玄黑色的天空,月光慘淡,連星星都沒有,這是西西里島少有的現象。
黑暗的房間裡,夏星辰使勁睜着眼睛,結果卻是徒勞,眼前除了黑還是黑。
她還記得她在沙灘上,然後一個黑色衣服的男人不知道對了她做了什麼,她感覺手臂一點刺痛後,便再也失去了所有知覺。
她擡頭看着屋子周圍,也看不到任何影影綽綽的跡象。那種黑,濃到了極點,直接滲透到了人的骨子深處,讓人渾身上下沉入黑暗,然後漸漸被吞沒。
她能感覺到自己靠着牆坐着,但是她的全身卻提不起一絲力氣。
‘啪’地一聲,房間裡的燈被打開,夏星辰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可是她連擡手去擋一擋都做不到。
“星辰,好久不見。”難聽嘶啞的男聲響起。
夏星辰眨了眨眼,終於睜開。房間裡很簡陋,只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還有吊着的一盞燈。這盞燈的光線很強,那個人就站在燈下,戴着醫用的淺藍色口罩,額上的碎髮擋住了他的額頭,卻能看見他眼中的邪氣。
那個人‘呵’地笑了聲,“怎麼?你不認識我了?”話落,他伸手摘下了口罩。
夏星辰的瞳孔倏地放大,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張臉,暗紅的傷疤蔓延了整張臉,像是一張蜘蛛網般,有些傷痕還凸起着,她無法控制自己的顫抖,卻是在那張模糊不堪的臉上看出了一個熟悉的面容,她的聲音哽咽而遲鈍,“司。。司軒。。司軒哥哥。。”
費司軒怔住了一會,隨後冷冷地呵了一聲,“就連思思都沒有你這麼快認出了我。”
夏星辰的聲音顫着,“你的臉。。你的臉。。”
費司軒摸了摸自己的臉,這噁心的觸感他是在多少個日夜後才習慣過來的,他笑了,卻是猙獰無比,“這張臉,不就是拜冷冽所賜嗎?噢,不。應該是你親愛的哥哥,親生哥哥。”
“冷冽?不,他不會這樣。”
“星辰,以前我覺得你單純,美好。可是,現在你都變成什麼樣子啦?跟自己的親生哥哥罔顧人倫,被強(和諧)奸,還懷了那個人的孩子,你的人生如今都泡在淤泥裡了吧?你說你這是何苦呢?如果冷冽當初直接答應我跟思思結婚,你又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可是,在我拿你跟冷深是父女這張dna鑑定報告給他之後,他是怎麼對我的?他想殺了我!當所有人以爲我被炸死在越南那輛車裡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我能逃出來。呵呵。”
‘五年前你就是在機場埋葬了我們的一切,而兩年前,你想方設法的逃走,到今天,你也終於成功了!今天,你自由了,夏星辰。信封裡是兩個小時後去英國的飛機票,還有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夏星辰,你就當回到三年前,那時候你媽本來就安排好一切打算讓你走,今天我就成全她讓你走。走了,你就再也不要回來了!記住,不要再回來了!這六天,就當是是我編給你的一場夢。睡醒了,夢該醒了。還有,今天我結婚。’
想到這裡,夏星辰突然哭出了聲,所以在那個時候,就是因爲費司軒拿了那份報告去威脅他,所以他才答應跟費思思結婚,所以他才送她離開t市。因爲他怕她會看到那份報告,所以選擇讓她恨他,然後就可以讓她離得遠遠的。
以前,她總是認爲在這段感情裡,她定是愛得最辛苦的那一個,因爲冷冽的感情總是想給就給,不想給了就抽身離開。可是,到今日她才明白,他的愛隱忍而痛苦,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了讓她恨他,好讓她放棄。
可是,冷冽,這麼多年過去,你難道不痛嗎?
“我想見他。”夏星辰的淚水溼滿了臉。
費司軒捏着她的下巴,冷笑開口,“見他?放心。我會讓你如願的。你以爲我會放過你們嗎?這個肚子裡的孩子我也會好好幫你處理掉的。一個冷冽,一個白澤。怎麼思思想要的男人都有你的份呢!只要打了這一針,這個孩子就會消失了。”
費司軒從口袋中拿出一個針筒,拔出它的蓋子後,尖尖的針頭開始冒出藥水。
夏星辰的全身顫抖,用着自己強大的意志力讓自己慢慢地往後挪動,“不,不。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這個孩子帶給你的,只會是痛苦不堪的回憶。這種孽種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什麼用的。你就聽我的吧。”
夏星辰不斷地向後挪着,抽泣讓她的肩膀不斷抖動着,她全身僅存的最後力氣都已經消耗無存,她除了搖頭再也做不出任何反應。
就算她恨這個孩子,可是無論如何她都做不到親身感受着它消失在自己的身體裡,她無法想象也無法再一次去承受。
費司軒的針頭在慢慢靠近她的手肘時,突然萌出了一個念頭,他收起了針頭,然後對着夏星辰笑了笑,“你說,如果我當着冷冽的面,讓他看着你痛苦地失去這個孩子,會不會讓他更痛苦?這樣一定很好玩。他間接害死了我爸,這種殺父之仇我是不能讓他體會到了,不過,一個你。也就夠了,不然他是怎麼做到在你媽殺了他爸後,還能留你在身邊的?你說他們冷家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纔會遇上你們母女兩個人,一個被你媽開槍打死,一個爲了你生不如死。我要是遇上這麼個女人,我一定第一時間開槍殺了她!接下來,我們就來好好等等看,你親愛的哥哥會在什麼時候來吧。”
他摸了摸夏星辰的臉,然後撿起地上的蓋子走了出去。
夏星辰靠着牆,閉上眼睛喘着氣,淚水不受控制地滴在她的手上,費司軒已經瘋了,她無法想象他會怎麼報復冷冽,可是,她要怎麼做,她到底要怎麼做!
冷冽,求你,求你不要來。
哥哥,求你,千萬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