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喝掉了手裡的殘酒,全身忽然起了雞皮疙瘩。剛纔夏夢瑩演得真不錯,即使我讓她誤會了我和魏天昊在做什麼,她的反應之快卻超出了我的預料,我都情不自禁地想給她鼓鼓掌,能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很不容易呢?我輕輕笑。
“讓瑩瑩誤會傷心對你有什麼好處?”身後忽然一個男人低啞的聲音問道。
我沒回頭也知道這個人一定是夏夢瑩的前未婚夫,杜克投資的負責人杜澤凡。這個男人也是個悲情人物,比我悲情百倍,雖然不知道他喜歡夏夢瑩什麼,但是他對於夏夢瑩的愛卻是全世界都知道,並且比魏天昊來得更爲熱情奔放,當時追求夏夢瑩的時候,我們公司的辦公室每天都堆滿了鮮花,情人節人人都有巧克力吃,他還在市中心的各大主要道路旁巨型戶外屏幕同時放了一段求婚視頻,直升飛機直飛公司求婚,搞得全程轟動。這樣的愛情,是真實的嗎?我一直是這麼懷疑着,如果真的愛,爲什麼會放手成全魏天昊和夏夢瑩?
“女人,回答我!”他走到我面前,直視我。
他一身黑色風衣,裡面是一套銀灰色西服,個子比魏天昊還稍許高了一些,氣質更爲陽剛,但就他那略微黑的皮膚,襯着那張線條棱角分明的臉,加上他頭上頂着那隻得幾寸長的髮型,要是再戴一副全黑遮面墨鏡,那就絕對是黑道老大的派頭了。
“既然你不回答我,那麼我告訴你,如果你再妄想傷害瑩瑩,我會讓你明白後果。”他簡單地說完,轉身要走。
“喂。”我懶懶地叫道:“癡情種,你是來特意警告我嗎?”
他驀地轉身,微微眯眼,黑眸中閃過銳利地光芒,狠狠地盯着我說:“我不說第二遍。”
“你以爲我怕得罪你們嗎?”我笑了。
他雙手插着風衣口袋,拿着一種打量的眼神看着我,“很好,說下去。”
“剛纔的事情你大概都看到了,所以……這麼說吧,以前,我可能會怕你們吧……不過,現在,我不怕你們。特別是你……”我指指他,說:“我一直有個疑問想問你,既然你那麼愛夏夢瑩,怎麼就那麼輕易地就放手了呢?其實你根本沒那麼愛,對嗎?”
“像你這種心腸狠毒的女人會懂愛?”他嗤地笑了,“等你學會怎樣愛一個人,再來問這個問題。”
“你以爲你愛,其實你沒那麼愛,你以爲我不懂愛,其實你不瞭解我,就那麼簡單。”我笑,笑得傲慢而帶着諷刺的味道。
“隨你怎麼說,記住我的話,否則……”他哼了一聲。
“杜澤凡。”我叫道,“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怎樣的人嗎?就是你這種外表看着很man很強壯的男人,其實內心是非常的懦弱和膽怯,不但如此,還特別特別的娘娘腔,你以爲你放手成全了就是愛,那就是愛嗎?你懂什麼是愛?哈,天大的笑話,你這樣的男人連什麼是愛都不搞不清楚就跑出來丟人現眼,你自以爲你很偉大的成全以後,要好好的守護着她,讓她一直都那麼幸福下去。”我笑了笑,“呵,狗/屁!你tmd的言情小說看多了,腦殘了吧?愛情本來就是有排他性的,只有唯一,沒有唯二!什麼成全什麼放手,不覺得可笑嗎?更何況,你愛夏夢瑩什麼呢?單純?可愛?美麗?善良?哈……真有意思……”我覺得自己說得挺有才,不由地哈哈笑起來,還未笑完,他忽然衝到我面前伸手掐住我的脖子,一把捋到他眼前,我只覺得喉嚨劇痛,伸手去打他的手,手上拿着的酒杯也被我失手掉在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清脆響亮,在這個安靜的花園裡,沒有第二個人,只有我們兩個粗重的呼吸聲,還有我破碎的聲音:“就……算你……咳咳……掐死我……”
他的雙眼裡燃燒着怒火,那絕對是惱羞成怒的怒火,我忍受着他加註在我脖子上的蠻力帶來的痛楚,拿着嘲笑的眼神與他對視,許久,我覺得我快死了,缺氧而死。他突然放開了手,將我往一邊的一張精緻的二人座椅推去。
我跌倒在座椅的軟墊上,摸着劇痛的脖子,咳嗽了許久,等我緩過勁來時,擡頭一看,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那個一身蠻力的癡情男已經走掉了。該死的暴力癡情男!我低咒了一聲,慢慢站起身向宴會廳走去。
我剛進入宴會廳,廳內的燈忽然就全部滅掉了,只剩下了一邊高臺上的一簇聚光燈束,打在了魏氏集團總裁魏徵言的身上,他笑吟吟地拿着話筒說:“各位來賓,歡迎你們在今天這樣一個美好的夜晚,來參加我們的宴會,今天在這裡,我要宣佈兩件事情,第一件,今年我將卸任魏氏集團總裁的職位,由我的兒子魏天昊接任。”
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他笑眯眯地看着四周,許久,等待掌聲漸歇,又說道:“第二件事呢,這就更加是個喜事了,我兒子魏天昊今天將和夏夢瑩小姐訂婚。大家要多給他們一點祝福哦!”
場內隨着他的話語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那麼,現在把話語權交給我的兒子,魏天昊……”
掌聲起,魏天昊牽着夏夢瑩慢慢走上臺。
我在黑暗中觀察了一週,看到那個暴力癡情男杜澤凡正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我嘴角一勾,慢慢走到他身邊,看着臺上的魏天昊和夏夢瑩隨着司儀的話交換訂婚戒指,輕輕地笑着說:“喂,癡情男,心痛不痛啊?”
他全身似乎一僵,低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帶着十分強烈的敵意。
“你這麼看我也沒有用啊,再說又不是我搶了你的心上人,要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呢,你看看,一個是我的男人,一個是你的女人,可不是湊成了兩個傷心人?”
他低聲地說:“離我遠點。”
我也低聲說:“剛纔你掐我脖子的時候怎麼不離我遠一點?”
他不語,只是看着魏天昊爲夏夢瑩戴好了戒指,然後輕輕地親吻他的未婚妻,臺下鼓掌聲起,還有一些人在起鬨調笑兩個主角。
我嘆了一口氣說:“真可惜。”他沒理我,我繼續自言自語:“我不會放棄的,所以你要是願意和我合作的話,我倒是可以算你一份,反正對你來說也不吃虧。”
“閉嘴。”
我偏不!“你嫌我煩啊,恩,也是,夏夢瑩溫柔體貼,我當然是比不上她了,情人眼裡出西施嘛!不過你這麼輕易放棄,我還是老話一句,你根本就不愛夏夢瑩!”
“閉嘴!”他驀地大聲吼道。
吼完了,他才驚覺自己的失禮,周圍人都投來詫異的目光,我笑眯眯地不着痕跡地往前走了幾步,擺出一副我不認這個人的樣子來。
“葉紫嵐,你別太過分!”他在我身後低低說道。
我轉頭,衝他明媚地一笑,說:“喂,癡情男,命苦不能怨社會啊,剛纔失禮的人可不是我哦!”
“你!”他剛伸出手,就在這時,燈光大亮,我清清楚楚看到暴力癡情男臉上尷尬懊惱羞憤等等各種表情五花八門地掛在臉上,而那伸出的手也慢慢地收了回去。如果我沒猜錯,他肯定又是下意識地想掐我脖子叫我閉嘴。
我嘲笑地看着他,用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哎,我現在知道瑩瑩爲什麼沒選擇你了,就你這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癡情暴力男,就算是我都不會選,何況是我們的小白兔小姐。”
“葉紫嵐,你再說一句,我就讓你在H市呆不下去,你可以試試看!”他黑着臉看着我。
我挑眉,看他。威脅我嗎?我笑。在這個城市,其實我什麼都沒有了,早在一個月前,我爲難夏夢瑩的時候,他就利用自己是我所在的服裝公司正在洽談的投資方負責人身份要求公司解僱我,於是我就被迫下崗了,並且他不知從哪裡知道了我曾經將公司一部分客戶信息給過魏天昊,把這個事情廣爲宣傳了一番,於是,我在業界的名聲也完蛋了。過去的一個月裡,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請我,不是他做的好事?他現在還想威脅我呆不下去?真有意思。
我從身邊經過的侍者托盤上拿過一杯酒,衝他走了幾步,微微一笑,他楞了楞,我已經一個踉蹌撲了過去,我故意尖叫了一聲,手裡的酒十分完美地灑了出去,他下意識地抓住我的手臂,我擡頭一看,很好,從臉到身上,再一路流到了褲子上,他的銀灰色西褲也濺溼了一大半,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他似乎忍耐得很辛苦,眼裡的火直直衝到我眼裡,我驚慌站直身體,對着他說:“啊,對不起,對不起,怎麼辦?怎麼辦?”我左右四顧,忽然看到走過來一個侍者,一手託着托盤,一手拿着一塊似乎是抹布的白色布,我忙搶了過來胡亂往他劈頭劈臉地招呼了過去。
“夠了!”他低吼了一聲,一把揪住我給他擦酒漬的手,正想說話。
“杜大哥!”夏夢瑩牽着魏天昊走過來,驚呼,“這是怎麼回事?”
我對着夏夢瑩說:“我有點醉了,不小心跌倒,是你杜大哥好心扶住我,可是這酒……哎,都是我不小心。”
“紫嵐姐,你怎麼可以那麼不小心呢?”她焦急地看着我,壓低聲音說:“杜大哥有潔癖,你這樣子……哎!”
潔癖?我聞言看向杜澤凡,哦,潔癖啊!我挽過他的手臂說:“杜澤凡,對不起啊,這樣吧,我陪你再去買一套衣服吧!”說完不由分說拉着他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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