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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問子鬱到底打算怎麼做,他卻說了句:“到上班時間了。”便轉身走了。

一整天他都沒再對我提起過,但他絕對不是忘了,也不是對我故作神秘。神秘早已是他的習慣。

但更多的可能,是他自己也還沒想到究竟該怎麼辦。

我一直等待,急不可奈的等待,我以爲下班的時候他總會給我個決定,沒想到一下班,他就走了,跟往常一樣,平靜而孤獨的消失了。

柔娜和我道別,照例搭胡總的便車去接雪兒。我獨自回芳卉園。

一路上,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反覆的叫自己要相信子鬱,他不會騙我。

到了2046樓下,正要走進電梯上樓,我卻接到了子鬱的電話。

他說:“去濱江公園吧,儘量快點,不要耽擱時間。”

語氣中有着輕鬆和驚喜,彷彿費了很大力氣,終於御下了肩上的千鈞重擔。

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爲什麼,他已掛斷了電話。

反正也不必問,想也想得到是爲了什麼事情。我轉過身,便急急的向濱江公園趕去。

臘月的天氣,黑得很快,我趕到濱江公園時,早已是華燈初上。

也許是天氣冷的緣故,偌大的公園卻只有寥寥無幾的遊人。

我以爲子鬱在等我,可我卻根本沒看到他的影子。

但我看到了憶蘭,她站在僻靜處翹首期盼。

我真的好感激子鬱,原來他把憶蘭約到了這裡和我見面。雖然他自己沒來,但他不來更好。

接下來的事,得由我自己去完成,這樣才能顯出我的真心。

子鬱真是細心,女人樣的細心,幫人也幫到恰到好處。

憶蘭看見了燈光中的我,她一定有衆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柵處的驚喜,但她卻偏偏扭過頭去,一副就要離開的樣子。

她應該生氣,本來我和她之間就有那麼多難於解釋的誤會,更何況她比我早到。我應該早到纔是,約會時男子總應該讓女子保持點矜持。

我急急的叫了聲:“憶蘭。”

她停下,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我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靜,急切,擔憂,歡喜的靜。

只有我砰砰的心跳和落葉蔌蔌的聲音。

好久,我才小心翼翼的道:“憶蘭,請相信我,我和柔娜什麼也沒有,那只是胡總一手製造的假象……”

我沒有提及那場讓我們走向決裂的婚禮,我還不知道憶蘭到底對我什麼態度,我怕一提起就弄得本來有些緊張的氣氛更加緊張。更何況子鬱已決定幫我了,他不會不對憶蘭解釋的,也只有他才解釋得清楚。

憶蘭扭過頭來,有些激動,她說:“尋歡,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想不通,你爲什麼一個大男人就沒點自己的主張,做什麼都要被別人左右。就像那天董事長辦公室的事,我不是不明白,我是恨你,明明劉一Lang從不曾對你好過,你卻要相信他上他的當。你可知道我當時有多恨多急,我想幫你解釋卻發現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他也沒提及那場婚禮,那似乎已成了我們不敢觸摸的傷,一觸摸到就會撕心裂肺的痛。

只是我沒想到,我和憶蘭之間並沒隔着一座厚厚的冰山,隔着我們的只是一張薄薄的紙。我只把這張紙一捅破,她的話就像潮水一樣涌了出來。

我真的錯了,我早該主動點大膽點,她那些話就不會在心裡壓抑得太久。

我看到她眼裡有了幾點亮晶晶的淚,我忍不住踏着地上柔軟的落葉,走近了她。

我猶豫着伸出雙手,把她的手握在手裡。

她沒有拒絕,她的手好冷,但我不敢握得太緊,我怕她那柔若無骨的手,經不起太有力的呵護。

憶蘭擡起頭,望着我,柔柔的問:“尋歡,胡總是你什麼人?”

她問出了和子鬱完全相同的話。

我道:“他不是我什麼人,我以前從沒見過他。也許……”

我正準備說,胡總可能是她父親安排來破壞我們的,她卻截斷了我的話,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從不曾見面的父親?我總覺得胡總要麼是你父親,要麼與你父親有關,要不他怎麼對你那麼特別?”

我暮然一驚,我從來沒這樣想過!我一直都想到別人,卻忘了往自己身上想。起初以爲胡總是爲了柔娜,後來又以爲是爲了她。

現在,想想胡總的年齡,想想胡總對我的關照,憶蘭的話竟字字在理。我的心狂跳着,卻說不出的壓抑。我怕胡總真是我的父親,我怕我的父親是他這麼半猴半狐的樣子。我的父親應該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就是再老也不像他,不然怎麼配得上我癡情的媽媽!

就算胡總不是我的父親,他只是我父親的朋友。可是他既然來到我身邊,就說明我父親已知道我的消息。我的父親知道我卻不肯與我相認,這更讓我說不出的難受!

爲了輕鬆壓抑的心情,我玩笑的道:“我父親有那麼有錢嗎?你以前連我的解釋也不肯聽一聲,現在怎麼卻原諒我了?是不是以爲我真有個有錢的父親?”

誰知憶蘭卻多了心,呆呆的望了我半天,終於道:“我真沒想到,你會把我當這樣的人!”

然後猛地抽回她的手,轉身跑了,似乎有嚶嚶的哭聲。

我先前還握着她的手的手,一下子就什麼也抓不住似的,空了。

但也許她並沒多心,也許她只是在嗔怪我,希望我追了她去,把她緊緊的抱在懷中,然後在我懷裡撒嬌,然後一笑泯恩仇……

可沒等我追上去,早聽一聲怪笑:“你怎麼這就要走?”

黑暗處一個女子攔住了她的去路!

而我自己,也覺得背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