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爲良一直很激動,似乎他陷進了他自己設定的感情世界,再也走不出來。
“媽,我跟你說,以後我就跟着我哥混了,你們放心就是。”
說完,放開抱着他媽媽腿的手,‘梆梆’的磕了兩個頭。
這讓秦楓很是感到爲難,這算什麼?
兄弟結拜?
自己也沒有同意啊?
認乾媽?
這也太扯了!
秦楓突然感覺這是不是自己又招惹上什麼事了?
那男人從隔斷裡出來,把兩張大鈔遞給女人,女人就把錢往秦楓的手了塞。
秦楓擺着手不接,女人笑容和藹的不依,非要把錢送出去才肯罷休。
郎爲良回頭看着秦楓喝道:“拿着,這是我媽給的,一定要拿着。”
秦楓勉強接過去,臉上笑得一點也不自然。心想,我這哪裡是接錢?這是接了一幫祖宗啊!
道德觀完全崩塌的感覺如同垮了堤壩的水庫,一個兜不住一瀉千里。
郎爲良站起來,秦楓也跟着站起來,郎爲良笑的貼心如意,秦楓笑的尷尬,突然覺得郎爲良的笑臉有點說不清的噁心。
女人又要去做飯,秦楓趕緊說:“嬸子,你就別麻煩了,我還得回去,這時間也不早了。”
郎爲良也接話:“媽,你別管了,我也要回去,在路上我們哥倆隨便吃點就行。”說着又跟男人說:“爸,我們這就回去,你和我媽好好的,有事再打電話。”
話音一落,轉身向着院子外面走。
秦楓也就緊跟着往外走,出來院門上了車,還看到那女人對兒子的戀戀不捨,男人一直跟着,卻是一直的沉默大有一番兒大不由爹孃的意味。
開車出了棚戶區,上了大路,秦楓把速度提到最高,風馳電掣。
坐在副駕上的郎爲良開始控制不住的失聲亂叫,像個徹頭徹尾的娘們。
“哥……哥,我受不了了,慢點,慢點。”
秦楓一腳跺住剎車,郎爲良的臉恨不能貼到前擋風玻璃上,車子尖叫着停在路邊,幾步外一盞路燈發出渾渾噩噩的光,好像它也有訴說不清的哀怨淒涼。
秦楓甩門下車到路燈下面抽菸,郎爲良也下來,咳嗽幾聲,說:“哥,你沒事吧?”
秦楓衝他擺手:“來,你過來,燈底下涼快。”
郎爲良唯唯諾諾顫顫巍巍的過來,大氣不敢喘。
“你是不是有病?”
秦楓衝他一喊。
郎爲良低着頭,看到身上的病號服,像個螢蟲發聲樣的說:“我是有病,沒病我穿這個?”
“你這又是磕頭又是送錢的,幾個意思?”秦楓質問。
“我還能有什麼意思?”郎爲良垂下頭去,“我就是想謝謝你,但我拿什麼謝你?”
郎爲良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雙手抱着頭,就像一個被上蒼拋棄的孩子,在燈影裡顯得那麼的孤單。
秦楓沒有再說話,狠狠地吸了兩口煙,把菸蒂向路邊彈出老遠,說
句‘走了’,回到車上。
郎爲良還是坐在那裡沒動,秦楓又過去,把他拎起來一直扔到副駕上。
秦楓上車剛要發動,郎爲良擡起頭來:“哥,你是不是嫌我給你添亂?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假如你嫌我,就別管了。我已經見了我媽,說的話就當是遺言,我死了也沒什麼了。”
秦楓見他說的很堅定,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的,一笑:“草,瞎說什麼呢?哥我帶你去吃飯。”
郎爲良還本着臉,說:“你的意思是認下我這個兄弟了?”
“草,認下了!”
秦楓對郎爲良笑笑,郎爲良纔在嘴角擠出一絲笑來。
進了市區,燈光越來越明亮,人也慢慢地多起來。
找了一處大排檔,秦楓停了車,兩個人點了飯菜酒水開始吃飯。
這時,在別墅區葉雲冰的家裡。他們已經用過了晚飯,用人小時工也都走了。
九爺帶着葉光晨調上來的幾名特保在別墅的周圍警戒,預防再有人暗中偷襲製造意外。
別墅餐廳裡,只剩葉雲冰三個人,每人沏了一杯餐後茶,慢慢喝着聊天。
“你們對秦楓要了表彰給郎爲良還債的事怎麼看?”葉光晨問。
葉雲冰看了一眼父親,說:“沒怎麼看。誰知道他們背後搞的什麼鬼?”
葉光晨喝了一口茶,說;“結合着郎爲良說的,大概可以推理出來。想一下,他爲什麼要替郎爲良還債呢?他可以爲了六百塊的罰款不惜跟盧有志翻臉打到樓上去找你,口口聲聲的要討個說法。給他個安保部長他還不做,郎爲良的十幾萬債他倒願意替他還,這說明什麼呢?”
葉雲冰聽了稍微一頓,疑慮着說;“是啊,這很反常,難道他和郎爲良是狼狽爲奸,早有預謀……”
衛安兒一會看看阿爹,一會看看葉雲冰,理不出頭緒來,她喝口茶反而什麼也不想了,反正葉雲冰說的她都聽,她堅信自己會一直站在葉雲冰一邊。
葉光晨笑一下,說:“不要把人看的都那麼髒,誰會提前預謀跳樓還真的跳下去?他倆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他爲啥把到手的錢給郎爲良還債?”葉雲冰反問,從心裡她討厭再討論秦楓這個人。
葉光晨看一眼衛安兒接着說:“秦楓是個當兵出身的人,心存正義是可以肯定的。要不他也不會找你要什麼說法。他替郎爲良還債,肯定是讓郎爲良寧肯自殺也不出賣集團的事感動了,他不貪財不戀權,這人只要相信他,用正義感染他,他就會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人。正所謂用人不疑啊,我想可以用他了。”
“爸,”葉雲冰爭辯:“你怎麼就這麼信任他?撞了車他訛詐我三萬塊,今天又強詞奪理,寧可簽了辭職申請也要多拿走二十萬,出了門就買了車,這種人怎麼能信得過?”
葉光晨又說:“好強要面子是你們年輕人的通病,他買車也不外乎是臭顯擺,這些正是他的軟肋。他有這短處我們還能用他,假如他一點短處也沒有,我們怎麼能留得住他呢?”
葉雲冰還想再說點什麼,葉光晨擺擺手繼續說:“現在集團事務太多,你和我都分不開身。郎爲良說有人脅迫他出賣集團機密,不如就讓他和郎爲良一起去調查這件事,從他的身手可以看出,做點偵察工作綽綽有餘了。”
“爸,我討厭他,不想把他留在集團。”
葉雲冰嗔怒着犟起鼻子,葉光晨看着她的模樣,想起女兒小時候的調皮倔強的樣子,不禁笑了。
“閨女,這麼大了就不要跟爸爸犟鼻子了?呵呵,這樣吧,相信他一回,成立個信息部門讓他管,然後把他的車收回來當集團財產,允許他私用,掙回點臉面來就好了。”
說完,葉光晨站起來,“爸爸累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離開了。
衛安兒見老爹走了,迴轉頭來小舌頭一吐,做個鬼臉,說:“雲冰,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葉雲冰表情淡淡的,說:“還能怎麼辦?先照爸爸說的做吧。”
衛安兒把身體探在餐桌上,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問:“那就不趕他們走了?”
“哼,我早晚會讓他們走的,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早晚是個禍害。”
大排檔裡,秦楓和郎爲良坐在靠路邊的一張小桌上,飯菜已經擺滿,他倆還沒有吃完。
郎爲良今晚喝得有點多,本來就是二兩白酒的量,頂多喝兩瓶啤酒也就夠了,但他還要喝。
秦楓沒有攔着他,知道他心裡難過。不過也沒有勸他,個人喝各人的,秦楓端着酒杯剛要來個底朝天,忽然鼻子癢,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酒杯裡的酒撒了一地。
郎爲良臉紅的像發亮,眼睛也開始發直,但他還在絮叨:“哥,我跟你說,遇到你我就是關公遇到劉備,我跟定你了,跟着你我就得像房玄齡跟着李世民一樣,我輔佐你,就像朱元璋身邊的常遇春,我死也跟着你。”
秦楓苦笑一下,“行了,你特麼別喝了,這些人那個你也比不了。”
郎爲良腦袋一梗,說:“哥,我是比不了,但我心志可明,日月可鑑。”
秦楓有點煩他,兩瓶啤酒就喝成這個德行,酒品倒是不錯,不用勸就‘咔咔’的猛灌。
旁邊路過的和鄰桌的人看到都奇怪,這一個病號還這麼個喝法,不是酒鬼勝似酒鬼,完全是不要命了。
等郎爲良眼看就要睡着的時候,秦楓趕緊結了帳,把他弄上車。
走不出多遠,郎爲良已經睡死了。秦楓心想也別再去碰那酒駕的麻煩,在一處僻靜處停了車,到後座上一倒捱過這一夜。
這日夜交替輪迴不過是自然現象,人類的出現可能也只是一種自然現象,不過總有人想突破這種自然,想過屬於他自己想過的生活,但誰捅馬蜂窩,誰就會被蜇的疙瘩多。
這邊的人們剛剛睡下,大洋彼岸,正是旭日三竿的時候。
洛杉磯唐人街漢龍中藥店,來了兩位身份特殊的客人,店老闆沈之藤正在滿臉堆笑的接待他們,他們不是來買藥材的,看那樣子,沈之藤成了那個捅了馬蜂窩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