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正常思維的人都會想家。沒有爲什麼。
有人想家是在外缺少溫暖,有人想家是混好了要回去表現一把,有人想家是嘴饞,想媽媽做的那道菜,有人想家是再回去看看,看看自己長大的地方然後流下兩行熱淚。
有人想家只是默默地想那個地方的好,有人想家是急切的要見到那個人,一刻也不能等,有人想家是苦澀的,有人想家是甜美的。
有時小孩子會問爲什麼想家,那是他還從來沒有裡開過家。
秦楓的想家是猛烈的,像一陣洶涌的波濤,他說不出什麼理由,就是想回了。
車子進了一座縣城。秦楓停了下來,他看着眼前這座又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小城沐浴在斜陽裡。
縣城變化很大,在秦楓的記憶裡好像沒有這麼多的高樓,道路也比以前平直,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從這道路上走過。
自己不過才三年多沒回來,變化怎麼能這麼大?難道這片故鄉要徹底從自己原來的記憶裡消失,是它要拋棄我還是我的出走拋棄了它?
秦楓揪了揪耳朵,辨認着道路的走向和自己所處的方位。他好像忘記了那條鐵律,這世界離了誰地球也照轉不誤。就像這縣城,你秦楓跑到再遠,它也沒耽誤發展,看樣子它已經從原來的縣壯大成市了吧。
“楓哥,怎麼停了,繼續飛呀。”
郎爲良對秦楓一路的狂飆頗有微詞。路上好幾次把他顛簸起來,腦袋和車頂撞在一起,差點咬破舌頭。
“我先把醜話說道前頭,”秦楓撇眼看着他,“到了我家裡你特麼少說話,敢尼瑪胡說回頭我真的弄死你。”
“好,不說話就不說話,”郎爲良好像小孩子賭氣,“我讓咱爸媽看看你有一個啞巴同事加兄弟。”
秦楓聽他這樣說,不禁一笑,說:“滾,你少特麼跟我套近乎,那是我爸我媽,見了面你叫叔叔大姨就行,記着,少胡說。”
車子打着火,秦楓慢慢地沿着大路前行。
“楓哥,你這回家不給叔叔大姨的買點東西啊?看你對路況都不熟,應該很長時間沒回來了吧?”
秦楓看着前面的道路,注意着各個路口的轉向標誌,“嗯,說的有道理,是得買點東西。”
在一處超市停下,秦楓去挑選想買的東西,郎爲良跟在後面,評說着這個好那個不好,真的和那些過日子的家庭婦女有的一拼。買完東西放到車裡,秦楓覺得沒有白帶着他回來,最起碼沒買到假的營養品什麼的。
真要是弄些華而不實的玩意給老爸老媽拿回去,就老一輩那種艱苦奮鬥的革命精神又得逮着他批鬥一回。
跟超市服務員打聽了去老城區的道路,秦楓心裡高興,馬上就能見到父母,回到那八十平米久違的家了。
不管哪一個人的家,不管家裡是富有寬大還是溫飽窄小。也不管是喧鬧難安還是平淡寧和。到了家裡總會有一種安全的感覺,那裡總有一方能遮風擋雨,躲避塵俗的淨土,用以收藏一個人的心靈。
葉雲冰今天下午也早早的回了家,連續多少天了,忙的她腳不
沾地,焦頭爛額,她總覺得有點累,還好有衛安兒幫她打理了很多外圍的事情。
昨天,她大姨媽就要來串門,讓她更加的心煩,好在大姨媽的後面沒有大姨夫跟着,即便有點不利索,也可以隨着那些什麼日用夜用型帶小翅膀的吸血裝備一起丟掉。
下午出了會場,她和衛安兒想着趕回集團處理一點小事情。也是司機大意,在半路上,車子沒了油,趴在那裡。司機計算着車裡的油料能回到集團,然後再去加油的。
葉雲冰心煩,換了車直接回了別墅區的家,剩下的那點事就由衛安兒去處理。
和九爺打過招呼,進了別墅,用人難得見葉大小姐回來的早,歡喜的獻殷勤。葉雲冰告訴她自己來了例假,就上了樓。用人泡了紅糖水送到她的房間,葉雲冰說想安靜一會,用人退出去。
她簡單的擦洗了下,換了寬鬆的便裝,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CD聽着抒情的曲目,躺進她舒適的小窩,拿過一本書來,悠閒的享受這片刻的安逸。
她喜歡在音樂裡看小說,看男女主人公不斷的爲一點小事糾纏,生出一些狗血的枝節橋段,最後啼笑皆非的喜結良緣。
音樂開的很輕,勉強聽到歌手唱的歌詞……
愛與不愛,和善良一樣,需要選擇……
帥與不帥,只是感覺,不要介懷……
活的瀟灑,只要把心懷敞開……
給這世界一點愛……
衛安兒還要過一會才能回來,葉雲冰看了小說的一個章節,合上書微閉起眼睛,徹底放鬆下來。
此刻離開江圳市將近四百多公里外,遠在豐義縣的秦楓很興奮,開車進了老城區,熟悉的感覺慢慢的找回來。
看到一些老一點的建築,他會告訴郎爲良那是原來的什麼單位。
看到遠處的山,他就說小時候到山上去抓野雞偷果子。
看到一處髒不拉嘰的的水塘也說那是他原來游泳的地方。
在這有點破舊的老城區裡穿行,終於在一處上世紀建造的開放式小區裡停了下來,樓層不高,但周圍各處打掃的很乾淨。秦楓有點激動,開車門下來發現經過的人基本不認識,別人對他的長字牌車也不稀奇,都懶得看,對他的出現就更不稀奇,也就沒有人來搭理他。
秦楓收拾了給父母剛買的大包小箱的物品,分給郎爲良一些,鎖了車門,兩個人提了上樓回家。
進了六號樓三棟,上到四層6341室。
樓是以前單位的福利房,現在雖然單位沒了,但房子是分給職工的,在單位困難的時候都交了一部分錢,也就都住着相安無事。
以前建的這些樓都是普通七層住宅,不像現在都是幾十層的小高層建築。所以也都沒有電梯什麼的,當時,秦楓的父親還是單位的基層幹部,分到的是四層。
應了以前老百姓的順口溜,一層髒二層亂,三層四層住骨幹的俏皮話。
後來,單位號召職工停薪留職下海經商,由於秦楓的父親爲人耿直,脾氣又火爆,最先下了崗自謀生路。眼高手低脾氣大,闖蕩一
番,錢沒有賺到幾個,差點折到裡面,及時的幡然悔悟,脾氣卻是有所見長。
秦楓的媽媽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一直沒有正式工作,但爲人簡單快樂,容易知足。即便在他父親下了崗,經商不成,家裡最困難的時候,依然每天快快樂樂的。現在市場活躍,更得了她們這幫自由人的意,高興了打個短工,掙幾個小錢,生活依舊充實快樂。
後來,秦楓當了兵,一去五六年也不回來。漸漸的老兩口也就習慣了這種日子。前三年還掛念着兒子退伍,再後來,就每個月都能收到兒子轉寄回來的錢,平時也就有了在老鄰居面前吹噓的資本,只是惋惜就這一個兒子,還不在身邊。
郎爲良跟着秦楓上樓,雖然這樓不是新的,各家還是以前那種方鐵管子做的防盜門,但他還是覺得這已經比他們家的破院子強很多了。
到了6341室的門外,秦楓隔着防盜門往裡看,喊着:“媽,我回來了,媽……。”
就聽到房間裡屋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很快走出一箇中年女人來。
那女人往門口張望,看樣子五十幾歲的樣子,身材不高,頭髮烏黑不長,俗名學生頭的樣式,穿着樸素,乾淨利落。
她左右的看看門外的秦楓,忽然一臉的驚訝,怔一下笑了,“楓兒,是楓兒。”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快步走過來開門,郎爲良看到她走路的樣子有點腳跛,雖然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但走的急了就發現她的腳有點不得勁。
“媽,是我回來了。”
秦楓又喊了一句。
女人答應着,“哎,楓兒,你可是回來了。”開了門就一把抱住秦楓不鬆手,“孩子,你可想死媽媽了。”
女人整比秦楓矮了一頭還多,撞一下秦楓的胸膛,擡頭看着他,端詳不夠。
秦楓也看着媽媽,她沒有變老,只是比自己當兵走的時候胖了一點,還是那麼樸素,慈祥。
女人的眼裡明顯的溼了,情緒很激動,郎爲良看着都有點想哭的衝動。
“媽,我回來了,你和爸都好吧。”秦楓聲音發顫。
女人拍了秦楓的肩膀一下,把那滴沒有落下來的淚含在眼裡,笑着說:“好!我和你爸好着呢。真是個傻兒子。快進來。”
說完,拉着秦楓往裡走,郎爲良感覺被無視了,好像自己成了透明人。透明人就透明人,但手裡這些東西總該看的見吧?
被人忽視的感覺好尷尬呀!
郎爲良提着東西跟進房間裡,把東西放在這客廳的地上,站在一邊看着他母子敘舊。
房間裡的陳設很一般,沒有高檔家電,沒有豪華的傢俱,甚至沒有像樣的擺設。
靠牆是一張摺疊的壓板桌子,配備的是幾把塑料凳子,連張像樣的椅子也沒有。
秦楓和他媽媽坐的也是一張老樣式的羅漢椅,權當是沙發了。
但前邊放的那茶几折了一條腿,這是什麼情況?
秦楓心裡頓時美的跟什麼是的,以自我感覺最帥的姿勢走過去,在兩個清秀妹子的臉上掃過來掃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