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在沙發裡,不言不語的看着光哥的嘴臉,心說,這見不得光的事也可以做的這麼囂張。
在這廳裡掃了一眼,在櫥櫃上放着幾個鏡框,鏡框裡是蓋着大印的營業執照,稅務牌證等東西,寫明是投資理財的業務,看來人家也是合法的經營,這就讓人放心了不少。
“郎爲良,你要是缺錢我還能給你寬限,幹嘛着急還嘛?”
光哥把眼光移回到郎爲良的身上,不緊不慢的說着。
秦楓聽到這裡站起來,走到老闆臺案的前邊,手臂撥了郎爲良一下,他就退了兩步。
秦楓把錢往臺案上一放,說:“怎麼?這還錢還有什麼規矩麼?”
光哥呵呵一笑,說:“沒有沒有,提前還沒問題,不過應該按籤的合同的日期還。”
秦楓也冷笑一聲,說:“光哥,你現在有錢收就趕緊收,不收那就等時間到了我們再來。”
光哥聽了沒說話,笑着伸手去拿錢袋。
秦楓一把把光哥的手按在錢袋上,光哥的臉上一怔,想把手縮回來,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郎爲良見了心跳又快起來,不敢出聲呆在那裡。
秦楓冷冷的說道:“光哥,收錢也要拿出合同來,把帳算清楚纔好收錢吧?”
光哥掙了幾掙手沒有脫出來,額頭上開始發亮,似乎很快就會冒出汗來的樣子,說着好、好、好,秦楓才鬆了手上的力氣。
光哥朝着隔壁裡間喊了一句,一個女子拿着一隻塑料夾出來,打開來裡邊正是郎爲良籤的合同,另一張紙是畫滿了一連串數字的賬單。
光哥看了看合同及賬單,從塑料夾上取下來遞給秦楓,說:“總共要還十六萬六,看在都不是外人的面子上,我收你們個整數,零頭六千就免了。”
秦楓把合同及賬單讓郎爲良看看,郎爲良一邊看一邊挪揄着說:“怎麼會這麼多?”
光哥聽了把身體靠在老闆椅上,十個手指在烏木雕花的臺案上不停地敲着,說:“你借錢是投資的高風險理財,所以佣金就會高一些。”
郎爲良聽了心裡明白,這也不過是個多要錢的由頭,但心裡有苦說不出來。
人家借錢不管投什麼,到了還錢的時間加利息還錢就是,風險再高也是借錢人的風險,與你出借人有什麼關係?自己當時想發財暈了頭,也不看合同就簽字,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只剩下撓頭皮的份。
秦楓沒有說話,從方便袋裡點出一十六疊成捆的大鈔,放在光哥的面前,剩下的揣進褲兜。
光哥眉開眼笑的就要收錢,秦楓又伸手按住了。
“光哥,錢你收了,但能不能告訴我威脅我兄弟要統計數據的人是誰?”
光哥愣了下,呵呵一笑說:“錢我收了,咱們就兩清了,別人的事我管不着。”
秦楓可不聽他的,隔着臺案身體往前一探,一手狠扣住光哥的肩膀穴位,光哥就呲牙咧嘴的動不了,連胳膊上的那條刺龍也發顫。
“兄弟別動手,我們只是合理的掙錢,從來不稀罕什麼數據。你放手,想知道什麼我說就是。”
光哥顫聲求饒,秦楓鬆了手,目光冷劍般的直盯着光哥的眼睛。
“說說吧,
那個人是誰?”
光哥看着秦楓的樣子冷氣森森,好像要殺人一般的冷峻,不禁心頭一顫,吃驚郎爲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位惡煞。
“你說的是痣三吧?”
“誰是痣三?”秦楓問。
“就是帶郎爲良,不是,是帶這位兄弟來借錢的那個。”
光哥回着話不忘扭頭看看郎爲良。
郎爲良在秦楓的身後怔怔的面無表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問什麼了,他也被秦楓的樣子嚇傻了。
他從進醫院跟着秦楓吃睡,一直到賓館蹭澡,他眼裡的秦楓嘻嘻哈哈的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也從沒想到這位仗義疏財的哥們還有這麼兇惡的一面,但在心裡更加對秦楓敬佩的五體投地。
人家對兄弟不圖回報,恩義有加,對壞人冷峻凌冽,但又不失道義,這纔是真男人的表現,闖蕩江湖的典範! Wшw▪Tтka n▪c○
郎爲良在心裡給秦楓下了這樣一個定義。
秦楓回頭看看郎爲良問:“逼你要數據的是這個痣三嗎?”
郎爲良頓一下,有秦楓在給自己撐腰,還有什麼可怕的?似有醒悟般的說:“那人好像叫大志,其他就不清楚了,當時……”
秦楓暗罵郎爲良蠢貨,問:“你說你在投資公司公司籤的合同,連那人的名字也沒搞清楚?”
郎爲良讓秦楓看的臉發白,說:“當時籤投資合約是對方的公司法人,沒有他個人的名字,只聽別人叫他大志經理,別的我當時也沒敢問。”
秦楓回過頭來又看向半倚在老闆椅上的光哥,冷冷的問:“這痣三是什麼情況?”
光哥聳一下肩膀,說:“我們都叫他的外號痣三,意思是人生三大志向,金錢、權利、女人。也不曾深裡交往。他給我拉借錢的客戶,我給他點抽頭,就這麼簡單,其他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秦楓不信。
“真的沒了!”光哥寫了一臉的誠實,接着說:“兄弟,你要給我介紹客戶,我也給你抽頭。”
秦楓見他說得坦誠,也就不再追問,他知道這幫放高利貸的人一般跟道上的有來往,人品一般但還不至於狡詐,恩怨結清後,倒還值得信任。
“光哥,麻煩你告訴我這些,現在我們錢款結清,走了。”
秦楓撂下話,轉身拉了郎爲良就走。
只見光哥蹭的從老闆椅上站起來:“等會,兄弟!”
秦楓站住沒有動,郎爲良卻嚇的一哆嗦。
“兄弟,”光哥說,“你願意到我這裡來發展嗎?哥們願意結交你這位好漢。”
“謝了。”
秦楓甩給他兩個字,頭也不回的出了這個唯錢說話的地方。
出了居民樓,郎爲良小跑着跟出來。
陽光依舊普照,秦楓在空處打了一個舒伸,呼出一大口胸中濁氣。
郎爲良卻坐在一處花臺邊上,像有點虛脫樣的懶散,雖然他把自己全部放在了陽光裡,但看不出一點生機。似乎他又沒了方向,不知道該向哪裡走。
秦楓過去,“這下你該放心了吧,錢也還了,從今後你就可以清清白白,踏踏實實的上班,以後再找個老婆生兩個孩子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了。”
郎爲良
好像沒聽到一樣,還是眼神虛妄的看着前邊:“哥呀,我好久沒有爬山了,我想去看看天,到山頂上看看天。”
“草,那裡是不是更高,把跳樓改成跳山跳着更痛快?我費勁巴拉的不是白瞎了!”秦楓咧嘴罵他。
“哥,我不死了,爲了你我也不能再上那傻勁了。我就是想去山上敞亮敞亮。”郎爲良解釋。
秦楓怔怔的看了看他,說:“就你們這些自詡文化人的毛病多!行了,我也好久沒爬山了,再陪你一趟。”
開車出了城市,秦楓沒有向着別墅區的那道山樑子去,那裡算不得山。
越過了鄉鎮,越過了農田,向着遠處開。
走上了崎嶇的路,路邊出現了荒草,終於進到了山的裡面。
放眼望去,雖是盛夏卻是一片荒涼景象,山體雖然夠高也夠深,但並非山林茂密,稀稀落落的植被擋不住山坡上時不時暴露出來青墟墟的碎石灘。
山下面有一個小村子,找了一家山農,給了停車費把車停好了,跟山民打聽,山民說這裡叫圳獅山,山上石多土少,所以沒什麼成片的樹木,原來還有幾處嗑石子的加工場賣石子,現在封了山,石子也不讓賣了。
郎爲良多嘴說,既然鄉民致富無門幹嘛不走出大山,到城市打打零工也可以呀。山民答說,就是不搬家,非等着開發商來,早晚要掙個大錢。
秦楓跟山民要了兩瓶水,然後打趣,說只要山還在,早晚有錢來,慢慢的等吧。
找到進山是路,他倆開始一步一步向着山頂前進。
山上沒有像樣的路,都是山民進山走出來的小路。雖然不好走,卻保持了它原有的風土風貌。
漸漸的到了高處,遠遠地看見江圳的城市輪廓,這座城市處在大發展的時代也在藉機不斷地成長,散發着一股欣欣向榮的生機。
再向上,他倆的心情越來越明朗,所有的煩惱好像隨着汗液從身體裡排了出去。郎爲良還學着秦楓的粗野吼兩嗓子情歌,引得秦楓笑他。
爬山就得爬這種原汁原味的山,哪怕風景差一點,也比讓人家圈起來改成風景區去數人頭來的爽快。
到了山頂,他倆走在光禿禿的山樑上,這裡空曠極了,四周看一覽無餘。
南邊一條江水玉帶般繞過去,向北山體連綿着伸向遠方,城市窩在這山的臂彎裡安靜祥和,一切那麼讓人心曠神怡。
陽光還是那麼熱刺刺的但擋不住秦楓他倆仰望天空。
把頭擡到最高,然後原地轉圈,一圈、兩圈、三圈……暈了,在平坦處躺下,不再思想。
耍夠了,秦楓起來,看到在山樑的下邊有一片林子,林子不大,卻是這山上爲數不多的好去處,好像在那林子裡還有幾座用山石起造的房屋。
秦楓信步向那林子走去。
人的眼光就是這樣,明明看着很近,走起來卻發現很遠,就像人心,總是以爲怎麼樣如何如何,真要去做事卻發現不容易一樣。
進到林子裡,看到了那幾座石屋小院,原來是一座小尼姑庵。
郎爲良跟上來,有模有樣的看看庵門匾上的字。
圳獅庵……
圳獅山上圳獅庵,有點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