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鬱峰躺在牀上,心裡就犯難了。
雖說今天有所收穫,至少把目標鎖定在了兩個點上,問題是,上海這地方不比其它城市,就算是兩個小小的公用電話亭,這周圍附近少說也有幾十家公司,上千人,再加上住宅居民,查起來,一樣是大海撈針啊。
再說鬱峰天天要上班,也不可能守株待兔,天天不睡覺的盯着電話亭啊,就算他能做到,天天在那蹲點,可那個神秘人,再一次現身的機率有多大,鬱峰自己也說不清。
唉,鬱峰在想,要是自己是個偵探就好了,畢竟這是在查案子,自己不專業啊。
對了,偵察!
wωw .ttκan .℃o
鬱峰一拍大腿,突然想起來一個人,跟盈盈坐對面的一個同事,他的表哥好像是偵察兵出身,他記得盈盈好像跟他有一次提過。
他趕緊搖醒已經睡熟了的盈盈。
“老婆,老婆,快起來,我問你個事。”
盈盈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有點不開心,
“鬱峰,你幹嘛呀,人家睡的好好的,把我弄醒幹嘛呀。”
“老婆,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跟你坐對面的那個同事,沈強,他是不是有個當過偵察兵的表哥?退役下來,現在在易初蓮花超市當保安領班?”
“嗯,是的啊,沈強以前跟我提過,你幹嘛啊?大半夜的把我弄醒,就爲問這事?”
“哦哦,不好意思,寶貝,你明天能幫我聯繫一下麼?我想跟他表哥見一面,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請教請教他。”
“行吧,我明天上班的時候去問問。哎呀快點睡覺啦,乖,都幾點了啊,還在那胡思亂想,不管你了,我先睡了啊。”
說完,盈盈翻了個身,打了個哈哈,又睡着了。
鬱峰睡不着,靠在牀上,抽了根菸。
他的目光落到了放在屋子角落裡的那個鐵籠子,丫咪極爲安靜的趴在裡面,出奇的安靜,回來兩天了,居然沒見它叫過一聲,這個殺人惡魔,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乖巧了起來?難道說它知道我在調查什麼?所以也學着收斂了?哼哼,你再狡猾,我也一定要抓出你的狐狸尾巴來!
第二天的下午,下班之後,鬱峰見到了沈強的表哥,一個身材魁梧,目光犀利的三十來歲的男人,不愧是當過偵察兵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鬱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
“表哥你好,我是沈強同事的男朋友,我叫鬱峰。”
“呵呵,早聽沈強提起過你們小兩口,不錯啊兄弟,吊到這麼一個大美女,豔福不淺啊,哈哈。”
“嘿嘿,表哥你見笑了,今天我找你,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我知道你以前當過偵察兵,搞調查一類,經驗豐富,所以今天特地來不恥下問。”
“呵呵,信息挺靈通的啊,這你也知道。我姓劉,劉建生,以後叫我建生好了。”
“唉,你比我們都大,還是叫你劉大哥吧,呵呵,這樣親切。”
“嗯,沒問題,小兄弟一看就是個豪爽之人,我喜歡跟豪爽的人打交道,就交你這麼個小兄弟啦。”
“哈哈,小弟倍感榮幸,劉大哥,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吧,總不至於站在大馬路上東拉西扯吧?我聽沈強說過,你喜歡喝咖啡,這附近有家迪歐咖啡,環境也不錯,咱們上那去邊喝邊聊吧。”
“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連我喜好什麼你都調查這麼清楚,我看你啊,沒當偵察兵,真是可惜了。”
“呵呵,劉大哥見笑了,向你請教問題,如果連你喜歡呆的地方都不知道,那豈不是太沒誠意啦,走吧,過去就五分鐘,我已經訂好位子了。”
迪歐咖啡,一個靠窗的位置上。
“劉大哥,事情的前因後果一句兩句我也說不太清,而且過程也相當離奇,我也就不多說了,我簡單一點說,有這麼一個人,寄了個快遞給我,但是這個人相當的神秘,他只把包裹放在一個快遞公司的招待臺上,留了我公司的地址和我的名字,而且還是用打印機打出來的,還不是手寫。所以連快遞公司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人讓送的這個包裹。”
“昨天,我跟我的一個朋友初步調查了一下,我們弄到了那天兩個鐘頭以內打進那家快遞公司的所有電話,其中有兩個是公用電話,我們判定,既然這個人不想露面,那就一定是用公用電話打到快遞公司的,所以,我們把目標初步鎖定在這兩個公用電話上面。”
“嗯,鬱峰,我就說過,你沒去當偵察兵,真的是可惜了,你們初步的分析相當正確,這就是欲蓋彌彰,人的本性就是這樣,如果他想刻意隱藏,他就會選擇一個最難查到自己身份的方式,公用電話,無疑是他最好的選擇。”
“可我們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雖說查出了兩個公用電話的具體位置,但是上海這個人口衆多的城市,兩個電話的周圍,都有上千人可能去打這個電話,這還不包括路過的和流動性的人,所以我現在一點方向都沒有了,接下來,我應該怎麼去查?劉大哥,在這方面,你比我經驗豐富,還望你能指點一二。”
“經驗豐富也談不上,不過,分析人的心理和周邊環境的關聯,倒是我們的強項,這可是作爲一個偵察兵所必須具備的。”
“心理學上,人越是想刻意隱藏,就越容易暴露出細節的破綻,咱們一步步來分析,首先,鎖定的目標有兩個,這個範圍還是太大,要發現敵人的蹤跡,一定要儘可能的縮小調查範圍。我問你,那家順風快遞公司在什麼地方?”
“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在浦西的萬體館一帶。”
“據你剛纔所說,這個人是先把包裹放到快遞公司的招待臺,然後再打的電話是麼?”
“應該是的。怎麼了?對了,我明白了,我們首先應該要把浦東的點排除出去,因爲大木橋路靠近萬體館,那個人放完東西再打電話,就在附近找了個公用電話打到快遞公司。”
“沒錯,這是一般人第一思維所能想到的,但是,你的答案卻是錯的。原因很簡單,在心理學上來講,距離越遠,纔會感到越安全,他既然不想讓你知道他是誰,又怎麼會在快遞公司附近打這個電話呢?如果是我的話,我就不會,我一定會選擇遠離徐家彙的浦東,來打這個電話,這樣才能更容易誤導對手,調查案子,有很多時候,一定要學會逆向思維,越是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接近真相。”
“嗯,劉大哥,你果然是偵察兵出身,要不是你提醒,我還真的被他給誤導了。”
“好,咱們已經排除了一個目標點,接下來第二步要做的就是,要搞清楚打電話的那個人,是男是女,年紀多大,人的聲音騙不了人,就算是故意變調,也能大概估摸出他的年齡,這一點,你們調查過沒有?”
“這倒沒有,我們沒想過這麼細。不過這個調查起來比較容易,我明天打到快遞公司去問問,現在隔那天時間不長,而且那個人又這麼故弄玄虛,所以我想,接電話的人應該印象比較深刻。”
“好,等這個結果出來之後,就開始第三部的調查了。你要去浦東那個公用電話亭的附近轉轉,看看附近有沒有可以直接看到電話亭的報攤啊,小販什麼的,現在這個年代,公用電話亭幾乎成了一個擺設了,就連最底層的民工,也大都有手機了,所以,去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的人,應該說是相當的少,這一點,對你們調查很有利,不過這個就看你的運氣了,能不能找到這樣的小攤,就算找到了,他能不能回憶起那天的情況,這個,就只有看老天爺幫不幫你了。”
“現在我們假設有這麼一個攤主,能夠回憶起這個打電話的人,那麼,你就能知道這個人的高矮胖瘦,或者有什麼外貌特徵,再根據由他聲音所判斷出來的年齡,那麼就大體上能鎖定目標了,大部分的人都可以排除了。”
“可是劉大哥,就算這些假設全部成立,我們也知道了這個人的基本情況,如果按你剛纔所說,這個人是故意跑到浦東,隨便找了個公用電話來打的,那就是說這個人不可能活動在那個公用電話附近,上海這麼大,就算知道了這些情況,同樣也是大海撈針,很難找啊?”
“不錯,你說到了點子上了,這便是擺在我們面前的又一個大難題,不過,世上再難的方程式,也總能找到解題方法。你其實又走入了另一個誤區,就是你從始至終,都把這個假想敵想當然的設定成了不認識的人,一個陌生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知道你的公司,知道你的聯繫方式,對你底細這麼清楚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個陌生人,一定是個很瞭解你的作息,瞭解你的一舉一動的人,而這樣的人,除了你的家人,便只有一種可能。”
“同事!!!”
“對,沒錯,就是你的同事!”
“我的天,繞來繞去,繞了一大圈,原來這個神秘人物,就在我的周圍?天天都能掌握着我的一舉一動,瞭解我的動向?太可怕了,這感覺太可怕了。”
“呵呵,鬱峰,有很多時候,我們離真相很近,很近,可是,越是近的事情,我們想的越是複雜,也可以說是對手故意搞的相當複雜,以此來誤導我們,達到隱藏自己的目的。”
“劉大哥,真的非常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就是想破腦袋,也沒辦法這麼快就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啊。”
“你呀,也別高興太早啦,我們現在所有的一切,不過都只是個推理,也就是說,都是建立在假設的基礎上,但凡只要其中一條不成立,那這整個鏈條,可就全斷了。你接下來,要調查的事情多着呢,一步步查下去,隨時有可能出現新的變化,不能太早下結論啊。”
“不管怎麼說,劉大哥,今天你真的幫了我大忙了,還是要非常感謝你的。以後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你可一定要幫我出謀劃策呀。”
“哈哈,這個你放心,既然交了你這麼個小兄弟,做大哥的,就一定會盡我綿薄之力的。唉,退役好多年啦,很久沒有分析過這麼複雜的案子啦,哈哈,過癮啊。”
回到住處以後,鬱峰就給王一泯打了個電話,把今天劉建生的分析跟王一泯講了一遍。王一泯聽完之後,很是不爽,
“唉,真沒勁,這麼刺激的事,纔剛開了個頭,我纔剛剛興奮,這回總算有事可做了,現在倒好,首先就把我負責的一個點給我槍斃掉了~~真不公平。”
“餵我說王一泯,你當這是在打遊戲啊?你嚴肅一點好不好?怎麼感覺你跟玩似的?”
“嘿嘿,沒有啦,我不是那意思,只是覺得這麼重要的查案子,少了我這諸葛再世,武候傳人,那真是天大的可惜啊。。。”
“也不能這麼說,一泯,正如劉大哥所說,我們現在的一切,不過都是建立在一個假設的基礎上,真相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是需要我們一步步的去證實的,你既然這麼積極,那麼這樣好了,去楊高南路那個公用電話亭附近調查的事,就交給你啦,我明天去一次順風快遞公司,跟他們接電話的人聊聊,看他能不能想起那天那個人的聲音來。我們分頭查,進展也會快點,這下總該可以滿足你的**了吧。”
“媽媽的,什麼**啊,搞的我跟什麼似的,拜託,我可是在幫你忙。。。”
“得了吧你,我還不瞭解你?成天到晚唯恐天下不亂似的,好像不這樣,就沒法顯出你這個千年難得的奇才一樣。”
“哈哈,果然瞭解我。行啦,就按你說的辦,咱們分頭調查,有了進展,再聯繫。拜拜。”
現在剛過完年,老的項目已經移交給公司客服部了,張江那個項目還沒開始進場施工,所以鬱峰這段時間也比較空,正好有時間來調查。
中午在公司吃好飯,跟前臺打了個招呼,鬱峰就跑去順風快遞了。做項目經理最大的一點好處就是,時間上面比較自由,不太受公司制度的約束,想出去了就出去,也沒人去多問,所以有的時候,開點小差,溜出來辦點自己的事,也容易。
順風快遞位於天鑰橋路的一棟寫字樓裡,規模不算大,也就二、三十個人,這在上海的快遞公司中,只能算中等。不過,因爲地處繁華的徐家彙商業圈,所以業務量也很大。
一進門,感覺公司裡冷冷清清,除了幾個接電話的小姑娘,就沒什麼人了。這也難怪,快遞公司嘛,大部分快遞員都在外面呢,要是公司裡面熱熱鬧鬧的,那老闆非得急的跳樓不可,那也別開快遞公司了。
前臺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看樣子,像個外地人,
“先生,請問你找誰?”
“哦,我找老徐,他在不?”
“不好意思啊,老徐現在在外面送快遞呢,你找他有事麼?”
“沒什麼,就是想找他了解點情況,能不能麻煩你幫我聯繫下他?”
“嗯,好的,你稍等,我幫你打他電話。”
“喂,老徐啊,你好你好,哈哈,新年好新年好,對了,我現在在你公司呢,想問你個事,你還記得年前,有個很怪的人,讓你給我送了份快遞沒?對對對,就是那個把包裹放在你們樓下招待臺上那份快遞,你還記得,那人的電話,是誰接的不?哦?找小周?辦公室裡面那個接電話的小姑娘?第二排那個是吧?哦,好的,我知道了,那謝謝你了哈,不打擾你了,再見。”
鬱峰進到裡面的辦公室,找到了小周,一個胖胖的小姑娘。
“小周是吧?你好,是這樣,有個事我想問問你看,年前呢,你們公司老徐,幫我送過一個快遞,他說那個人很怪,把包裹放在了你們公司樓下的招待臺上,快遞費和我的地址也放在一起的,這事你有印象吧?老徐說那個電話是你接的,那個人的聲音,你還有印象不?”
“鬱經理,我們這每天都有上百個電話打進來,事情又過去那麼多天,我哪還記得啊?”
“小周,這件事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所以一定一定拜託你,幫幫忙,幫我好好想想,成不?一會我請你喝奶茶。”
“唉,我沒有說要你請我啦,只是這件事的確很難啊,我這腦子,又不是電腦,不過呢,你都親自來這了,看樣子這個事情對你是蠻重要的哦,好吧,我幫你想想,小趙,一會有電話進來,你幫我接一下啊,我現在有點事。”
對面一個女孩子哦了一聲,繼續做自己的事了。
“那天呢,本來我也沒太注意這件事,不過後來老徐回來後,跟我嘮叨了半天,說是送這麼久快遞,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人,連人都沒見到,就把包裹往那一丟,錢也一丟,搞的這麼神秘,他說他還怕裡面是**或者炭疽熱病毒咧。”
“哈哈,老徐四五十歲的人了,還知道炭疽熱病毒啊,不錯啊,呵呵。”
“就是呀就是呀 ,老徐天天看報紙呢,不過說來不要笑哦,他爲了省錢,從來不自己買的,都是些客戶,送快遞時,外面習慣包上一層當天的或者昨天的報紙,老徐就把它剝下來看,哈哈,搞笑吧。”
“暈。還有這樣的人。。佩服。。”
“那天吧,老徐回來就一直在嘮叨,所以呢,我對那個電話也就多留了點心,讓我想想,那天那個電話,好像~~~好像~~~好像是個女的打來的。”
“哦?女的?”
這點倒是有點出乎鬱峰的意料之外。
“嗯,是的,一個女的,聽聲音,像是個本地人。”
“那你聽她聲音,大概多大歲數?”
“嗯~~~大概有四十來歲了吧,是個上海的阿姨。”
上海人有個習慣,把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叫阿姨,把二十來歲的女孩子叫小姑娘,習慣問題,沒有什麼特殊含義。
“哦。真是太謝謝你啦,小周妹妹,如果我把她的聲音錄下來給你聽,你能分辨出來她的聲音不?”
“應該能吧。如果我再聽到她的聲音,應該可以聽出來的。這點分辨力我還是有的呢。”
“那好,不打擾你啦,我先走啦,下次,可能還要來麻煩你呢。”
“沒關係啦,能幫上你忙,我也很開心呀,嘻嘻。”
鬱峰心裡暗喜,今天可謂有了極大的收穫,至少知道了這個人是個中年婦女,接下來,就等王一泯那邊的調查結果了,兩邊的信息一匯合,就能大概知道這個人的特徵了,再查下去,就方便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鬱峰一直沒有接到王一泯的電話,估計進展不是很順利,想想也是,鬱峰這邊的情況,比王一泯的要好查的多,至少能直接找到當事人。可王一泯那邊,那可就全看運氣啦,唉,結果如何,除了耐心等待,沒有別的辦法了。
周未到了,一大早,盈盈就纏着鬱峰,說是要去看房子。這幾天光顧調查的事了,都差點把這頭等大事給忘記了,還好沒告訴盈盈,不然一定會被罵死的。
剛剛進入春天,上海的氣候還有點冷,風也較大,上海這地方靠海,本來冬天的溫度最低也只有零下幾度而已,相對於北方動不動零下幾十度的氣候,這個氣溫那絕對是小兒科了,可要命的就是這寒風,這麼一吹,就讓人覺得格外的冷了。
不過今天是個好日子,陽光明媚,一出門,讓人心情都一下子燦爛了起來。盈盈真是個有心人,幾天工夫,已經收集了不少各個地方新樓盤的宣傳資料和彩頁,昨天晚上,盈盈非拉着鬱峰,跟她一塊看彩頁,初步選了三個地方,做爲重點看房對像。
因爲資金有限,鬱峰和盈盈也不想年紀輕輕,就背上很重的負擔,所以,環線以內靠近市中心的房產,都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選定的這三個地方,雖說離市區遠了點,但是周圍的交通設施都還比較完善,不至於偏僻到讓人受不了的地步。
第一個地方,是普陀區真如地區。這個地方在上海的西北角,離郊區嘉定都比離市區近,到了那裡一看,感覺就不是很舒服,那邊工業區比較多,空氣質量也好,周圍的環境也好,都不是很理想,儘管售樓小姐巧舌如簧,吹的天花亂墜,卻始終無法打動兩個人的心,勾不起購買的慾望,所以,兩個小時以後,他們就離開了,前往第二個看房點,九亭。
九亭位於上海的西南角,是進出上海的主要門戶,毗鄰滬抗,滬寧兩條高速公路,高速公司是城市發展的大動脈,這個地方,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個地區,已經聚集了衆多的浙商和上海白領。可是一問下來,那個開發的新樓盤的房價,已經超過了鬱峰和盈盈的承受範圍,八九千一平米的價格,實在不低。
無奈之下,兩人只能放棄。
兩個地方一折騰,半天時間已經去掉了,剩下的就只有最後一個看房點,川沙了。
川沙,上海人都知道,是一個有近千年的歷史的老城鎮了。川沙最早的歷史沿革可追溯到南北朝時的樑大同元年(535),那時設有崑山縣,隸屬於信義郡;古代的川沙是戌卒屯墾的海疆,唐天寶十年(751)屬華亭縣;到了元至元二十九年(1292),歸屬於上海縣;清雍正三年(1725)後分隸南匯和上海兩縣;嘉慶十五年(1810)開始由上海、南匯兩縣劃出,設川沙撫民廳;辛亥革命(1911)時改廳爲縣,直隸江蘇省;1950年由南匯劃入29個鄉;1958年川沙從江蘇省劃出,改屬上海市管轄;1961年成立才兩年的浦東縣的農村部分全部劃入川沙,並將沿黃浦江邊的高廟地區劃歸楊浦區;1984年再將沿黃浦江的塘橋、陸家嘴、洋涇一帶劃歸黃浦區,把周家渡至楊思等沿江地區劃歸南市區。到1985年縣境的面積已是建國前的2倍。1990年,中共中央和國務院決策開發浦東,1993年浦東新區管委會成立,川沙縣的建制撤銷,同時將劃歸到南市、黃浦、楊浦的地區及閔行的三林鄉收回,成立了浦東新區。川沙,這樣一個古老的地塊,正因爲國家的重視以及政策的優惠,日漸散發着現代都市的氣息,而且,因爲川沙緊靠浦東機場,未來的地鐵二號線延伸也將經過川沙。
光看着這大段的地域介紹,就足以讓二人怦然心動了。這樣一個很有潛力的地區,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就是不知道那裡的房價,是不是也會高到無法承受了。
經過將近兩個鐘頭的顛簸,才從九亭到達了川沙。
一下車,二人不由得一陣失望。與想像中的川沙,相去甚遠,擁擠的車道,小攤小販佈滿了主要街道,周圍也不像市區那樣處處高樓林立,還都是以六到八層的小樓型爲主,在建的兩個樓盤,也就是今天看房的目的地,一個是位於川沙西側的水雲澗,和位於川沙東側華夏東路上的華邦佳苑。
“咱們先去水雲澗吧,鬱峰,聽這名字,蠻好的,房子應該也不錯。”
“行啊,反正這裡有兩處新樓盤,咱們就先去那吧。”
還沒到水雲澗,遠遠的就看到幾排高大雄偉,高達十幾層的在建住宅樓,盈盈與鬱峰心中不由一陣暗喜,看樣子,這樓盤應該不錯。
“我們這兒是個大的居住點,緊靠川沙車站,前面五十米處,正在修建的是大型超市易初蓮花,以後你們出行購物,將會非常方便。再看看我們的房型,有三房兩廳的標準房型,適合有孩子或者和父母一起居住的住戶,還有兩房一廳的小戶型,比較適合像你們這樣的新婚夫婦,當然啦,如果資金充足的話,我們還爲您配備了四房兩廳兩衛的大套房,保證你們住進去啊,天天心情舒暢,日日精神無比。”
看着眼前這位臉上洋溢着標準的職業微笑的售樓小姐,鬱峰在心底暗暗說道,
“是啊,的確是天天心情舒暢,日日精神無比,可這房價也是花的你心驚肉跳,將近七千一平米的房價,就算一套一百平米的標準房型,那也要七十來萬吶,七十來萬買在這種地方,有點不值啊。”
鬱峰扭頭看看盈盈的表情,似乎也是跟他差不多的想法。
“嗯,那個,小姐,我們能先拿一份彩頁麼?我們回去再好好考慮一下。”
“當然可以啦。”售樓小姐馬上把一份彩頁和一張名片遞給了鬱峰,“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二位考慮好了,隨時跟我聯絡。不過我可提醒兩位,我們這好房型可不多,現在也大部分都賣光了,如果二位猶豫時間太長,我可不能保證你們下次來時,還能挑中自己滿意的房型哦。”
說完,又是一個標準的微笑,不過在鬱峰看來,那只是皮笑肉不笑。
拿着彩頁,兩人走出了售樓中心,背後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嘲笑聲,
“真是笑死人了,這兩個窮光蛋一看就是買不起房,成天光看的主,真是的,買不起房跑來瞎逛什麼?浪費我表情,想要房啊?還不如自己在鄉下買塊地,拉兩車磚,自己蓋一間破房子得了,那樣最省錢,哈哈,你說是吧,小張。”
聽到這些,鬱峰肺都要氣炸了,這他媽的是人話麼?我靠?剛纔還笑如春風,這才一轉身,馬上就這副德性,這也太勢利了吧?憑什麼狗眼看人低?以前說售樓小姐個個都跟保險推銷員似的,有奶便是娘,今天算是領教過了。
正想衝進去跟那個可惡的售樓小姐評評理,被盈盈一把拉住了。
“唉,算啦鬱峰,跟這種人,有什麼好吵的?難道說你被狗給咬了一口,你還要反咬它一口,才解氣啊?我們是人,不跟垃圾一般見識,走吧。”
鬱峰強忍住心中的怒火,被盈盈強拉硬拽般的拉走了。今天早上出門的好心情,也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算啦,懶得跟這種人生氣,鬱峰心想,唉,還有最後一處,如果連那裡也不如意的話,今天算是白跑了。
看時間也不早了,兩人乾脆叫了輛出租車,直接坐到了華邦佳苑。
一到門口,兩人不由又一陣失望,這個華邦佳苑,跟剛纔的水雲澗相比,首先從氣派上來講,就矮了一大截,總共才四幢六層的房子,加起來,也不超過兩百戶人家。
鬱峰都有點泄氣了,都不想看了,還是盈盈在旁邊說,
“既然到都到了,咱們還是看看再說吧,也算不白跑一趟嘛。”
想想也有道理,就還是進了售樓處。
售樓處當然也沒有剛纔那個水雲澗氣派了,一幢小二層樓,在小區的一邊,進到裡面,售樓員也只有兩個,免不了也是一樣的介紹,一樣的說詞,不過相對剛纔那個售樓員,這位售樓小姐倒是語氣誠懇,態度真誠,這讓鬱峰首先就有了些好感。
“這幾個房型如果二位不滿意,我們這還有幾套比較特殊的房型,不知道二位有沒有興趣。我們小區總共四幢房子,所有的頂層全部都是買樓下,送樓上,樓上是平層,與下面面積一樣大,而且還有一大一小兩個露臺,最關鍵的是,樓上的一層白送,不算面積,花一層的錢,享受兩層的住房,空中別墅,頂樓花園哦。”
這一下,馬上吸引了兩人的興趣,咦?沒聽錯?買六樓送七樓?樓上還不算面積?而且還不是那種尖頂的閣樓一樣的頂層,而是像下面一樣的平層?
看着兩人將信將疑的表情,售樓小姐笑了笑,
“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二位還是跟我上去親自感受一下房型吧。”
哇,真大呀,一進房門,鬱峰跟盈盈同時叫了起來,下面是一百零五平米的三房兩廳一廚一衛,上面是一大間一小間兩間,還有一個雜貨間,外加一大一小兩個露臺,小的有十個平米,大的居然有二十幾平米大的長方形的露臺。
“我的天,這房子夠大的啊,都能在裡面開跑馬場了啊。而且是頂樓耶,採光很好呢。”
盈盈滿懷憧憬的看着這套大房子,一下子便有了強烈的購買慾望,鬱峰還有點將信將疑的問道,
“這個樓上,真的不算面積?白送?沒騙我?”
售樓小姐笑了說,“這是當然,我們既然這麼說,而且所有的宣傳彩頁上也都這麼印的,自然不會欺騙顧客了,而且購房合同中也會註明這一點的,只是,這套房型的價格,是這個小區裡面最高的,但綜合算下來,絕對物超所值。”
鬱峰心想,這售樓小姐說的倒是實話,花一層的錢買個複式,單價只要不要高的離譜,那絕對是物超所值的。
下了樓,再次回到售樓處,兩人開始跟售樓小姐磨價格了,這套房子單價六千四,因爲實在太喜歡這套房子,所以鬱峰跟盈盈簡直用盡一切辦法跟售樓小姐磨嘴皮子,把價格要往下降,這個售樓小姐也真是好脾氣,一直都是笑盈盈的,而且這笑,看上去並不是水雲澗那位售樓小姐那般虛僞,這笑很真誠。
終於,磨了一個來小時,售樓小姐被這兩人磨的也快受不了了,報了個最低價,五千九百五一平米,意思很明白了,這是最低價了,再低的價,她實在不好賣了。
鬱峰在心底算了一下,以這個價格,算上面積,一套這樣的房子,也要六十三萬,不過這樣的房型,整個上海市,也很難找到了,就算找到了,估計也不一定能比這個價格更低了,所以兩人一咬牙,心一橫,決定買了,畢竟這房子兩人都太喜歡了。
“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兩位,因爲我們跟農行合作關係良好,所以,我們這的房子,最低可享受兩成首付,也就是十二萬左右,就可以馬上擁有啦。”
一聽到這,兩人激動的一下子跳了起來,這麼說,除了交首付之外,兩人還能有幾萬塊錢拿來裝修,這對於他們現在手頭這麼緊來說,真的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當場兩人便交了一萬元的訂金,十四天之內,再交齊剩餘的首付款,這套舒舒服服的大房子,就能屬於鬱峰和盈盈了。
在回住處的一路上,盈盈都興奮的不得了,一會說要把自己的臥室怎麼擺設,一會又說打算在客廳放個什麼東西。鬱峰倒是比盈盈冷靜許多,以後,他們就要每月三千多的月供,來螞蟻搬家一樣,慢慢還銀行的債了,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都市房奴。
不過想到馬上就能擁有這樣大這樣好的一套房子,鬱峰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再看看盈盈那眉飛色舞的興奮樣,完全不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女孩子的樣子,一改往日淑女形象,現在就像一個得到了一大塊巧克力糖果的孩子。
鬱峰輕輕的摟着盈盈,聽着地鐵隆隆的聲音,此時,感覺他們甜蜜的沉重着,甜蜜是因爲馬上就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大房子了,在上海,有一個安身之所了,沉重是因爲,他們也因此而背上了五十萬的房貸,二十五年才能還清,真是一段漫長的路啊,這就是現代都市人的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賺錢,努力養房。
正在二人陶醉在新房的喜悅的時候,鬱峰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原來是王一泯的,鬱峰立即緊張了起來,這時候王一泯不會突然來電話的,一定是有了什麼重大的發現。
“一泯,我等你這個電話,都等了好幾天了,怎麼現在纔打來,是不是有什麼重大的進展?”
“鬱峰,很抱歉,唉,一個星期來,我一無所獲啊。”
“什麼???不是吧。你這麼厲害的人,調查了一個星期,怎麼會一點收穫都沒有啊?”
“嘿嘿,我就知道,我瞞不了你的,逗你的啦,哈哈哈,我有重大發現呢。”
“媽的,下次不要在這個事上跟我開這麼大的玩笑,拜託。”
“喲喲喲,還生氣了呢,大男人,這麼沒肚量!虧我還這麼辛苦幫你調查。”
“行了行了,費話少說,你有什麼重大進展?”
“你那個叫劉建生的,還真是個高人,果然如他所說,在那個電話亭旁邊十米遠的地方,就是一個小報攤,攤主是個下崗工人,**照顧他,所以給了他這麼個報攤,我從他嘴裡,套出了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信息。那人也真強,過了都快大半個月的事情了,居然還回憶的那麼清楚,不過也難怪,那天一整天,就只有一個人在那裡打過電話。看來真是老天在幫我們啊。”
“打電話的那個人,是不是個中年婦女?”
“咦?你怎麼知道?”
“那天跟你打完電話之後的第二天,我就去了順風快遞,那個接電話的小姑娘,也回憶起來了,說是一箇中年婦女打的電話,而且還是個上海本地人。”
“是不是本地人,我不清楚,人家報攤隔了也有十米遠,不可能聽得到聲音啊,不過據那個攤主說,那天來打電話的人,還真是一箇中年婦女呢,年紀大概在四五十歲左右,有點胖,頭髮有點花白,剪了個短髮,打電話那天,穿了件花妮格子的外套。”
四五十歲,有點發胖,頭髮有點花白,短髮,花妮格子外套,鬱峰使勁的回想,奇怪了,公司裡好像沒這麼個人呀,做弱電這行的,基本上都是年青人的天下,所以鬱峰公司大都是些二三十歲的年青人,只有技術總監和總工,是上了年紀的人,可是這個形象卻並不符合他們呀?真是見鬼了,難道說,劉建生的分析有錯?這個人,並不是鬱峰的同事或者身邊的人?
鬱峰又覺得很不甘心,事情已經一步步的證實了,劉建生的幾個假設現在都已經一一被證實了,現在就差最後一步,就可以讓事情真相大白了,可眼看着就要顯山露水了,卻在這緊要關頭,忽然像整根鏈條斷了似的,一下子又失去方向了?
不行,不能就這麼放棄,鬱峰心想,就算現在想不起來,這幾天,他也要好好注意一下身邊的人,看看究竟是哪個人,符合那個報攤攤主所描述的形象。
“喂,鬱峰,爲了套這個情報,我可是給了那傢伙一條紅雙喜啊,這錢你得給我報銷!”
“唉,這麼點破事,你吵什麼,我給你報就是啦,還說我小氣。。。”
“嘿嘿,跟你開玩笑呢,我王一泯還不是這麼小肚雞腸的人呢,不然,你鬱峰這麼爲人豪爽的人,又怎麼會跟我交往呢,對吧,哈哈。好啦,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啦,有什麼新的發現,記得要及時通知我啊。”
鬱峰靠在地鐵的座位上,把所有自己認識的人全部翻了一遍,還是找不出哪個人符合這個人的形象的,難道說,這個神秘的人,真的不是鬱峰所認識的人,而真的是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