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的話語,如同在滾油上加了一把火。登時點燃白無雙內心深處的怒焰。他臉色發青,目不斜視地盯着蕭正:“蕭老闆!你似乎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
蕭正神色冷漠道:“什麼地方?我來,是祭奠白老爺子。不是看你耀武揚威。”
白無雙聞言,渾身氣機鼓盪,大有出手的意思。
他內心迫切想要做些什麼!
哪怕他沒有這個能力,也沒有這個資格。可偏廳那個小朝廷徹底惹火了他。連所謂的臉面此刻也丟在了一邊!
“無雙,你在幹什麼!?”
就在雙方爭鋒相對,誰也不肯低頭時,後堂傳來一把頗爲不悅的聲音。衆人回頭望去,卻不是旁人,正是白子文!白家老二!
白無雙的親生父親!
這個在四九城搞了二十多年研究的白家老二早已經被大多數人忘卻。因爲他身上實在沒有太多談資。除了白家老二這個名頭,他就像個透明人一樣。毫無存在感可言。
他一沒有白無瑕令人稱讚的愛情故事,二沒有白無瑕二十年前在四九城大打出手,一戰成名的輝煌事蹟。他有的,只是白無雙這麼個親生兒子。
被父親一聲呵斥,白無雙的臉色微微發生了變化。卻仍是怒氣難消。
“蕭老闆是客人。你是主人。”白子文神色平靜道。“拿出你作爲主人的樣子。立刻向蕭老闆道歉!”
白無雙臉色忽明忽暗,竟是不敢反駁父親的命令。
只是,讓他向蕭正道歉,卻是太爲難這個心高氣傲的白家少主了。
“我說。道歉!”白子文態度強硬地喝道。
白無雙再也抵擋不住白子文的威嚴,咬牙切齒道:“對不起。”
待得兒子道完歉,白子文親自來到蕭正面前,聲線平和道:“蕭老闆,大哥在偏廳等你。”
頓了頓,他回身看了李牧一眼:“送蕭老闆過去。”
“是。”
李牧躬身點頭,對白子文十分敬畏。
莫說豪門之中,即便在最普通的尋常人家。當兒女翅膀硬了,父母都很難命令孩子做些什麼。尤其是兒女如果格外優秀的話,更是沒那份能力。
很現實很露骨的一個問題:你不如孩子。
如今的白無雙貴爲一家之主,早已經從白無瑕手中扛過大旗。也獲得了白正清的大力支持。按理來說,現在的白家,白無雙纔是正兒八經的掌舵人。他可以不聽從任何長輩、平輩、晚輩的命令。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他依舊忌憚其父親。不敢有絲毫違抗。
鬧劇謝幕之後,白子文神色平淡的掃了兒子一眼,然後徑直走入後堂守靈。白無雙停頓了片刻,也緩步跟了上去。
白子文缺席了二十多年的家族史,龜縮在首都搞學術研究。所以他一沒有白無雙慢慢積累的人脈。二沒有結實那羣振臂一呼翻江倒海的頂級大佬。除了爲老父親守靈,他似乎沒有任何其他事兒可做。哪怕讓他接待次重量級的客人。
那些客人似乎也認不出這個中年男子究竟是誰。
即便他自報家門,人們可能也需要過一下腦子,纔會想起來:哦。就是那個沒幹幾年就被白正清掃地出門的小兒子啊?
和大堂人滿爲患的氣氛不太一樣,僅有白子文守靈的後堂陰森到令人發毛。昂貴的靈柩裡躺着年過八旬的白家老爺子。死於突發心臟病。一身的輝煌與榮耀,即將化作一堆白骨,煙消雲散。
這就是人生,一絲不掛的來,也帶不走一草一木。所有人都明白這個道理,但爲了權財,又有多少人六親不認,喪心病狂?
白子文跪在靈柩前,雙掌輕輕放在腿上,臉上除了必要的傷感之外,更多的是對兒子的苛責。
“小不忍。”白子文緩緩說道。“必有大亂。無雙,這些年你跟在老爺子身邊,連這點常識也沒有?”
白無雙緊握拳頭,站在父親身邊道:“憑什麼您在這裡守靈,我在外面累成狗。大伯卻可以接待那些大人物?我們是他花錢僱的雜役嗎?”
白子文微微擡眸,直勾勾地盯着兒子:“因爲你不是大人物。我也不是。但你大伯是。”
白無雙聞言,身軀猛然一顫。
卻是默默接受了這個現實。
的確,在大伯面前,他白無雙怎麼也算不上大人物。甚至於——就連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也是白無瑕主動讓給他的。
說起來,他不給白無瑕打雜,難道還能取而代之?
他沒有這個本事,就連他的父親,也同樣沒有!
“好好招待客人,我不希望再有類似事件發生。”白子文掃了兒子一眼。“你最好明白一個道理。你大伯這些年修身養性,脾氣已經改變了很多。但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要把你大伯惹急了。他發起火來,天王老子也攔不住。”
“我知道了,父親。”白無雙重重點頭,慢慢消化着父親的勸導。
“商老闆一會也要過來。還有他女兒商瑤。”白子文神色平靜道。“和她多相處一下。往後,你們還會有更多的獨處。”
白無雙聞言,卻又彷彿突然被踩住了尾巴,急道:“您真要如此?”
“只能如此。”白子文淡漠道。“局勢比你想象中還要複雜。獨木難支這句話可以形容白家,同樣可以形容商家。一旦兩家聯手,才能突破桎梏,尋求更大的發展。”
“記住。”白子文沉聲說道。“豪門只談利益,不論是友情、愛情、乃至於親情,都只是前進道路上的風景線。有也無妨,荒涼點,也並非壞事。”
白無雙咬咬牙,默不作聲。
他從小就喜歡比他大許多的林畫音。在他心中,林畫音是個完美得沒有任何瑕疵的女人。如果今生能娶她爲妻,將是白無雙最大的幸運。
“林老妖能擁有今天。”跪在靈柩前的白子文一字一頓道。“就是因爲他六親不認。”
臨時有事耽誤碼字進程,稍後還有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