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
鳳鳴山安靜沉悶的生活被一個外來者打破。
說是外來者,她卻是個怎麼也繞不過的女人。說不是外來者,但對於山上的這羣人,不論是葉玉華,林畫音,又或者是葉藏花。都註定不會喜歡她。
她是誰?
葉藏花口中必須遠離提防的董壁君。林小築的生母,林氏集團的第一夫人!
說起這董壁君,她作爲一個南方小縣城裡闖出來的女人。能一路都是學校裡的尖子生,高材生,大學更是燕大著名的才女。哪怕她的人生和林朝天不發生任何交集,也註定不會暗淡無光。但肯定也不可能有現在這麼輝煌,璀璨。
毫不誇張的說,在她生活了多年的那座小城裡,連縣長縣委書記的知名度,也遠不如這位華夏首富的妻子知名度高。縣裡人在外人面前提及這座城市的名人時,第一個想到的也會是林朝天的老婆,董壁君。
她或許不是容貌驚世駭俗的大美人,但她一定是這世上最瞭解林朝天喜好的女人。她知道林朝天喜歡吃哪裡的美食,她知道林朝天喜歡喝哪種酒,哪種咖啡,她甚至知道林朝天對羊毛過敏,只能穿純棉的內衣。而這些,都不是葉玉華所能知曉的。或許——也不是葉玉華有興趣知道的。
所以她輸給了董壁君。
就像林小築所說,她的母親不論是容貌、才華、身世,都不如葉玉華優秀。但她卻能給予林朝天身爲一個男人所需要的所有溫暖與尊嚴。
而這一切,葉玉華同樣不能給予林朝天。
事實上,任何男人和葉玉華結合,恐怕都無法得到足夠的男性尊嚴和地位。因爲在燕京,在華夏,在當年那個羣雄林立的年代,根本沒有哪個男人能壓住葉玉華。這隻註定翱翔九天的火鳳凰!
當蕭正從憤憤不平的李靜口中得知這個消息時,他也一下子就怔住了。
無法理解。
完全無法理解。
董壁君爲什麼要上山?
爲什麼要見被她奪走所有,包括家庭的葉玉華?
“從師姐上山那年開始,她每年都來。”李靜臉色不忿道。
修了二十年的佛,李靜仍然無法從容面對這件事。也過不去那道坎。
她是葉家的丫鬟,也是伺候了葉玉華一輩子的隨從。在她眼裡,葉玉華就是她的主子,她的一切。主子被欺負了,她卻什麼也做不了。這如何不讓李靜不快?
“她來做什麼?”蕭正好奇問道。“求神拜佛?”
這話說出來,連蕭正自己都不信。
華夏寺廟成千上萬,爲何偏偏上這座寺?而且,這座寺供奉的可不是什麼釋迦摩尼,觀世音大士,而是一個對她而言,堪稱宿敵的女人。
董壁君來這裡用意爲何呢?
“她們在哪裡?”蕭正好奇的問道。然後偷偷瞄了一眼林畫音。頗爲擔心。
要知道,林畫音討厭葉玉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不該爭的她花了半輩子去爭。該爭的,卻一點脾氣也沒有。
林家散了二十二年,董壁君就上了二十二年的鳳鳴山,這在外人看來,豈不就是欺人太甚?
以蕭正對林畫音的瞭解,這個冰山女人不說勃然大怒,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但事實證明,蕭正的猜測是錯誤的。林畫音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十分平靜的坐在牀頭看書。似乎對蕭正和李靜談論的事兒,一點興趣也沒有。
“在經堂。”李靜低聲說道。“師姐在爲她講經。”
蕭正只覺得頭皮發麻,心跳如雷。
講經?
要換做自己,能把情敵給活生生撕碎,哪還有心情講經?
正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葉藏花罵罵咧咧的聲音。
“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來得還真準時!”葉藏花暴怒道。“每年在我要離開的時候跳出來噁心我!真是晦氣!”
說話間,葉藏花已經衝進了蕭正二人的廂房。
“外公沒教你進屋先敲門?”林畫音被葉藏花吵得無心看書,放下書本道。
葉藏花訕笑道:“喲,原來吵到我大外看書了啊。真是對不住啊。要不老舅出去敲門再進來?”
“無聊。”林畫音斜睨了葉藏花一眼。
葉藏花嘿嘿笑了兩聲,回手把房門合上,先是看了蕭正一眼,遂又把視線落在李靜的臉上:“怎麼樣?這次她打算住幾天?”
“還要住?”蕭正雙眼瞪大,不可思議的問道。“她就不怕你們下毒害死她?”
“我倒是有這個心。”葉藏花撇嘴道。“但這裡終究是我姐清修的地方,怎能被殺戮玷污?”
“而且。這個女人要是死在這裡,怎麼跟林朝天解釋?”葉藏花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點了一根菸道。“我可不能讓我姐擔這個責。”
“最主要的還是不知道怎麼向林朝天解釋吧?”蕭正壞笑道。“我可是聽說過,林朝天外號林老妖,出手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嘿。不瞞你說。他林朝天再囂張跋扈,不可一世。還真不敢拿我怎麼樣。”葉藏花冷笑連連。
“怎麼,衝你是他前小舅子的面子?”蕭正調侃道。
“小舅子值幾個錢?”葉藏花不屑道。“何況是林朝天那種涼薄之人。”
頓了頓,葉藏花慢悠悠的吐出一個菸圈,緩緩說道:“只要我家老頭子在一天,在這偌大的四九城,就沒人敢動我葉藏花一根汗毛。你信不?”
“不要臉。”林畫音翻身下牀,恥笑道:“活了半輩子,還要靠着父輩庇廕,竟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葉藏花聞言倒也不生氣,吊兒郎當的說道:“我有自知之明,就算我一天干兩天的活,這輩子也不可能有你那個作孽老爹有出息。這點我承認。”
剎那間,蕭正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火藥味。林畫音的臉色也是陡然沉了下來。目光如刀的剜了葉藏花一眼。
到此刻,蕭正方纔明白爲什麼林畫音一直看葉藏花不順眼。不爲別的,就因爲這個不靠譜的舅舅敢在林畫音面前說林朝天的不是。換做任何當女兒的,恐怕也不能高興吧?哪怕女兒對父親同樣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