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中,蒂娜直順的黑髮被風吹亂,在她精美又深邃的面龐上拂動。而這個被譽爲繼‘皇后’之後,歐洲最強大的女殺手,卻目光平靜的回望蕭正,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我可以殺了他。”
爲了你,我可以殺了這個深藏不露的男人。哪怕會因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但她的嗓子實在是太沙啞了。明明是一句如此令人動情的話,從她口中說出卻是那麼的森然恐怖。彷彿一句來自地獄的惡魔之音,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他那麼容易被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蕭正苦笑着搖頭道。“以後不要再這麼做,他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越危險,越該死。”六個字,說透了蒂娜對蕭正的所有感情。不顧一切,生死無懼。
“你應該察覺得出。在別墅內,有許多隱藏的槍手。”蕭正輕聲勸說道。“一旦你動手,他們會第一時間衝出來,把你打成馬蜂窩。”
“沒關係。”蒂娜嗓音低啞地說出三個字,神色決然。
“有關係。”蕭正微微皺眉,直勾勾的盯着蒂娜攝魂的紅色美眸,一字一頓道。“他死不死我不在乎,但你不能死,也不能因爲他而死。”
“他不死,你危險。”蒂娜話不多,也許是不願蕭正聽她說話,說不太好聽的話,說難聽的聲音。
“他不敢再輕舉妄動。”蕭正緩緩說道。“下一次,我不會放過他。”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蒂娜說道。
“但最好的攻擊,也未必能達到最理想的局面。”蕭正輕輕搖頭道。“蒂娜,別管了。相信我,我能處理好。”
蒂娜不再出聲,站在原地保持沉默。
她要說的話已經說完,甚至因爲站在她面前的是蕭正,她已經說得太多了。
沉默了一陣,蕭正續了一根菸,垂眸望向蒂娜:“他們還好嗎?”
“好。”蒂娜言簡意賅的回答。
“那就好。”蕭正點點頭,遂又問道。“你呢?找到住的地方了嗎?”
“沒有。”蒂娜說道。
“那――”
“我想見她。”蒂娜打斷了蕭正喋喋不休的詢問。
“見誰?”蕭正微微錯愕。
“你的妻子。”蒂娜一臉平靜的說道。
卻徹底驚呆了蕭正。
該死的馬英俊!你出院那日,就是你小子再次入院之時!
……
因爲明天是週末,被蕭正苦口婆心勸說了好幾次的林畫音終於改變了週末也上班的陋習。也正因爲明天不用早起,林畫音才能及時接到蕭正打來的電話。說是海外的朋友來明珠,要來家裡住幾天,順道準備一下宵夜,最好是火鍋。
換做林畫音以前的性格,莫說接待蕭正的朋友,連蕭正想過夜,也是免談。但現在,林畫音逐漸改變了不太討喜的習慣。不僅對蕭正不再滿面冰霜,也能友好的接待他的朋友。
一本書上說過,在朋友面前給丈夫面子,是一個賢惠的妻子應盡的義務。
所以躺在溫暖的被窩裡看書的林畫音二話不說,鑽出了溫暖的被窩,下樓準備火鍋食材。等待蕭正和他朋友的歸來。
經過兩個月的觀察,觀察能力極強的林畫音清楚掌握了蕭正喜愛的食物和討厭的食物。
他喜歡涮羊肉,澳洲肥牛,以及在清湯裡燙一下就撈出來的生菜。所以林畫音準備的是鴛鴦鍋,辣湯濃郁,清湯鮮美,不比星級火鍋店裡的湯底差。
吃火鍋最麻煩的不是熬湯鍋,而是準備食材,羊肉要切最薄的片,肥牛也儘量保持鮮美,就連生菜,林畫音也是一片一片清洗,去處蛀蟲的、泛黃的、蔫兒的,光是準備一盤生菜,也花掉了林畫音近一刻鐘。
端上鍋底,備好餐盤酒水,有些疲憊的林畫音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還沒來得及喝杯涼白開,門鈴就被人按響了。
在門鈴僅響了一聲,林畫音就穿上棉拖,來到了門口開門。可剛要出聲歡迎,卻發現站在蕭正身邊的竟是一個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饒是從來不在意旁人的外貌,也不過分研究自己的容貌的林畫音,也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緊接着,胸口便不可遏止的涌出了蓬勃的慍怒。
這算什麼?
帶回家示威?還是宣示主權?
紅眸女人的眼神很冷冽,卻細細端詳着站在門內,穿得很隨意,很居家的林畫音。也許在蕭正看來,這只是蒂娜很平常的眼神,甚至是收斂了鋒芒的眼神。可在林畫音看來,蒂娜的眼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令人惱怒。
“她是――”林畫音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刺耳。常年混跡商場的她知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在沒有掌握真相之前,魯莽的衝撞只會令自己蒙羞。哪怕道理和道德都站在自己這邊。
“我在電話裡和你提到的朋友。”蕭正哪能看不出林畫音微妙的情緒變化,忙不迭解釋道。“蒂娜。中美混血。我在紐約認識的朋友。”
林畫音淡淡點頭,還算禮貌的讓開身子,說道:“請進。”
能做到這一點,林畫音已經是足夠剋制了。再要她對蒂娜做自我介紹,對不起,她辦不到。她也不是那種顧全大局到可以讓自己受屈辱的女人。
進了餐廳,桌上的熱湯已經煮沸,一盤盤色澤鮮豔的食材也準備就緒。一打啤酒、兩瓶白酒,一瓶紅酒,還有一大瓶酸奶。林畫音把準備工作做到了極致。卻萬萬沒想到蕭正帶回家的居然會是一個美得驚心動魄的女人。哪怕她就是這麼坐着,一句話也不說。也足以讓林畫音感受到威脅。
說到底,林畫音始終是一個女人,一個或許不太注重外貌的女人。可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的不注重,是因爲從小到大,身邊都一直沒出現過值得她注重的女人。如果有,她又哪會一輩子寵辱不驚?
蒂娜的出現,讓林畫音產生了危機感。儘管她不願承認,也不屑承認,可某種情緒上的波動,她又豈會毫無知覺?
朋友?
蕭正何時有過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
難怪,初次見面時,他並沒像其他男人那樣對自己的容貌有太多且刻意的評價。
是因爲她麼?
“忘記拿醬料了。”林畫音起身說道。“我去一下廚房。”
林畫音一走,蕭正猛然鬆了一口氣,搓了搓掌心的汗珠,有些埋怨的衝蒂娜說道:“你怎麼不跟她說話?這樣很不禮貌…”
蒂娜沉默了小片刻,有些複雜的說道:“她說話比我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