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不會拒絕林畫音的邀請,當然,他也不敢。
就像林畫音慢慢摸清了蕭正的套路,蕭正也基本上摸清了林畫音的底細。
是的。這個女人偶爾會給人生人勿近,不近人情的印象。但更多的時候,她只是一個不善言辭,不會輕易流露出悲喜的女人。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悲喜,更不意味着她沒有感情。
只要摸準了林畫音的情感脈絡,蕭正就能死死地把這個女人攥在手心。要她插翅難飛。
就像現在,蕭正就清楚的認識到,林畫音的心情不太美妙,自己也必須進去。否則,必將後院失火,葡萄架倒。
咚咚。
象徵性的敲了敲房門,蕭正推門而入。
林畫音不像往常那樣一絲不苟的坐在辦公桌前,而是端坐在一旁的按摩椅,沒有開啓,只是這麼風輕雲淡的坐着,然後看着踱步進來的蕭正。
“今晚不用工作了?”
雖然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半,但爲了逃避不可預料的災難,阿正哥還是問出了這種薄情寡義的問題。希望可以轉移林畫音的視線。
“嗯。”林畫音淡淡點頭,指了指正對面的椅子。“坐。”
蕭正很聽話的坐在椅子上,卻有些坐立不安。不清楚自己又哪裡得罪了這個冰山女人。
蕭正不開口,林畫音似乎也不急着出聲,索性,二人就這麼陷入了壓抑的沉默之中。
窗外北風呼嘯,屋內燈光暖人。尤其是正對面還坐着一個眉目如畫,彷彿畫中人一般的絕美女人。不得不說,某一個瞬間的蕭正還是很知足的。只要林畫音可以永遠不開口——
“他叫顏登奎。”林畫音忽然出聲,口吻平淡的介紹道。“我小學和初中時期的同學。”
“小築都告訴我了。”蕭正心下咯噔一聲,暫時還聽不出林畫音意欲何爲。
難道,她看出自己和顏登奎的不合了?
“他是顏商和商瑤的大哥。也是顏家第三代中最有前途的。”林畫音不急不緩的說道。
“年紀輕輕就能進巡視組,他的確很出風頭。”蕭正莞爾笑道。
“在我六歲之前。顏家和林家的關係一直不錯。”林畫音頓了頓,修改道。“更準確的說,是顏家和葉家。”
“後來呢?”蕭正好奇問道。
他最喜歡聽豪門八卦,比什麼娛樂圈的地下情有趣得多。
“他們離婚之後,林家順勢崛起。葉家因爲這段不幸的婚姻與之交惡,顏家自然也不會與林家走得太近。尤其是近十年,林家的急速崛起對顏家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也形成了很強烈的競爭。”林畫音解釋道。
“難怪商瑤和小築互看不順眼。原來有這麼一層關係。”蕭正苦笑搖頭,遂又好氣問道。“但顏家似乎只針對林家。或者說——只針對沒有葉家的林家,和你並沒有太大的恩怨?”
林畫音眉眼微垂,淡淡道:“是的。”
林畫音並沒有否認,也無需否認。
顏家爲什麼要和林畫音不合呢?事實上,和彥家有最大競爭力的是林家。商經天最大的對手,也只是林家家主林朝天。葉家?就算不看在兩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面子,商經天也實在提不起對葉藏花的興趣。當兩個人沒有足夠的競爭理由時,是很容易成爲朋友的。哪怕只是酒肉朋友。
對林畫音,就更談不上了。哪怕她是林朝天的大女兒。但同樣,她也是葉公唯一的外孫女。一個低調、內斂,甚至不在燕京發展的女人。
所以顏家對林畫音還是有一定好感的。尤其是——圈內人衆所周知的,顏家大公子顏登奎對林畫音極爲喜歡。不看僧面看佛面,以商經天爲代表的顏家,也絕對不可能對林畫音有任何的敵對意見。
蕭正愈發捉摸不透林畫音今晚和自己討論這些話題的原因了。但他並沒主動去問,只是耐心聽着。聽着林畫音的發言。
“商瑤甚至不如小築有思想。顏商也只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有些狠勁,有些強勢。但在那個圈子裡,他這點微末手段還上不了大雅之堂。”林畫音字字珠璣的點評着顏家的其中兩位後人。
“但顏登奎不同。”林畫音面無表情的評價道。“他是許多長輩認可的第三代佼佼者。他本身也很爭氣。年紀輕輕就進了巡視組,授予重任。很多人評價,不出意外,在二十年之後,他會成爲顏家的第二個商經天。名震燕京。”
蕭正含笑着點了一根菸,然後又慢悠悠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眯眼笑道:“你在我的面前毫無保留的誇獎他,是不是不太好?”
“我沒有誇他。”林畫音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只是轉述旁人對他的評價。”
“那你個人對他的評價呢?”蕭正好奇的問道。
“不熟。”林畫音不冷不熱的說道。
“不熟?”蕭正眉頭一挑,內心很滿足,嘴裡卻很陰陽怪氣的說道。“他可是你的小學同學,初中同學,認識了二十多年,還是世交。你怎麼可能和他不熟?”
“同學那麼多,我應該每個都熟悉嗎?”林畫音反問道。
“但你們從小就認識。”蕭正繼續補刀。
“小時候認識我的人太多了。”林畫音說道。“我需要每個都認識,每個都熟悉嗎?”
蕭正啞口無言,忽然別過臉,不滿道:“狡辯。”
他沒吃醋,但勝似吃醋。很明顯,這副模樣是裝給林畫音看的。
林畫音沉默地盯着蕭正。臉上沒有表情,眼中卻浮現一抹淡淡的異色。片刻之後,她再度主動開腔,說道:“我找你,就是要向你澄清。”
“澄清什麼?”蕭正咧嘴笑道。滿臉可惡之色。
“如果不是小築請他進屋,我會以不方便爲由,在家門口結束和他的談話。”林畫音說得輕鬆,卻充滿堅決的意味。
蕭正更開心了。臉上彷彿樂開了花,得意洋洋道:“那你說,是我帥,還是他帥?”
林畫音聞言,忍不住微微擡起頭來,端詳了良久之後,緩緩說道:“別逼我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