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班一週,蕭正就能感受到林小築渾身上下的變化。又也許,其實早從林小築遠赴美國留學,就已經慢慢發生了改變。只不過蕭正沒注意,又或者林小築可以掩藏。仍然維繫着在國內時的姿態。
但不管如何,這次見到林小築,蕭正由衷覺得——這丫頭好像真的一夜之間長大了。
不僅談吐得體了,與人相處的方式也趨於成熟。甚至比林畫音還要圓滑。頗有幾分董壁君的世故。但和董壁君不同的是,林小築除了爲人處事趨於圓滑,卻仍然保留着真性情,以及對旁人的坦誠。不像董壁君那般機關算盡。
因爲林小築就住在附近,蕭正也懶得繞遠路找餐廳。反正在他看來,五十八一盤的牛排和五千八一盤的牛排沒什麼區別。除了進餐環境好一點,單論牛排的口感。蕭正始終覺得不如給他一碗白米飯,一盤爆炒牛肉絲。
三人吃着十分豐盛的晚餐,席間有說有笑。再加上三人都有話嘮屬性,屬於隨便挑出一人扔進啞巴羣,都不可能冷場的暖場王。一頓飯吃下來,竟是花了足足兩個鐘頭。只嘆時光飛逝。
席間,林小築向蕭正介紹。華爾街從不在乎工程師,這種職業在華爾街,也向來不受推崇。反倒是那些搞金融的經理人,可以輕鬆擠進上流社會,成爲大佬們眼中的搖錢樹。
金融。也就是錢。是華爾街追求的極致。當然,也是人類的終極追求。如果說在普通的環境裡,這種鋒利的意識形態還頗有些不雅、市儈,但在華爾街。追求財富則是最直白的目的。沒人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物慾橫流啊。”蕭正感慨道。“咱們新奧的公司理念也沒這麼赤-裸。”
林小築解釋道:“剛進公司,我也有點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的感覺。但經過一天的適應,我發現公司每一個人都有利益至上的觀念。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賺錢是好事。把賺錢當成人生目標也並無不妥。但切忌,把持住自己的本心,別把良心給矇蔽了。”蕭正微笑道。
他雖然不算林小築的長輩,說出這番話也沒指望林小築能聽進去。就連他自己,當初爲了錢,雙手也沾滿了鮮血。但在蕭正眼中,林小築始終是個需要保護,像天使一樣純潔的小姑娘,哪怕她和林畫音都被社會這個大染缸給污染了。他也不希望林小築鑽進錢眼裡。更不想林小築變成唯利是圖的人。
當然,內心深處,他這般想,也是擔心將來有一天,林小築會因爲母親的關係,和林畫音站在對立面。
林朝天和葉玉華的對立,蕭正可以很輕鬆的選擇站隊。
但林畫音和林小築如果站在對立面,蕭正該何去何從?
他連想都不敢想。
“姐夫,你聽說過常逸山嗎?”林小築忽然興奮的說道。
不等蕭正開口,唐尼脫口而出:”華爾街的東方明珠!近十年來,華爾街最驚豔絕倫的金融驕子!我師傅要是連這等人物都不認識,豈非太沒見識了?”
蕭正乾咳一聲,抽了一口放在兜裡的電子煙,緩解尷尬:“當然認識。我不止知道他是華爾街的風雲人物。還知道他當年在燕京,也是鼎鼎有名的超級神通。風雲一時。”
林小築頻頻點頭,笑嘻嘻的說道:“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常逸山在華爾街相當厲害。但因爲見過太多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傢伙,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可沒想到這次進華爾街上班,居然不僅僅是華夏人,就連亞洲人,包括許多美國本土人,都對這個傢伙敬若神明,把他當成人生目標,終極偶像。太可怕了!”
蕭正不是滋味的抽了一口電子煙,嘟囔道:“你姐姐在明珠,也締造了不朽的傳奇。”
後半句沒說的話便是:這份傳奇中,你姐夫我也沒少出力氣。
但阿正哥始終是個含蓄的男子,自然不會厚顏無恥的當着二人的面往臉上貼金。
“說其姐姐,我倒有一件事要向姐夫你事先打個招呼——”林小築忽地話鋒一轉,語態嚴肅的說道。“姐夫,既然你知道常逸山在燕京的名頭。那你又是否知道,我低調到爆棚的姐姐——當年在燕京,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女?”
“略有耳聞。”自負學霸的阿正哥勉爲其難的說道。
“略有耳聞可不行。”林小築搖搖頭,笑道。“我姐今年二十八歲。和常逸山同齡。當初在燕京,也是同一級的學生。說起來,二人也是一時瑜亮,輪流當着考試狀元。連各項奧林匹克考試,也是各有勝負。常年霸佔前兩名。堪稱強者對決。”
蕭正頗有些心虛的想着,自己當初自詡學霸。但眼界卻始終停留在明珠一中,就算偶爾超常發揮,也僅限於和明珠同級學生抗衡。莫說全國,連跨省都做不到。真是汗顏。
“這麼說來,常逸山和你姐也算是老相識?”蕭正試探性的問道。
早就猜到林畫音可能和常逸山相熟,沒想到竟還有這麼一段歷史。這死女人居然一點也不透露,怎麼,難不成還怕說出來傷我阿正哥的自尊?
“熟不熟,我是不太清楚。但常逸山卻明確表露過對我姐的好感。而且在高中畢業禮的同學聚會上,他曾放眼若二人三十歲之時‘你未嫁我未娶’,就一起過日子。”林小築說道。
“那你姐當初怎麼回答的?”蕭正緊張問道。
“怎麼回答?”林小築撇嘴說道。“他常逸山當我姐什麼人了?莫說他本就未必比我姐聰明。就衝他那番好像我姐嫁不出去,而他又不急於成家立業的口氣。我姐就算迴應,能給什麼好迴應?說到底,他之所以名氣大,是因爲他沒什麼家庭背景。屬於野雞上枝頭,變了鳳凰。而我姐本就是鳳凰,就算表現得好,旁人也只覺得理所當然。否則,他的名氣未必能大過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