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怔怔地站在登機口,視線卻始終停留在林畫音的背影上。
這不是一次悲愴的道別,起碼蕭正的本意,只是向林畫音闡述事情。然後去做他該做的事兒。
但內心深處,他又何嘗不知道,這樣的結局對林畫音來說,實在太殘忍了?
自己有該做的事,她呢?她就該無盡的等待嗎?
“對不起…”
蕭正喃喃自語,直至林畫音的身影徹底從他眼中消失。他才毅然決然地轉身,登上了飛往歐洲的航班。
漫長的航行之後,蕭正孤身走出了機場。本地機場距離教廷所在地大約還有兩百公里的路程。買了票,蕭正混在乘客隊伍中,乘上了前往教廷的大巴。
梵蒂岡號稱國中國,是全世界人口數量最少,地理面積也最小的國家。全國人口僅有幾千。本國在外人眼中,也許僅僅只是一個比較特殊化的小國家。而在信徒眼中,梵蒂岡卻是教廷和教義的發祥地,堪稱聖地。
每年,都有來自於世界各地的信徒來此朝聖。爲的,就是近距離接受洗禮,以及膜拜最接近天堂的神祗。
但對蕭正而言,對蒂娜這些職業殺手而言,梵蒂岡卻是當之無愧的禁地!
爲何?
因爲這個人口僅有數千的微型國家,存在一個名震全球的超凡團體,聖騎士團!
天下八絕之一的侯賽因,便曾經是聖騎士團團長。號稱西方第一強者的劍聖!
而據蕭正所知,聖騎士團現役團員,也全都是由梵蒂岡內部人士擔綱。更誇張的一個傳言便是,當你踏足梵蒂岡之時,每經過三戶人家,就有可能遇到一個現役,或退役的聖騎士團團員。
梵蒂岡纔是真正的全民尚武!臥虎藏龍之地!
神父用教義感化世人,所以神父的武器是教義,是聖經,而教廷麾下的聖騎士團,他們的腦子裡沒有聖經,只有長矛與利劍!
一個絕對強勢並且龐大的團體!
乘上大巴之後,蕭正挑了個靠後,並且遠離人羣的座位。第一時間,他就撥通了四眼的電話。
“喂。老大我在!”四眼的聲音略顯疲憊,很明顯,他已經在電話前面等了蕭正一宿。“老大你到哪裡了?”
蕭正儘量放低聲音,口吻平緩的說道:“在大巴上。正前往教廷。查到蒂娜的消息了嗎?”
“有眉目了。”四眼重重點頭,雙眼通紅道。“我借用了一顆衛星,並在教廷附近的城區查到了蒂娜姐的下落。”
“她目前在哪裡?”蕭正精神爲之一振。只要能第一時間找到蒂娜,他就能成功避免這一場災難。
憑一己之力對抗教廷?蕭正從沒這麼想過。如無必要,他會勸退蒂娜。甚至不惜把她綁回去。
“她一直在移動。”四眼仔細的說道。“前幾晚,她一直暫居在民宅。每一晚換一個地方,甚至有時候半夜就離開。行蹤很飄忽。”
頓了頓,四眼繼續說道:“但每晚後半夜,她都會在教廷附近徘徊。可能是在熟悉地形,尋找最佳途徑。”
光是聽四眼的描述,蕭正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寂寥的畫面。
蒂娜身着夜行衣,極有耐心的勘察着教廷宮門的每一個漏洞。並仔細的記下所有路徑。如何潛入,如何暗殺,然後脫身。
這是一場比刺殺瓊斯還要艱難的任務。莫說是蒂娜一個人,即便蕭正與之聯手,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蒂娜來還是來了。
孤身一人,在萬物俱靜,所有人都沉睡在夢想之中時,站在了巍峨的宮門之下。一雙深邃而冷酷的眸子掃視每一個角落。爲謀劃已久的驚魂一夜做準備。
他知道蒂娜爲何而來。他同樣知道蒂娜爲何在執行這個任務時,拒絕與自己聯繫。
或許,她早就知道自己與侯賽因的巔峰一戰?或許,她早就查清楚侯賽因與索羅斯主教的師徒關係?
或許——她比自己更清楚索羅斯主教的震怒與火焰?知道這位高高在上的主教大人會找自己的麻煩?會拿自己的鮮血,奠基他的徒兒?
蕭正的眉頭深鎖着,目中閃爍着比夜風還要寒冷的光芒。
“那現在呢?你能找到蒂娜的蹤跡嗎?”蕭正蹙眉問道。
“已經找不到了。”四眼苦笑道。“也許蒂娜姐知道我能通過什麼途徑確認她的地標。所以在昨晚,她丟掉了我送給她的一切貼身設備。輕裝上路——”
“昨晚?”蕭正心頭一沉。“也就是我這邊的今晚?”
“是的。”四眼重重點頭,神情愈發凝重起來。“如果我沒猜錯,今晚後半夜,就是蒂娜姐的動手之時!”
蕭正心跳如雷,彷彿要從嗓子眼跑出來。他的掌心緊緊握住手機,目光卻是愈發的堅毅:“解除對衛星的控制權吧。我不想把蒂娜帶回去之後,你又被國際刑警抓捕了。”
四眼微微一愣,與馬英俊等人面面相覷。然後輕輕點頭道:“老大,萬一你找不到蒂娜姐,打算怎麼辦?”
衆人聽出了蕭正寬慰的話語。但此時,任何的寬慰都無法取得效果。他們要的,是結果,是蕭正具有執行性的計劃。
否則,今晚不止蒂娜姐出不來,也許連蕭正,也走不出那扇巍峨雄壯的宮門!
沉默片刻的蕭正抿脣說道:“我不會讓她闖入宮門。我會在門外攔住她。帶走她。”
說罷,他徑直掛斷了電話,並掏出電池,然後放進兜裡。
做完這一切,蕭正的視線飄向了窗外。夜空滿是繁星,一輪皎月懸掛高空。此刻纔是梵蒂岡晚十點。距離蒂娜後半夜的行動,尚且還有數個小時。蕭正努力放鬆自己的心情,緩解渾身緊繃的肌肉。
多年的臨危經驗告訴他,越是面臨危難,越是要放鬆頭腦,保持平常心。生死,往往只在一線間。而緊繃的神經通常會令人在這一線間作出錯誤的判斷。
蕭正不是尋常人,他不僅久經沙場,更是躋身天下八絕的絕世強者。他的心智非常人能比,他的抗壓力,也遠超尋常人。
所以他才能心平氣和的等待目的地的到達。所以他才能安神靜氣的坐在椅子上,做最後的休整。
等待這一夜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