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貝城人都知道發生了一件大事,西麓山突然塌了。方圓百里的西麓山突然陷進了地底,留在地表的只剩下了一堆廢墟殘片,讓人難以想象,就在幾個小時前,這裡還有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
索羅門匆匆地趕到骨刃的房間,連門都沒敲地直接闖了進去。
骨刃如一具行屍走肉般地站在牀前,牀~上的,是那個叫做小雷的女人。
“秦青呢?”索羅門走近骨刃,輕聲道,蛇星女人和麪具女人都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眼前的屋子裡充斥着一股死氣,讓她們懼怕,彷彿她們踏前一步,就是那無邊地獄。明明那個無雙容顏的男子就站立在那裡,你卻覺得他就是來自地獄的死者,他就是死神的化身。
“她是不是快死了?”骨刃輕輕地道。
索羅門彎腰查看了一下雷神:“不,她只是太虛弱了,她需要時間修復自己,另一個人呢,那個叫秦青的傢伙?”
“我......沒來得及......”骨刃艱難地道,彷彿說出這個事實,就像用一把刀子再次將他的心臟凌遲一遍似的。
索羅門啞然,竟然沒有回來,他同情地看向門邊那個面具女人,那個女人聽到這個消息,渾身僵直,半晌後,突然轉身離去。
蛇星女人淡淡地搖了搖頭:“何必呢,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太晚了。”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嗎?骨刃在心裡咀嚼着這句話,不,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珍貴,他只是無法抗拒他的使命罷了。他忍受着凌遲的痛苦。將他留在了後面,然後又心神俱裂地看着他被埋葬在西麓山中,他一直都知道,他是他的靈魂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他大概會選擇和他一起去死吧,秦青。如果我還有選擇。即便救不了你,我也會選擇和你死在一起,可惜。我竟然沒有選擇啊......
骨刃看着牀~上的那個女人,這個等待了千年的女人,此時顯得那麼陌生,那麼可憎。如果不是她,他又怎需犧牲他的所愛。
“她何時才能醒來?”骨刃冷冷地道。
“不知道。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她是你的鑰匙持有人,你感覺不到她的狀況嗎?”索羅門有些心慌意亂地道,他覺得不對勁。從第一次見到骨刃起,他就覺出哪裡不對勁。骨刃的眼睛分明是在秦青的身上,爲何他卻說小雷纔是鑰匙持有人?這個說不通。太怪異了。他心裡隱隱地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妙了,他看着骨刃那了無生氣的完美容顏:“老朋友。你還能感到鑰匙持有者的氣息嗎?”
“我感覺不到持有人的氣息了,也許是因爲她太虛弱了。”骨刃慢慢地道。
索羅門震驚地看着骨刃:“你說什麼?你感覺不到?”
“是的,自從西麓山開始坍塌,我就感覺不到了。”骨刃微微皺眉:“這種感覺,就像是鑰匙持有人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似的。”
索羅門渾身冰涼,事情在越來越向着他預想的最壞的方向滑去,他幾乎失去了問出這句話的勇氣:“骨刃,有沒有可能你從一開始就弄錯了,鑰匙持有人其實是秦青而不是這個小雷。”
“鑰匙持有人只能是女人,這種事,怎麼可能弄錯!”骨刃咬着牙道,此時,只要再聽到秦青的名字,他就像是要再經歷一次生生撕裂的痛苦,他必須咬緊牙關,才能忍住那淒厲的嘶嚎,衝出自己的胸腔。
索羅門猛然起身,震驚地看着骨刃:“原來你一直都不知道?”
“知道什麼?”骨刃看着索羅門那張因爲震驚而慘白的臉,索羅門和骨刃一樣活了千年,他和他一樣渴望着鑰匙持有者的出現,索羅門用放~蕩不羈的生活來抵抗求死不得的痛苦,而骨刃則一直將自己僞裝成一個死人,一個禹禹獨行的活死人罷了。
骨刃是那把打開聖地的鑰匙,索羅門則是那把鎖,打開聖地需要三個條件同時具備,鑰匙,鎖,開鎖的人。
骨刃可以感受到持有人的氣息,而鎖只能感受到鑰匙的氣息。索羅門在古坦星上一直等待着骨刃能把鑰匙持有人帶來,從而結束他乏味無聊的生命。
而此時,索羅門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這個笨蛋居然不知道!!他喘着粗氣,消化着他得到的信息,他們費了那麼大的勁,等了千年的鑰匙持有人,竟然因爲這個傢伙的愚蠢,就這樣葬送了!
索羅門對着骨刃那張完美的臉,狠狠地揮出一拳:“秦青是個女人,你這個白~癡居然連這個也看不出來!”
西麓山的那片廢墟上,一個帶着面具的女人瘋狂地用手扒~開碎石,她想象過無數次的重逢的景象,想象過她的絕情或者溫暖,想象過她的接納或者拒絕,她唯獨沒有想過,那個無所不能的女人,有一天也會死掉。
她怎麼能死?她還沒有變得強大,還沒有變得有資格站到她的身邊,她辛辛苦苦付出了那麼多就爲了這麼一天,能夠昂首挺胸地要求她接納她,可她卻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就死了?懦夫!逃兵!你不敢面對我嗎?你在用這種方式逃避我嗎?站出來,親口拒絕我啊!拿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啊!
躺在那裡裝死人算什麼好漢!
汗水或者淚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下來。
有一個黑色的人影從遠處飛射而至,面具女人視若不見地繼續扒~開那碎石,然後那個黑衣人在她的不遠處也開始挖掘起來。
面具女人冷冷一笑,這是又一箇中了她的毒的傻~瓜嗎?
秦青覺得全身像是要斷了似的疼,她睜開眼睛,四周一邊黑暗。
她嘗試着坐起來,什麼東西撞到了她的頭,她伸手去摸,堅硬得好像金屬一樣的東西。
她明明記得她當時是在西山礦洞裡,然後因爲輻射的原因,骨刃帶着雷神先行離開,而她則被留在了後面,然後波坦怪獸幾乎要吃掉她,然後......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綠色身影,就是那個綠色的身影救了她嗎?但現在他們又身在何處?
她摸索着頭頂上那個金屬似的物體,沒有金屬的冰涼,卻有着金屬的堅硬,她好像摸~到了衣服,什麼樣的金屬物體還穿着衣服?秦青困惑地低聲道:“喂,你是誰?”
一雙熒光燈突然在前面點亮,明明暗暗的,秦青突然覺得那對熒光燈非常眼熟,她匪夷所思地搖着頭:“不會吧,不會是你吧。”
整個金屬物體都發出了嘎嘎聲,秦青渾身的血液似乎一下子抽空,又一下子還了回來,她的心跳聲在耳鼓裡劇烈迴盪:“是你?竟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