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宮
華麗的宮殿之上，一名滿頭白髮，雍容華貴的老婦人正斜靠在軟塌上，興致勃勃地聽着大長公主給她講述今日公主府中發生的事，聽完後只覺得新奇無比，好奇地問道：“洛家的丫頭長得真有那麼美？”
大長公主微微一笑，回道：“比之當年的無貴妃，有過之而無不及。”無貴妃當年豔冠六宮，名滿皇城，只這一句話便勝過無數描述了。雖然洛家庶女與無貴妃氣質迥異，但光容貌這一項來說，大長公主覺得還是洛琳菁略勝一籌。
無貴妃年輕的時候，確實是美得驚爲天人，太皇太后也是見過的，濼華以無貴妃做比，可見那位洛丫頭是真的極美。只是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阿綏竟也會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那孩子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別人可能不知道，她卻很清楚，女子是美還是醜在他眼中，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難道是長大了，懂得欣賞女子的美了？太皇太后無比欣慰，開心地笑道：“阿綏若是真的喜歡，納她爲側妃也未嘗不可。”
想起洛琳菁冷靜利落地查看屍體的模樣，大長公主的笑容便有些勉強了，低聲說道：“可是那姑娘的性子……”
太皇太后擺擺手，不在意地回道：“阿綏從軍多年，見多了邊城女子，可能就喜歡性子烈一些，特別一點的，他能看得上就好。”
之前給他物色了七八名大家閨秀，都是即將及笄，年紀正好的姑娘，個個溫柔嫺靜蕙質蘭心，可是他連畫像都懶得看，還把千里迢迢給他送畫的太監給趕出了邊城。若不是這次她七十大壽，那小子肯定還繼續躲在邊城不肯回來呢，如今聽說他會爲女子心動了，怎麼不叫她高興！
大長公主看太皇太后心情甚好，連忙問道：“那正妃……”按照太皇太后之前的意思，是希望這一次就將一名正妃、兩名側妃一併納齊了，如今阿綏似乎有中意的人，可惜身份卻不堪爲正妃，如此一來這正妃的人選就更難辦了。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問道：“今日他可還對其他小姐表現出不一樣的情緒？”
大長公主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阿綏全程都只洛琳菁一人，這也怪不得他，那姑娘長得那般耀眼，有她在，其他人都被襯成了庸脂俗粉，誰還要看？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說道：“阿綏的性子倔，皇帝又什麼都依着他，強行指婚怕是不行，他今年都二十有七了，年紀比他還小的公子少爺，孩子都有好幾個了，他身邊卻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更別提子嗣了。這回他好不容易鬆動了，你可不能把事情辦砸了，先給他把側妃納了，正妃之事，從長計議吧。”
“還是母后考慮得周全。”大長公主暗暗鬆了一口氣，自從母后把阿綏的婚事交給她辦之後，她這顆心就一直提着，阿綏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一次想給他塞三個女人，簡直是天方夜譚，如今這樣實在是太好了，阿綏自己滿意，她也就省事了。
太皇太后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說道：“再過一個月就是哀家的壽宴，你找個機會，帶她來給哀家見一見。”
大長公主捂嘴輕笑道：“是。畢竟是阿綏的第一個女人，得給您過過眼才行。”
太皇太后故作生氣地輕拍了她一下，隨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萬壽宮中母女倆已經從殷綏的婚事討論到生幾個孩子的問題了，可以說是其樂融融。
此刻讓太皇太后操碎了心的大齡未婚男青年正在幹什麼呢？
翼王府 書房
小廝站在門邊，時不時地看向屋內，心焦不已，裴濚回來了，說是有事要回稟王爺，問他是不是有軍務，他又說不是。
王爺已經在書桌前站了整整一個時辰了，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宣紙，手中的筆一刻也沒有放下來過，眉頭深鎖，神色凝重，必定是在思考什麼極其重要的事，他也不敢隨意打擾，只能等王爺空閒下來的時候再進去回稟。
殷綏確實在思考重要的事，而且還是讓他極度頭疼的事。
藥材？
她是神醫門人，又有一隻無比神奇的藥鼠，應該不缺。
不好。藥材兩個字上多了一個叉。
金銀？
太過庸俗，也顯不出用心和誠意。
不好。金銀兩個字上多打了個叉。
首飾？
送首飾會不會顯得太親密，給人輕浮之感？
不好。首飾兩個字上多了個叉。
醫書？
他收集的那些醫書只怕還入不了她的眼吧，送了也是丟人現眼。
不好。醫書兩個字上打了個叉。
美酒？
這個她應該喜歡，但是給一位姑娘送酒……似乎也不太妥當。
毛筆懸在“美酒”二字之上，久久未能下筆，想來想去，也沒個結果，殷綏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筆。
小廝看到王爺終於放下筆了，長舒了口氣，連忙進入房中，稟報道：“王爺，裴濚回來了。”
“讓他進來。”
“是。”小廝暗暗觀察王爺的神色，看他沒有動怒，鬆了口氣。小廝離得遠，又不敢直視殷綏，不然他肯定能發現，他家王爺不但沒有生氣，眼中還有幾分隱晦的急切。
片刻後，在門外等了小半個時辰的裴濚，終於進了書房。
“將軍。”裴濚心裡也有些打鼓，在外等候的時候，小廝和他說，將軍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也不知是朝廷還是軍中出了什麼事，能讓將軍愁眉不展。
“查得怎麼樣？”
將軍的聲音比往日低沉一些，心情不好果然不假，裴濚不敢耽擱，立刻回道：“洛小姐乃是吏部尚書洛成奉的庶女，其生母岳氏早產，生下她便死了，洛小姐自小體弱多病……”
洛琳菁在洛府那幾年，其實根本沒什麼可查了，久病在牀，足不出戶。將軍又特意交代過，不用查得太細，所以他也只查了基本情況，加起來也就幾句話，不到小半盞茶的時間就說完了。
殷綏很不滿意，他聽得很認真，可惜也沒從那寥寥數語中聽出她的喜好來，心中有些失望。
剛想讓裴濚退下，他忽然又想到洛琳菁那一行人每天都要生火做飯，她的貼身丫鬟廚藝還如此之好，在賞荷宴上，她的眼中也只有美酒佳餚，或許，她喜歡美食？
殷綏眼前一亮，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迎刃而解！他倏地擡頭，盯着裴濚，說道：“裴濚，還有一件事要你儘快去辦。”
將軍神色如此嚴肅鄭重，肯定是有重要的任務吩咐，裴濚連忙站直身子，大聲回道：“是。”
“查一查皇城中有什麼特色的美食，列一份清單給我。”
“啊？！”裴濚瞪大眼睛，一張俊臉都有些扭曲了，滿臉都寫着“彷彿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