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承歡深藏不露的道:“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心裡恨不得把我千刀萬剮吧。”
“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做出這個決定也是出於商業利益上的考慮,但您這個朋友我們是交定了。”
葉承歡點了點頭,“那好吧,爲了慶祝我們雙方今後合作愉快,我在外面重新置備了一桌美味,不知道四位先生有沒有興趣?”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四人便如脫繮的野馬一般衝出包廂,不管他曾經如何錦衣玉食,一個人三天三夜不吃東西是什麼概念,這個時候就算給他根骨頭,他都能啃成碎末。
就在這時,包廂一側的門打開,顧清泉走了出來,“魁首,您這一招真是高明,我都忍不住要出來爲您擊節稱讚,這一番軟硬兼施真是恰到好處、無懈可擊。”
葉承歡翻了翻眼睛,收斂起笑容:“馬屁不用你拍,以後在香港給我好好看住這四個老東西,富豪的世界我不懂,我只知道什麼時候該拿起我的鞭子!”
“是!”
他做的這些事趙雅琳當然不知道,葉承歡也沒打算讓她知道。
事實上,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別人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此刻,飛機起飛,直奔龍都而去。
這段時間又困又倦疲憊不堪的趙雅琳,很快便歪着身子睡着了。
等她睡着了之後,葉承歡才從座椅上起來,來到頭等艙最後一排的一個空位,一屁股坐了下去,隨即便目不轉睛的盯着旁邊座位的那個女人。
事實上,他從剛一登機就已經注意到這個女人了。
此刻,她已經脫掉了外面的黑色毛呢風衣,裡面穿着一件白色高領毛衣,下身黑色打底褲,兩手帶着白色蕾絲手套,鼻樑上架着一副深色蛤蟆鏡,越是這樣包裹式的裝扮越顯得露出的皮膚越發白嫩。
儘管看不到她絕大部分樣貌,但從僅有的一點點訊息來看,給人的印象這肯定是個十足的大美人。
剛好她身邊的座位沒有人,葉承歡便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
事實上,在那個女人明顯感受到旁邊多了一個人之後,她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坐在那裡定定的看着某處,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跟她毫無關係一般。
葉承歡摸出酒壺喝了口酒,淡淡說道:“跟我這麼久累了吧,想殺我爲什麼不動手?”
女人沒有一絲意外,靜靜的說道:“我不會殺你的。”
葉承歡眨了眨眼,這回輪到他吃驚了,“你跟我玩呢吧,不殺我你跟着我幹嘛?”
“我做我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葉承歡一頭霧水,這妞才幾天不見不會是神經錯亂了吧,“我沒空給你扯淡,大不了這趟飛機我不坐了,咱們找個地方好好打一場,能殺了我是你的本事!”
“我再說一遍,我不會殺你的。”
葉承歡糾結了,蛋疼了,找不着北了,“拜託你做殺手也表現專業一點好不好,拿了人家的錢不做事還有良心嗎?”
“是麥震東讓我殺你的,我沒有拿他一分錢,相反的,是我殺了他。”
“什麼?”葉承歡倒吸口涼氣,“那天晚上麥震東一家老小全都是你殺死的?”
女人沒有說話,沒說話就等於默認。
“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麼沒職業道德的殺手,居然會殺了自己的僱主。”
“我殺人全憑心情,從不問緣由,只問時間、地點、何人。”
葉承歡凝眉道:“你到底是誰!”
女人慢慢的轉過臉來,看他半晌,“我從來給人說起過我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叫葉……知……秋!”
“葉知秋?”葉承歡回憶了下,並沒聽過這個名字,像她這種級別的頂級殺手沒道理他不知道,原因只有兩個,一是這個名字是假的,二是她隱瞞得太好了,以至於從沒人知道她的真名實姓。
這個女人正是葉承歡來到香港之後遇到的最強勁對手,上次在青馬大橋一戰,爲了破解她的讀心術,葉承歡不得不用甲醇灌醉自己,否則很難躲過這個女人層出不窮的殺招。
“好吧,不管你叫什麼,要麼咱們現在來個魚死網破,要麼你就滾遠點兒,最好別再讓我看到你。”
女人淡漠的回答:“要麼你就殺了我,否則我會一直跟着你。”
葉承歡滿面陰翳:“你別把我惹火了,否則我什麼都幹得出來!”
女人默默的瞧着他,一動不動。
殺機緊握,殺氣橫秋,倏忽間這個男人的手掌已經按在了女人的頭頂……
獨一無二的神罰,不可複製的神罰,可以讓人靈魂破滅、萬劫不復的神罰!
任何人在無比強大的神罰面前都會變得恐懼、懦弱,可這個女人卻揚起了臉,平靜的等待死亡的降臨!
雖然隔着墨鏡,葉承歡依舊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一如那天在青馬大橋一樣,眼看他就要破碎這個女人,可千鈞一髮之際就因爲她的一個眼神讓他驀然收手。
這是怎樣的一種眼神,怎樣的一個女人,生如夏花般絢爛,死如秋葉般靜美!
他從來沒有對敵人猶豫過,可上一次他猶豫了,這一次也是一樣,因爲同一個女人,他猶豫了兩次,對於一個以殘暴聞名的黑暗領主來說,這簡直就是災難!
葉承歡收回了手,“我還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人,死到臨頭居然一點兒都不害怕。”
“對我來說,死和活沒有任何區別。”
葉承歡無奈的點點頭:“行,你狠!殺不死我就想纏死我是吧,做殺手做到你這種地步也算天下第一了。”
女人把臉轉向窗外,“想殺我就動手,不殺我就回到你的座位上去。”
“你以爲我真的不會殺你!”葉承歡厲色暴漲。
女人沒有言語,只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這一聲包含多少嘲諷和不屑葉承歡全都聽的出來。
他的拳頭攥得咯咯直響,一股無形氣息暗暗捲起,女人的長髮無風自起,衣衫也跟着微微浮動。
要是換成普通人早就嚇尿了,可這個叫葉知秋的女人卻安之若素,沒有半點兒反應。
也許,她對死亡這種事情真的沒有任何感覺了。
葉承歡從不殺毫無反抗的人,那樣只會讓他覺得很無趣。
那股無形氣息漸漸收回,他第一次被一個女人搞得沒有脾氣,而且還是一個差點兒要了他命的殺手。
殺她下不了手,威脅她又無動於衷,葉承歡真沒有再掰扯下去的理由,他起身對空姐打了個響指。
“先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這位小姐需要一瓶阿司匹林。”葉承歡一邊說一邊走開,還不忘補充一句:“她有病!”
回到座位上,趙雅琳問他:“幹什麼去了這麼久?”
葉承歡正憋着一肚子火,沒好氣的道:“去撒尿是不是也要給你彙報。”
“你怎麼說話呢……”
沒等她發作,葉承歡就翻了個身,拿雜誌蓋住臉呼呼大睡。
來香港一趟碰上那麼多破事,好容易一一化解了吧,到頭來又遇到個顛三倒四的女殺手,也不知她是不是有過黑色童年還是從小缺鈣、長大缺愛,連人物關係都搞不清楚,該殺的人她不殺,不該殺的人卻被她幹掉了,這麼一個奇葩的女人直接把殺手的平均行業水平拉低了。
殺了她下不了手,可身後總跟着個殺手,任誰都會不舒服。
葉承歡就是這樣,當煩惱找上門時,他索性不跟它較勁,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覺解千愁。
一覺醒來,飛機剛好三點一線,穩穩的落在地面。
葉承歡睜開眼後第一時間看向了葉知秋那邊,那個女人的位子已經空了。
這個時候機艙還沒打開,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拿了行李隨着乘客出去,他還刻意掃了眼衛生間,也沒有女人的影子,不由得暗暗納罕,難道她還會飛不成?
不管怎麼樣,總算甩掉了一個麻煩,他終於鬆了口氣,再聽到廣播員親切的說到“飛機已經抵達龍都國際機場”這話時,他陰霾盡掃,忽然歸心似箭,恨不得一步就回到可愛的維多利亞,抱起美麗的佩珊小寶貝親親摸摸捏捏,然後再親親摸摸捏捏……
一轉眼才發現趙雅琳正瞪着自己:“你是不是有毛病?”
一句話好似兜頭一盆涼水,葉承歡皺了皺眉,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在香港的時候兩人也曾融洽過溫暖過,怎麼每次一回到龍都就開始犯彆扭。
“這話什麼意思,我哪兒有毛病了?”
趙雅琳俏面微紅,“你還裝。”
葉承歡抓了抓頭髮:“我裝什麼了,你能不能別說半句留半句。”
“你,你睡覺的時候還那麼色,對我動手動腳的,難道你不是裝的麼。”趙雅琳咬牙切齒的道。
聽了這話,葉承歡笑了,沒想到自己神功初成,睡覺的時候都會吃女人豆腐,“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睡着了什麼也不知道。”
“呸,鬼才信你。”趙雅琳冷着臉快步走開。
葉承歡提着行李幾步跟了上去,嬉皮笑臉的道:“喂,小琳琳啊,我是怎麼對你動手動腳的,能不能說具體點兒。”
趙雅琳看着他一臉無辜而又迫切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請你離開地球吧,這裡真的不適合你。”
“現在剛好是午餐時間,我請你吃飯吧。”這種事趙雅琳當然不會說謊,不管清醒也好睡着了也好,總之葉承歡自覺吃了人家豆腐總要請頓飯找補一下,不然回頭這妞到林佩珊那裡一通匯報,後果不堪設想。
“不了,我要去回公司。”
葉承歡眨巴幾下眼睛:“你沒事吧,出差辛苦了那麼久,一回來你就要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