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輛指揮車裡,江口川泉與秘密之牆幾個骨幹隊員就人質營救方案進行了磋商。
根據秘密之牆的分析,到目前爲止,整個事件陷入僵局,但還是存在一些有利的方面。
在得知恐怖份子劫持人質後,有關單位迅速派出警察和軍隊將酒店周圍進行封鎖,防止了一些不知情的羣衆受到傷害。
在距離東京大酒店只有100米的地方迅速設立指揮中心,有利於觀察敵情,瞭解敵人的最新動態。
在江口川泉親自斡旋下,恐怖分子放出了大部分人質,通過與他們進行會談,從中收穫了很多酒店內的真實信息,知道了敵人的數量、武器裝備等,有助於當局判斷局勢和採取措施。
當然,同時也存在一些不利的方面。
在事件發生數小時後,劫匪的情緒很可能已不穩定,如果以無任何交換的條件要求恐怖分子投降,這是極有可能造成恐怖分子憤怒而殺害人質的。
在當局以政府願意接受談判後,過長時間沒有動靜,讓恐怖分子心理產生了極大的變化,極有可能處決人質。人質長時間在這種緊張氛圍下,也有可能精神分裂導致新的危險。
基於這個前提,他們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一點信息是極爲關鍵的,那就是恐怖分子沒有得到那個大個子的命令是不會引爆炸彈的。
應該以政府願意接受談判爲誘餌,讓敵人產生錯誤的勝利和安全感,一方面獲得了更多的營救時間,另一方面能讓恐怖分子降低警惕性,有助於尋找到進攻機會。
在天亮之前,是否以明早首相會與你們進行談判爲誘餌,讓恐怖分子穩定了下來,放鬆了警惕,這將爲最後的進攻創造出機會。
此外,他們還提出了具體的行動方案。
就在剛纔,裡面的人提出要派日本最大電視臺nhk的著名主播進去採訪,經過分析這是可行的。藉此當局獲得了更多的敵人信息,也瞭解到了恐怖分子的真實目的,當局可藉此尋找恐怖分子的弱點。
在具體營救行動中,大致有三種方案。
一是利用狙擊手進行定點清除。不過這個方案危險性太大,第一個就要被排除。狡猾的恐怖分子已經關掉了裡面的燈,從外面根本無從看清裡面的情況,即便是能看清也很難在極短的時間一舉清除二十個人,而且還要保證每一槍都致命。問題是如果不能達到首發命中、首發清除的話,恐怖分子只要按一下按鈕,整個酒店就會爆炸。
二是劃分強擊小組,進行強行突進。由於酒店進出的幾個通道都已封死,他們只能找到幾個相對薄弱的地方安放爆破彈,炸開牆面之後分別從多個方向衝進大廳,將裡面的恐怖分子一舉絞殺。不過這個方案與第一個差不多,同樣存在巨大的不確定性,執行起來會有很大弊端。
三是上下連攻,雙管齊下。據瞭解,恐怖分子目前只佔據着酒店下面三層,也就是說三層以上是無人看守的。特種部隊可以繩降到天台,順着天台進入酒店內部,在第四層埋伏起來。同時,另外一隻特戰小隊可以通過發達的東京地下管線來到酒店下面,然後用**炸破地面,從而上下連攻,一舉將恐怖分子擊斃。
但是第三種方案同樣存在巨大風險,不過到了這種時候這似乎已經是最可行的方案。
在聽了他們的提議之後,江口川泉很快將第三方案彙報給了內閣,在等待命令的過程中,nhk電視臺的女主播也已被送到面前。
江口川泉仔細打量了楚文軒一番,這張清秀的面孔再熟悉不過了,電視上經常可以看到,幾乎成爲了全日本最熟悉的知性美女。
當然,人們所知的是她的日本名字:幸田由美。
“由美小姐,請坐。”
楚文軒淡淡一笑:“時間緊迫,我們就不必講禮節了。”
“事情的經過你都知道了吧?”
“是的。”楚文軒平靜的道。
“裡面有一百多個人質,他們的生命隨時都會受到威脅。”
“我知道。”
“他們只要你一個人進去採訪,那是一夥真正的亡命徒,你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到了他們中間,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這一點我希望你想清楚。”
“是的,我想清楚了。”
對於這個女人出奇的鎮定,江口川泉都感到吃驚,看她的年齡比自己兒子還小,可她身上偏偏散發出某種超越年齡的篤定,一般的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恐怕早就嚇哭了。
“你知道進去之後應該做什麼。”
“知道。”
“摸清他們的真實狀況,瞭解他們的真實目的。”
“是的,我知道該怎麼做。”
“這是你自願的嗎?”
“是的。”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你問得太多了。”
“這是一項至關重要的任務,在此之前我必須對你的意志力進行一番評估,否則也許因爲你任何一個小小的差池都有可能讓全盤崩潰。”
“爲了一百多個生命,這個解釋合格嗎?”楚文軒平淡的回答道。
江口川泉終於點了點頭,“謝謝你,我代表帝國政府感謝你。”
楚文軒並沒有和他握手,只是平靜的說道:“你不必感謝我,我不是爲了什麼帝國政府,我只是爲了一百多個無辜的生命。”
說罷,她默默的轉過身去,很快走到看不見的地方。
江口川泉通過微光望遠鏡,看到那個令人吃驚的女主播帶着話筒和微型dv走向酒店正門。
嘩啦一聲,酒店的卷閘門打開,那個女孩隨着兩個持槍的武裝分子走了進去。
又是嘩啦一聲,卷閘門關閉,整個酒店裡依舊一片漆黑。
楚文軒進去之後,眼睛好半晌才適應了裡面暗淡的光線,隱約的光線中只見大廳一側是一片蹲在地上的人羣,周圍即便隱隱的有幾個手持突擊步槍的蒙面悍將。
恍惚之間,面前已經多了一個大個子蒙面軍人,正對她發出一陣獰笑。
楚文軒必須揚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她心裡怦怦直跳,拿着話筒的手有些發顫。
那人用厚重的英語說道:“你是nhk電視臺的幸田由美小姐嗎?”
“是的。”
那人沒再說話,衝着旁邊一個黑衣戰士使了個眼色,從那人的身形以及動作來看,那很顯然是個女人。
她一聲不響的過來,開始對楚文軒進行搜身,她的手法十分老練,沒有任何拖泥帶水,錄音設備、採音設備、錄像機、話筒、手機等等從上到下摸了個遍,到最後她再次張開雙手時,手裡赫然多了一把監控裝置。
“由美小姐,看來你不夠誠實。”說着話的功夫,那個女人蹭的一下抽出一把亮閃閃的尖刀。
楚文軒下意識的後退兩步,她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此時此刻要是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你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爲什麼非要綁架這麼多人。你們知不知道你們也有家人有朋友,如果被綁架的是你們,你們的家人和朋友會有多着急……”
那個女人揚起頭看了看大個子男人,“如果是你被綁架,你會怎麼樣?”
大個子發出冷呵呵的笑聲:“綁架?哈哈哈哈……我寧可戰死,也絕不做俘虜。至於我的親朋好友嘛,呵呵,隨他們去吧。”
“沒錯,隨他們去吧,哈哈哈哈哈哈……”那個女人也隨着狂笑起來,笑聲在酒店之中迴盪,在看不到對方的面目之下顯得異常刺耳。
“當局答應了你們的採訪要求,你們是不是也應該釋放誠意呢?”楚文軒道。
“沒問題,不過要看你有沒有膽量玩一個遊戲。”
“遊戲?”
大個子抽出一把左輪手槍,咔的一下甩開彈倉,把裡面的子彈都倒出來,只留了一顆在裡面。
他把轉輪轉了幾圈,把槍推到楚文軒面前。
“你不是想救人嗎,動聽的話誰都會說,關鍵看你有沒有膽量和決心。這種遊戲叫俄羅斯轉盤,槍裡有一發子彈,你現在就對自己開槍,每開一槍我就放一個人。怎麼樣,公平吧?”
楚文軒臉色煞白,這哪兒是遊戲,分明就是變着法折磨人。她的確很想救人,可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爲了救人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這一刻,她緊咬嘴脣,半晌都沒言語。
大個子冷酷的一笑:“怕了吧?像你這種人我見多了,滿嘴都是正義和良知,彷彿道義的公器永遠在你們手中,可真到了要你們做點兒什麼的時候,你們一定退縮。你不是要救人麼,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機會就在眼前,關鍵看你敢不敢去做。”
大個子抱着胳膊得意的看着女人,他似乎很願意看到對手被撕下僞裝露出真實一面。事實上,只要是一個正常人,在面對這種殘酷的考驗時都難免會退縮。
周圍的人一同發出殘忍的冷笑,聽起來無比刺耳。
楚文軒卻用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們沒了笑聲,她當着所有人的面拿起了那把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空氣彷彿抽空了般,偌大的東京大酒店瞬時鴉雀無聲。
就連那個大個子嘴角都在抽搐。
咔!
她扣動扳機的一刻也同時閉上了眼睛。
每扣動一下扳機,就等於救了一個人,同時也等於自己向死神走近了一步。
咔!咔!咔!咔!
她咬緊嘴脣,接連扣動扳機,一連五下空響後,還剩下最後一槍!
開了五槍就等於救了五個人,此時她距離死神只有一步之遙。
她本可選擇放棄最後一槍的,可誰也沒想到她居然第六次扣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