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一往都做好被砸的準備了, 結果就見冷文宇手腕一翻,將扔了半截的麻繩撈了回來,他美滋滋的幻想:……難道是不捨得砸?
冷文宇捏着麻繩放在手心中細細看着——這是一截被老鼠咬得亂七八糟的麻繩, 上面不知在哪裡染上了硃砂, 還沾上了黏糊糊的東西。
她手指蘸了些黏糊糊的東西, 準備放到鼻子下聞聞, 結果手腕就被符一往抓住了。
符一往嫌棄地看着她手指頭上沾着泥土的黏東西, 示意她看王青秀:“讓他嘗。”
湊過來的王青秀和冷文宇:……
王青秀向後倒退:“不是符少俠符兄弟符老兄!這個真不能吃。”捂着嘴巴:“冷先生您說是吧?”
“那你是讓我嘗?”冷文宇陰森森地道。
王青秀瞪大眼睛:“不是吧冷先生你怎麼和符少俠一夥了?”
原本只是兄弟之間的玩笑之詞,可聽在符一往耳中是相當順耳,桀驁深邃粗狂的眉宇間泄露了出點小得意, 他下意識看向冷文宇,卻見冷文宇正顯得親近地和王青秀說話——
冷文宇冰寒的眼中露出調侃笑意:“誰也不會吃。你若想嘗我也不攔你。”, 手腕放出內勁震開符一往的手。
不吃啊。符一往訕訕的看着自己被震開的手。
冷文宇仔細聞了聞那塊黏糊的東西, 一股甜膩含着花香的味道鑽入鼻中:“是蜂蜜。”
她彷彿琢磨出什麼一般慢慢地說出這三個字, 同時間這幾日一些相關聯的情景被她刻意提取出來,一些零星場景變爲線索在腦海中匯聚成型:原來是這樣……
“蜂蜜?”符一往不解。
王青秀微微驚訝:“糧倉裡怎麼會有蜂蜜呢?”
冷文宇的目光從原本的困惑慢慢變爲了猜疑, 最後變爲了瞭然中透出了丁點兒困惑。她沒有回答二人,而是快速地在地上的麻袋片碎麻繩中翻找起來。
一刻鐘後,冷文宇就翻找出了一堆佔有蜂蜜或硃砂的麻袋片麻繩,還找了了個大半完整的麻袋。
冷文宇拎着麻袋反覆查看,最後視線落在被老鼠咬破爛的地方, 那破洞內側缺得多, 外側偶有麻繩沒有咬斷藕斷絲連。她修長白皙若冰的手指猛地收緊:“果然如此。”
符一往:“什麼如此?”
王青秀:“冷先生您已經想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文宇抿了下嘴脣, 緩緩搖了搖頭:“我還有几几點尚未想通。大塊頭爲何會看到一隻龐大的老鼠, 又是如何做到全縣城的人都在做同一個夢, 若是催眠,又有什麼誘發物能夠覆蓋全……”
她瞳孔驟然一縮, 似是想到了什麼,隨即困惑再次在眉間凝聚:覆蓋面倒是夠了,控制一兩個人準確地做一個夢可行,但同時讓那麼多人做同一個夢是絕對不可能的。
符一往見她陷入沉思,有點擔心:“沒事吧?”,冷文宇猛地擡頭看他,嚇了符一往一跳:“幹什麼?”
冷文宇直勾勾地盯着他:“我們去趟昨夜看見老鼠的小巷。在那裡你再把昨夜看到巨大老鼠的事情細細說來一遍。”
昨夜那條寬闊的街道,大白天街上有着來來去去的行人。
符一往努力靠在冷文宇跟前,指着對面昨夜出現巨型老鼠虛影的牆壁給冷文宇看:“就那,非常快的飛過去。”
王青秀一副很不相信的樣子看着符一往,但敢想沒敢說。
冷文宇聞言掀起眼皮,仰頭瞧向符一往:“飛?”
“嗯。”符一往被看得臉腰背挺直:“四爪都沒動,臨空飛進巷子。”
冷文宇站在昨夜趙捕頭暈倒的路口,看着斜對面的那個衚衕,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她琢磨着符一往說的幾句話,慢慢踱步到街對面那面極爲潔白的牆,用手指劃了一下。
符一往橫衝直撞地碰到幾個路人來到冷文宇身邊,睥見冷文宇手指上的白灰,擡頭看牆面:“是新刷的牆。”
“對不起對不起……”王青秀緊跟其後跟着那些路人道歉。
“不錯,是新刷的牆。”冷文宇對着符一往微一點頭,想着方纔符一往說巨型老鼠四爪未動,之前符一往還曾形容過巨型老鼠長得分外好看耳朵和四爪還帶着花紋……非常愛美的老鼠妖?
冷文宇側臉眼尾確認地瞧向符一往:“昨天你看到的那隻巨型老鼠是飛得多高?”
符一往下意識看着冷文宇上挑的眼尾,臉紅地別開頭,指着下面的兩塊磚頭:“這麼高。”
小家蹭過她的小腿。冷文宇下意識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忽而腦中閃過昨夜的一個細節——昨夜小家似是對着這面牆對面的二層閣樓吠叫不止。
她瞬間轉身看向牆對面的二層閣樓,一眼看到昨夜她聽到小家犬吠一眼掃過的被人刻意加寬的窗戶。只是與昨夜大敞四開不同,擴寬的部位已經被磚頭砌好窗子也是緊緊閉合。
四爪不動離地兩塊磚頭的距離,一閃而過耳朵爪子分外粉嫩有花紋,身影發虛半透明……冷文宇心中隱隱有個想法浮現,隨後又有些不確定,大欣真有人能製作出她心中所想的東西?隨即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一個會用冰製作望遠鏡的人。
王青秀:“冷先生你在看什麼?”
符一往經過努力後有點跟上冷文宇的思路了:“那面窗戶也是新的。”
“我們過去看看。”冷文宇扇子一指那扇窗戶。
對面閣樓的那戶人家,冷文宇三人一狗敲了半天門,纔有一個老翁緩緩前來開門,他愣愣地瞧着門外幾人:“你們是……?”
“老人家我們是官府的想到你家二樓看看。”王青秀不大好意思的對着老翁笑。
老翁表情警惕,剛想拒絕,可冷文宇和符一往都低頭看他,老翁頓時被看得頭皮發麻後背冒汗,整個人冷熱交替,歲數大的人如何受得了,顫巍巍依靠在門框上防止自己摔倒,結果就這麼側身讓出了門的位置。
冷文宇三人哪裡看不出老翁的真正意圖,但是……
冷文宇帶頭衝着老翁微微一笑:“謝老人家體諒。”竟然就這麼進去了。
符一往表情兇狠地跟進去。
“老人家真是非常感謝。”王青秀哈哈笑着拍拍老翁的肩膀。
等人三走上了樓,老翁才緩過勁兒來,他四處看看而後一咬牙跟了上去。
那間改裝完窗戶的二樓房間,只在房屋中間擺放一張破舊的木頭桌子,屋內充滿陳舊的灰塵味,地面傢俱卻意外的非常乾淨。
冷文宇來到唯一的傢俱木頭桌子旁環視室內環境,忽而她看到桌面上留下的一塊乾渴的積水痕跡,眼瞳一凝:這是……?
她垂眼看着坑坑窪窪的桌面,因爲這個動作細長的睫毛遮住了黝黑的眼眸,最後她的視線停落在桌子的一處縫隙上,冷文宇手按在桌面上,指甲摳着那處粉色,而後將粉色的東西在手指間捻開還放到自己鼻子下聞了聞。
王青秀:“冷先生這是……?”
冷文宇卻是慢慢眯起眼睛,將指甲扣出的顏色給符一往看:“符兄你看昨夜那老鼠的鼻子爪子可是和這個顏色差不多?”
符一往盯着冷文宇指甲中的顏色看着,回想了兩秒說:“是差不多。”
“這是繪畫的顏料……如此”冷文宇狹長的眼眸掃視二人,扇子敲了敲手掌:“巨型老鼠是如何情況,整個事情是如何個來龍去脈冷某也已經明白。只是還有一處不確定的地方。而最初的起因爲是什麼,就要問問做下此事的人們。”
王青秀抓着腮幫上的鬍子:“……們?冷先生的意思是此事不只是一個兩個人做的?”
符一往覺得冷文宇賣關子的樣子挺有意思,問:“還有一處想不通的是什麼?”
冷文宇手指摩擦扇柄:“我們先回府衙,向殿下和公孫大人確認一事。”
縣衙,公孫錦和花問鼎都有些萎靡不振,原本想好好休息睡一會可腦袋疼痛就是睡不着。
原本他們以爲只是他們自己的特例,沒想到莫習等人昨夜留在府衙的官兵都有此症狀,找了大夫來看也只是說他們是太過勞累,需要好好休息。
就在他們送走大夫,冷文宇三人就過來了。
冷文宇先是提出要查看花問鼎和公孫錦的臥房查看一番,花問鼎二人知道冷文宇肯定事出有因,就一起去看看去了。
果然在二人房間中看到了殘餘着薰香灰燼的香爐,而後又問了一些問題:“殿下和公孫大人昨夜可聽到了什麼聲音?又或者有沒有什麼人講些老鼠精怪之類的故事?”
公孫錦想到了昨夜的一些事情,有些緊張:“昨夜……冷先生你的意思是說……?”
“昨天夜裡入睡之時有一陣悠揚的笛聲伴人入夢,昨夜我睡得非常死。”花問鼎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沉沉地:“精怪之類的故事。”看向公孫錦:“昨夜公孫似是與我說過一則。”
公孫錦臉色變得極爲尷尬,他努力解釋:“昨日宋大人拉着學生去書房看祈水縣案卷宗卷……結果學生到後宋大人又說忘記拿案卷宗卷。學生一人等在書房便隨意翻閱書桌上的書卷,便看到了一篇碩鼠的文章。”
墨寶趕緊護主的說:“對對對,我家老爺當時還覺得有趣來着。”
冷文宇點點頭,而後又看向莫習等人:“莫校尉等人呢?”
莫習不太想答,符一往睥他:“問你話呢。”
王青秀:“這是在做正事,莫老兄未免有些公私不分了!”
莫習眼瞅衆人都看着自己,臉頓時全紅了,也不好再遲疑:“我們就是與當地的衙役們說笑的時候說起過此事。”
衆人眼見着冷文宇陷入沉思。
公孫錦追着問:“冷師爺可是想到了什麼?”
冷文宇:“冷某的確想通了。要說明此事宋大人趙捕頭範師爺自然要到場,最重要的還要有一人到場。”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