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校尉斷向識路不怎麼樣。推卸責任倒是一把好手。”冷文宇映出兩點火堆的眼中彷彿有化不開的冰雪,撩起眼皮愛答不理地瞥向莫習,道:“你可不要忘了,並非冷某不說,而是你不聽。”
莫習臉色難看,他的騎兵手下雖然覺得今天這事兒的確是頭兒的偏見造成的,可對他們而言冷文宇是“外人”,所以都目光不善的瞪着冷文宇。
“你們這是惱怒成羞?!當時可是你們頭兒非不聽!”王青秀警惕的看着對方,手握住佩刀,只等對方發難就抽刀。
公孫錦看這邊要打起來了,阻止這場爭鬥,都着急的站起來作出起跑趨勢。
“再等等,難道公孫就不好奇,這位能文能武的冷師爺,功夫到底如何。”花問鼎星目泄露興味,雙手下意識握拳,竟是不嫌事大,期待冷文宇出手的看官模樣。
“……”公孫錦剛跑就控制自己停下,一個踉蹌站穩,默默坐回去,心裡很好奇但偏要表現自己是被迫的,要不是礙於花問鼎身份早就過去阻止了,“……這不大好吧。”
騎兵們的視線讓墨寶的腿肚子打顫。
王青秀率先拔刀,引得騎兵們紛紛拔劍,一時間刀劍反射出篝火光芒,擾亂視線。
冷文宇卻是悠然自得的攪拌着鍋中食物,只是不再壓制高手的內力威壓,更是刻意的內力外放。
莫習等士兵被冷文宇陰寒氣勢所壓,徒然後退一步,紛紛驚道:“好強好陰的內勁!”
冷文宇修習的是陰屬性內裡,而此時正是最爲陰森的黑夜,此地又是令人莫名毛鬼悚然,於是乎她陰寒的氣息達到了力半功倍的效果,直接將這些視線排除在外。
作爲被攻擊目標的莫習更是覺得陰風刺骨,額頭仿若被無形的力量猛然一擊,向後倒仰摔地。
冷文宇視線落回翻滾着豔紅湯汁香氣撲鼻的鍋中,不着痕跡地吞嚥口水,慢悠悠道:“一切只是冷某的猜想。實際上攔路的圓木已與大地融爲一體,不知道閒置了多久。
所謂的誤導路碑也已指向右側道路很多,無人挪動的情況下才會在地面留下長方形的凹痕。否者絕不會深入地表以下,以至於片草不生。
因此,如若此處真是賊匪用來打劫所佈置的陷阱,也是被遺棄很久的陷阱。
只是不知……爲何路碑是近日才被轉動爲不左不右的位置。”
墨寶等人盲從地一路跟着她的話想下來,自然是覺得她說真是太對了,於是紛紛點頭,對身處野外的心防減弱了不少,頗有鬆口氣的意味。
花問鼎與公孫錦是邊思考邊聽,於是頓時疑竇叢生……
花問鼎道:“那冷師爺可知,所走右側路面行人來往的痕跡,近日被搬得不當不正的路碑,又是怎麼回事?”
他長得英武沉穩,這聲音也帶着令人心神嚮往,感到安心的磁性與威嚴。以至於,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去,只剩於夜獨有的聲音。
冷文宇客氣的對花問鼎一抱拳,實話實說道:“冷某不敢欺瞞殿下,您提出的幾點也正是冷某想不通的地方。只做出了一個不能求證,且仍疑惑叢叢的猜測。”
花問鼎聽着她帶着絲絲寒意的公鴨嗓音,眼眸詫異微閃,隨後壓下疑惑,擡眉道:“哦?說來聽聽。”
冷文宇手裡還捏着準備添加進火堆的一根枝椏,像是平日思考時轉動扇子一般轉動木棍,玩笑語氣道:“興許是前陣子下雨的時候,一路人誤入賊匪修建的右側道路,結果就像我們這般發現走錯了,從而往返回去,這樣就在路面上就留下了反覆‘相同’的痕跡。又興許是這行人心好,就準備把路碑搬正,結果搬了一半又不耐煩了。”
“相同的痕跡。”花問鼎視線在冷文宇手上一頓,只因爲她手拿漆黑粗糙的枝條,將她白皙若冰的細長雙手顯得更突出了,這讓他眉心一皺。
公孫錦也被這個詞兒吸引,露出瞬間恍然,隨後有些困惑和不敢相信,“冷師爺的意思難道是說……”來來去去的痕跡並非來自不同的來往行人,而是同一批人?對了之前冷師爺描述的時候也提到過馬蹄印車轍痕規格一致。
莫習頓時抓住小尾巴,“大膽冷文宇!你竟然給殿下胡扯八道。”
花問鼎目光瞬間清明,不着痕跡的收回眼神,有些不耐的看了莫習一眼。
偏生莫習沒有眼力價,還以爲這是嘉許的一眼,更來勁了,瞪着冷文宇的眼神都能把她千刀萬剮,“怎麼你還有什麼好說?”
花問鼎對自己親自選的人也有點……懷疑起自己的眼光。
冷文宇擡眼定睛瞧着莫習,莫習瞬間就感覺像是被冷血動物盯上,可冷文宇卻是笑了起來,頗有幾分調侃之意,“莫校尉說的不錯,冷某還真就是胡說八道。”
她這話讓大夥一愣,冷文宇見他們這個反應,勾起透着絲絲寒意的得逞笑,單手背後,道:“因爲若是留下痕跡的行人走錯了,爲何左側路面上沒有絲毫痕跡?顯然並非真的想去平和鎮,而是沿着我們來時的路走了。
更別說那些痕跡可不是反覆走上一趟的痕跡,而是來來回回不知幾次,其中並排拉車的雙馬馬蹄痕跡更是來時深回時淺。這又是如何造成的?
那麼爲何來此右邊的路?還來回反覆的跑?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又爲了什麼?”
原本大家聽到山賊拋棄此處多時而放下的心,再次因爲冷文宇的話而提了起來,即使聞着麻辣燙誘人的香味,但胸口處仍像是懸絲掛着塊巨石,緊張而警惕。
莫習愣了愣,哼了一聲,“胡說八道也敢說,我還說我們所在的中途戛然而止的路,是因爲當地人修路的費用不夠,從而不得已停工的呢!所以路碑是舊的!還沒來得及作。”
冷文宇故作驚訝擡頭,滿眼寫着“讚揚”,枝條敲打掌心道:“莫校尉果然讓冷某刮目相看。舉一反三孺子可教,確實有這種可能。”
莫習的臉憋屈的綠了,若是冷文宇與他爭鋒相對,他還能舒坦些,可是明明是自己胡說八大的話卻被人認同了,簡直是比拳頭打入棉花還難受!於是轉身摸摸愛馬的鬃毛 ,求安慰。
莫習的“好方面”的猜測,冷文宇的半認同,並沒打消之前衆人的擔憂,整個營地不復之前的放鬆。
花問鼎和公孫錦悄聲商量着怎麼辦。
整個營地只有噼裡啪啦的燒火聲,和士兵巡邏的布料盔甲摩擦聲……叢林深處有晦氣的貓頭鷹叫聲。
冷文宇自己撈了一碗酸辣粉,自己又從腳邊罈子舀出三大勺醋加入碗中,在衆人酸倒牙的表情中,舉止優雅的吃了起來。
墨寶自己盛了一碗,忽然冷不丁看到那個莫習還在惡狠狠的瞪着冷文宇,小聲對冷文宇和王青秀,說:“其實我覺得,如果冷師爺能把吃食分給莫校尉,就能緩解與莫校尉的關係了。”
王青秀撇撇嘴,“拉倒吧,就他那德行,吃了冷先生的,心裡沒準還得罵冷先生只懂得鑽營這些小人心思。”
那邊,耳力上佳的莫習正拿着豆餅餵馬,聞言後背一僵硬,心說:呃!竟然被猜中了。
夜明星稀,涼風陣陣。大家都睡了時候,吃了麻辣燙的墨寶不出意外的跑肚了……
墨寶捂着肚子,痛苦的尋找合適的地方排泄,他害怕臭味薰到人家皇子,所以不斷的往樹林裡的遠處下風口的地方鑽。
他背後擴散的營地火光漸漸減弱,四處變得黑漆漆看不清地面,結果他腳下被絆了一跤,發出一連串的哎呦聲,沿着斜坡就行了滾了下去。
墨寶的叫聲,引得巡邏的士兵猛地向他所在的方向扭頭,抽出兵器舉着火把跑了過去,口中喊着問:“出聲的可是墨寶?!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沒事兒,摔了一跤。”
墨寶悶悶的聲音傳來,讓士兵舒了口氣,但還是繼續走過去,“你在哪呢?!出個聲。”
“不知道,我摔到坡下面來了。”墨寶不知道自個摔到哪裡了,只聞着一股腐爛的臭味,他沒多想,只以爲晦氣的碰到死了的動物或者其他人的大便,難受的爬了起來。
恰好,兩三個士兵舉着火把來到他摔倒的坡上處,舉着火把探身向下張望,而後駭然的睜大了眼睛……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墨寶藉着山坡上的火把和月光,不經意的往後一看。
“啊——”墨寶的驚叫聲驚醒了夜晚的樹林!
他身後有個大坑,坑中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