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尋人
當年寥寥幾戶院落的惡匪據點居然演變成爲一座山莊,但燒殺擄掠的行爲不減反曾,愈演愈烈。
罪惡的山莊今日卻是闖進了一位煞星,她只爲尋兩個人的下落,但目之所及皆是令人不寒而慄的邪惡勾當,山莊中每個惡匪罪行死上千萬次都不能洗清。
猶如牲畜般被關起來的女人孩子們早已被放出山莊。往日的施暴者終於與受害者的境地掉了個個。
山莊大門緊鎖火光沖天,惡匪們在豪華的山莊中奔逃,逃竄的隊伍中不斷有人慘叫倒地……
逃亡中有惡匪眼見寒光逼近,眼珠一轉,哀嚎道:“我知道!被賣了!”
“賣去了哪裡?”猶如惡鬼閻羅一般的小少年迅猛攻勢一收,手腕一轉扇子壓在惡匪肩頭,充滿殺意的冰寒雙目急迫地盯着惡匪,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被血打溼的摺扇緊壓在惡匪脖頸動脈,仿若惡匪得答案不對便會一揮而下削去惡匪頭顱。有其他惡匪趁機奔逃跳牆離去。小小少年腳尖踢起一枚石子,擊中躍上牆頭的惡匪,其中一名慘叫跌落,可還是有兩個人逃了。
惡匪吞嚥着口水,“你要找的可是右眉帶痣長得很是漂亮的丫頭?還有……當年毒死大嫂的丫頭?”
小少年手腕一壓,惡匪脖頸瞬間流血,“別廢話,說!”
“是老三老三知道!”惡匪身下傳來騷臭,磕磕巴巴,“當年大嫂死了我記得清楚,老三當年負責賣人,黑了大夥的錢投奔別處……小的、小的當真不知他將人賣去了何處。至於至於另一個丫頭……因爲大嫂被她毒死,已被當場宰殺。”話落瞪大雙眼,他感到自己飛了起來,視野變高看到了倒地失去頭顱的身體……
翌日,家人被掠的家庭熱淚盈眶地與家人團聚,沒有家的孤女孤兒亦是有一未在武林盟掛名的隱門代爲收養,一直爲惡匪橫行霸佔一方而頭疼的衙役們歡欣鼓舞……
深受惡匪山莊毒害的一方百姓無不興奮的談論此事,“太好了!官府說要武林盟管江湖事所以一直放任惡匪橫行。現在被一把大火燒盡,真是痛快!”
“這也怨不得官府,大欣律江湖事江湖了,咱們大人早已將此事稟告給武林盟,只是……武林盟現今正號召志士抗‘驍’,也是管不得咱這裡的綠豆般的小事。若是羅……”意識到說錯話,趕緊此處看,生怕被人構陷被滅了全族。
有眼色的人轉移話題,“聽收屍的人說每個惡匪皆是被一招斃命。”比量着自己脖子,“就脖子這咔的一下,可見功夫了得。根據傷口來看是一把扇子,還有被霜凍過的痕跡。還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哪位俠客,用扇子又修習陰寒內功。”
“興許是後起之秀……昨日臨縣也有個喬裝打扮的莽漢是這個死法。官府一調查你們猜怎麼着?”神秘的壓低聲音,“他竟是惡匪山莊逃出的漏網之魚!”
“喝!”周圍人一陣抽氣,那位不知名的俠士竟是誓要將爲禍鄉里的惡匪斬草除根的架勢,但這是好事,惡匪換個地方還不是繼續行惡。
(二)決心
一羣熊孩子拿着爛菜葉子丟向那個被冷仵作收養的不祥的“棺材子”。
可惜一陣陰風掛過,爛菜葉子被吹回砸了熊孩子們滿身滿臉,一時間哇哇大哭聲響起。
原本看熱鬧的爹孃們一頓不滿,“也不知冷仵作是怎麼想的,收了個這麼惹人厭的玩意兒。”
“有娘生沒娘養的!前陣子還想讓女人們聚在一起去城裡什麼……做保潔什麼的,說單獨接洗衣縫補的活兒會被坑騙。還要出錢開秀坊……我看是他想坑騙纔對的,還教鼓搗女娃認字習武,想法設法讓女人們不守規矩,真是惡毒,簡直是妖魔才做得出這些事……”
“呸!什麼研究刺繡新針法,沒事就在陳寡婦家門口轉悠。我看就是騙女人們去做暗娼!讓咱們男人頭頂冒綠!”
“你們小點聲,東邊李家不過是打自家婆娘,南家不過是將家裡的賠錢貨拉去青樓賺錢……竟是被他詛咒得被馬蜂咬成了那個可憐樣子,真是邪門的得很。”
“沒錯沒錯老謝家也遭了殃,你說男人嘛一家之主,娘們在大戶人家掙錢供他嫖賭不是天經地義,哭着嚎着不讓賣兒子當真是欠揍!切還什麼人什麼權的,娘們算得人嗎?”
“你們聽說那些荒謬的事兒了嗎?南城酒坊是他開的,陳家酒樓的背後股東也是他。定然是假的,一個陰森森的娃娃能做什麼?”對上那雙黑洞洞的眼神,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衆人口中的妖魔、惡鬼、不祥的棺材子,默默地撣下身上的白菜葉,嘴角含着一抹譏嘲轉身一步一步的離開——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們敬我畏我,卻不得不認同我。
我們一路奮戰,不是爲了改變世界,而是爲了,不讓這個熔爐般的世界改變我們。——孔枝泳《熔爐》。
(三)謀算
羣山郡府衙門,陳師爺不耐煩地擺手,“不是與你說了嗎,現今並無縣丞空缺,你且回家等着便是。”
陳師爺同僚笑話道:“那個鐵公雞又來了?這已經半年了吧?”
“這……那邊勞煩陳師爺了。”衣衫破爛的肖飛裘瞧着陳師爺與同僚嘟嘟囔囔的往衙門裡走,在府衙門口轉悠了兩圈唉聲嘆氣地坐在路邊石頭上,看着與他一樣捐官的笑着進笑着出。
肖飛裘知道不是沒有空缺,近來戰事連連軍需不足,是以他用全部家財捐了個小官,已沒有餘錢孝敬負責辦理此事的一系列人員。想着將全部身家交給給他等着他成爲大官接她出青樓的尹姑娘、爲自己與鄰里爭辯的母親,不禁眼框浮現淚花。
他沒有注意到有個學子打扮的孩子來到他身前,正是觀察他幾月的“小少年”,“小少年”問:“你可是需要錢財疏通關係?”
肖飛裘淚眼瞧站着和自己坐着一樣高的“小少年”,一張無甚表情的臉微垂看他,一股子生人勿進的冷峻模樣。肖飛裘大圓臉努力做出嚴肅表情,“小兄弟何處聽來的這些,這凡事總是有自個的章程,咱自是問心無愧便好。”
“小少年”掏出十兩銀子給他,“這些該夠了。”
肖飛裘嚇得緊忙按住他手心裡的銀子,四處張望嚇壞了的說:“財不外露,小兄弟也太……”見小少年黝黑的眼珠直直盯着自己,嘆氣道:“小兄弟心善,但上下人數總多,只怕這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無甚大用。”
對面的小少年冷冰冰的眼中透出細微的笑意,“不需所有人,只要那位陳師爺點頭,你便可輕易獲得山裡鎮縣丞之位。記得要好好拜託,說此事只有他知你知。”
這……肖飛裘爲了完成父親遺願,不辜負尹姑娘和母親的期盼,當即避開衆人又找了陳師爺一趟。
陳師爺原本不打算搭理他,但奈何對方說出了“山裡鎮”,他這才冷汗津津的想起——原本山裡鎮兩年前便因爲人口少於百戶應該撤去縣籍,當時的張縣丞更是早早走人了,但因爲當年戰事緊張……總之全權負責的他,竟是一直忘記將此事呈報,到現在山裡鎮縣丞一職位空缺了一年多。
他之所以想起來,也是上午山裡鎮只剩衙役的衙門送來公文說:山裡鎮現在人口再次超過百戶……也不知肖飛裘一個勁拜託自己辦成此事,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瀆職……
(四)際會(上)
一日。
路邊停着的大戶人家馬車,一位丫鬟裝扮的少女拿着刺繡的工具,認真地看着眼前停着彩蝶的花朵,而後刺下一針。
一婦人皺眉走過來,在看到她的刺繡成果後扯過刺繡一扔,揪着少女耳朵破口大罵:“你這丫頭又是弄得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讓你浪費東西讓你浪費東西!”
路過的冷峻小少年雙指接住迎面而來的暗器,在看清的瞬間雙眼眯起——
此時亂七八糟針法的刺繡,竟是有她曾經見過的幾千年後刺繡上出現的一些複雜針法(柳針、回針、長短針等)的雛形……要知道此時即便是王公的衣服有着複雜的花紋,也只是單一死板的辮子繡(平針鋪設)。
少女被挒得耳朵淌血,卻是堅定的說:“回劉管事,因爲辮子繡不對!花瓣蝴蝶石頭統統都不一樣,我只是想用其他的方法繡出來!”
“你個賤丫頭還敢犟嘴!多少繡娘繡多少年了,誰都沒你能?明日我就與夫人說,將你發賣了!”婦人更是惱怒,手擡得更高,忽然她的手腕被一位小少年抓住。
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個面黃肌瘦渾身是傷的少女,“我聽說你家要發賣這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