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開發區裡,很快就聯繫到金平存。兩人見面通常都避開其他人的視野,在城南區外的一個小巷子裡,金平存見楊秀峰的車停在那裡,也就開門上車。見楊秀峰說,“秀峰老弟,領導交待準備的東西我就交給你了。”
楊秀峰雖大致估計到金平存幫準備的是什麼,卻不知道是不是屬實,說“老金,我也就跑跑腿。”
金平存就笑,笑裡有着羨慕也有着更多的情緒。不過這些情緒掩飾得好,“老弟年輕有爲,能力強,得到領導賞識也是必然的,可一定要記住老金我。”
說着金平存將小箱子遞給楊秀峰,箱子是鎖着的,金平存將鑰匙拿出來在手裡晃了晃,交給楊秀峰時很決絕。楊秀峰接過鑰匙後,準備將鎖打開,纔好給金平存有所交待。他卻看出來了,將手壓住小箱子,說“老弟,你去忙吧,可不要讓領導等久了。跟領導說,其他的事有我來處理。”
等金平存離開後,楊秀峰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小箱子打開。估計裡面就是鈔票,錢維揚到省裡去目的就是要給省裡領導卻拜年的,準備些錢帶在身邊才方便。跟錢維揚去省裡活動,本來應該是李春雷跟在身邊跑的,但這次卻叫自己去,不知道李春雷知道後會怎麼樣想。
楊秀峰不會太在意李春雷的想法了,一個能夠被領導丟在一邊的專職秘書,就算有副主任的職位,那也就有了很多的水分。錢維揚突然離開而將李春雷丟開,估計李春雷會找藉口溜到家裡呆着免得在外面讓人知道他出這樣的事。李春雷對自己一直都有着惡意,楊秀峰卻不想讓自己對他也有太強大惡意,導致今後在李春雷面前或在其他人面前將這種惡意暴露出來,吃虧的也就是自己了。
等着錢維揚的電話,楊秀峰不敢用電話和其他人聯繫,怕在打電話時錢維揚來電或而耽誤事,影響到自己在他心目裡的好印象。到省裡去,也不用多做什麼交待,只要跟嚴文聯說清楚了就成,他也不會在意自己的行蹤。大年之前,要應付的人也不少。滕兆海和那個圈子裡的人,肯定會找時間聚一聚,不過這幾天也都不會有空的,大家都會在大年時爲自己找到更多的機會而奔走。自己的那個圈子,雖說聚會了才兩次,但年前卻是要再聚一聚,也要把開發區那個項目說一說交待明白。李秀梅自然要見的,倒是一起去給周英慧送過年的紅包,時間要安排緊湊一些,纔好讓周英慧自己安排過年的年貨。
有些朋友肯定也會過來的,當見一見也得安排好。像柳市五種、市教育局、柳河縣教育局等,他們到市裡來給主要領導拜節時,可能也都會來見自己一見。那些人要怎麼樣來接待,都得先細緻地想一想,纔會將分寸把握好。
想了一陣,楊秀峰就覺得自己必須在過年之後,用自己的關係幫一個人引薦給錢維揚,這樣才能將自己的圈子運轉起來。要不然,誰能夠知道自己這裡有走近錢維揚的路徑?至於怎麼樣安排,讓誰做這樣一個幸運者,確實要選好的。
很多事沒有臨近也不能夠斷決,總要到那時才能看明白。心裡有了系統的安排,今後就不會丟三落四地,這一年大年對楊秀峰說來說比較關鍵的一環。不單單是他自己和錢維揚關係拉近之後,能夠解決自己的職位,爭取到更好的位子,還要多方經營將組織起來的那個小圈子運轉好。小圈子的利益是依附在錢維揚這顆大樹上的,楊秀峰有滕兆海做參考,操作起來也不難。
沒等多久,錢維揚就打電話來了,要楊秀峰過去匯合。去省城的公路目前是高等級公路,路況也還好,大年之後,柳市到省城的高速公路就要開工了。到出柳市路口,楊秀峰先在路邊等着,隨即要劉澤西找時間過來將車開走。
上了錢維揚的車,見車裡只有他一個,坐在後排。楊秀峰上到副駕駛座上,將手裡的小箱子往後放準備給錢維揚,見他用手暗示自己讓自己提着,楊秀峰也就將箱子放在腿上。車後備箱裡肯定還有一些準備好了的拜年用品,小箱子裡裝的是多少錢,楊秀峰心裡也有些好奇但一直都沒有看。
出了柳市,一路都沒有什麼話,錢維揚像是在養神,楊秀峰也不敢主動找上門話題來。到省城賓館樓下下車,楊秀峰走進門裡見不過是“金華賓館”。對省城不是很熟悉,不過看着大廳的裝潢至少是四星級的賓館,在省城也算是高檔之地了。
掛了房間,錢維揚住十八樓,楊秀峰住五樓,司機單獨住在外面不遠處的另一家小賓館裡。陪着錢維揚進房間後,見裡面的設施當真是自己從沒有見過的,以前出差住的就算標了星級的,也都沒有達到這樣的檔次。柳夢會所裡的設施也很不錯,但和這裡的十八樓房間設施雖看不出太大的差別,可效果只要走進裡面就感覺得到了。楊秀峰如今也不時到一些上檔次的地方,對這些也就有了些認識。
房間裡準備得很充足,楊秀峰進房間後先給錢維揚泡一杯茶。茶是從柳市帶過來的,知道錢維揚喜歡**毛尖,就用鐵盒子裝着。泡好後,錢維揚還在洗漱間裡,出來後見楊秀峰已經泡好了茶,很自然地喝起來。
對茶葉的好壞,錢維揚能夠一口就頻出差別來。喝了一口後,說“毛尖?”
“老闆,從市裡帶過來的,賓館準備雖好,卻不一定合胃口。”楊秀峰說。錢維揚倒是沒有做什麼表示,又喝了幾口,將坐車到睏乏就衝散了。
隨後錢維揚用手機聯繫人,對方接了電話之後,他的臉上就完全變了,不再是電視中那種大義凜然,也不是平時在市政府裡那種冷漠而高遠。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看着錢維揚打電話,楊秀峰感覺到他此時的熱情,竟然比在周英慧、金碧雲她們身邊時,都要熾熱幾分。
“侯秘,蔣省長中午沒有變化吧。”錢維揚寒暄之後,小心地問。得知情況好,又說“麻煩侯秘了,那我就到地方去恭候大駕了。”掛了電話,錢維揚臉上的笑意還在,像是在品嚼着什麼似的,有些失神的樣子,就像是還迷醉在之前的情境裡。
過一會,錢維揚倒是沒有將臉放冷,說,“開了箱子,取五萬給我。”
楊秀峰這纔將小箱子打開,見裡面是一沓沓的鈔票,看樣子都是從銀行裡取出來的。沒有分散還有紙條紮緊着,一萬一沓。楊秀峰揀出五沓出來遞給錢維揚,錢維揚撕半張報紙來,將錢包起來,隨即塞進包裡。
包裡還有七八張銀行卡,看着就像沒有使用過一般。楊秀峰心裡明白,小箱子裡雖有二三十萬現金,但這些錢肯定不是拜年用的主要內容。兩到三天時間在省城裡,能夠拜訪多少人,楊秀峰一點都不知道,可想而知的是,每一個被拜訪者都不會低於十萬吧。太少也拿不出手。帶來的幾十沓現金,估計是用來當着小費使用的。
對於這些事,楊秀峰雖說沒有見過錢維揚給人送禮,但對於怎麼樣送禮該送多少,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基準的。比如給金碧雲的大年禮金是五萬,那周英慧那裡也就不會少於這麼多。下次到周英慧那裡送卡,也就不必要在當面會知金額了。如果到明年重點錢維揚的情人有五個人,那每一個送三萬,錢維揚也不會嫌少的。總額度控制在一定程度即可。當然,今年送五萬,如果明年只送五千,錢維揚知道後肯定就會有看法,感覺到送禮不過是應付,而沒有真心。
錢維揚將錢塞進包裡,那包就看着很鼓,帶着很不方便,要是在柳市他肯定不會這樣帶着。但到省城後,他的心態就全然改變了。看着錢維揚想將鼓起來的包壓扁一些卻不能夠,楊秀峰本想提醒一下不要將五沓弄在一起,就不會這樣鼓起。想了想還是不多嘴。
弄了幾下沒有弄好,錢維揚也就不再糾結於那包,將包夾在腋窩下,對楊秀峰說,“另外準備三包,一包兩沓,帶在身上。”
“好。”楊秀峰沒有多話,也用桌上的舊報紙,將錢包好。楊秀峰一套西裝,帶着這些也方便。弄好後,楊秀峰將小箱子鎖上。錢維揚說“自己也帶上一兩沓吧,準備着。”
楊秀峰稍加猶豫,開了箱子再拿起兩沓,放進西裝裡。箱子所好後,錢維揚讓放在客廳電視邊,不算顯眼也不着意收藏,有鎖鎖着。楊秀峰雖還是有些擔心裡面二十來萬的現金,就這樣放在房間裡是不是保險,卻見錢維揚不當回事,他也不敢多嘴。
走出房間時,錢維揚說,“等下機靈些,看着我的手勢。”
“好。”楊秀峰知道自己身上還帶着這些錢,要送給他。
“他們要是邀着玩一玩牌,不要太拘謹。”錢維揚又說。
“好。”楊秀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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