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太急

省裡要先到柳市開發區裡督查,將準備工作做到最好狀態,以保證華興天下集團到來時,能夠將對方留住。如果,華興天下集團在柳市開發區感覺不滿意,要請他們在柳省裡另找一個地方,這種可能性就不大了。省裡自然經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多做些工作,爭取儘量提高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省裡雖說將一些情況通過沈強等人或部門與柳市開發區聯繫,傳達省裡的精神和工作意圖,後來省裡討論之後,覺得這樣還不夠,省裡的主要領導也得親自到開發區裡走一走,才能引起足夠的認識。省裡主抓經濟的大佬,蔣國吉就是最直接也是長時間來都在抓着經濟的,省委常委會上,就將這一重任委派給他。

下來看,並指導開發區的具體工作是非常必要的,甚至是事關成敗的大事。蔣國吉之前也極爲關注柳市這邊對華興天下集團的引進工作,工作進展情況,也都通過侯秘書轉達到他那裡。當然,消息和資料的收集,對於蔣國吉這樣的人說來就來源廣得多,一直對柳市開發區這樣做都還滿意,也纔有聽取楊秀峰彙報工作的事情。

之後,省裡壓下這一具體工作後,也就決定要到柳市親自督促,看看聽聽,對工作進展摸清楚,也才能夠進行判斷。楊秀峰得知省裡領導要到開發區裡來看,只是將準備工作督促下面的人儘快完全工作,也沒有意識到會上蔣國吉這樣的大佬下來。

一個常務副省長專程來看一個開發區,就顯得份量太足了些。省裡也沒有對此宣講,蔣國吉此前聽過楊秀峰的工作彙報,也怕自己下去的消息,會讓柳市的領導們爲了迎接他的到來而將那邊的工作弄糟了。市政府的主要領導,有幾個對經濟工作真正熟悉的?柳市那邊雖說市委書記徐燕萍也算不錯,可具體的經濟工作卻沒有參與多少,特別是對華興天下集團這樣的超大集團的工作,沒有了解透他們,準備工作往往會弄巧成拙的。

市裡自然也知道了省裡要到柳市開發區來督促工作的事,只是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和到底是誰沒有的人或部門到來。肖建海第一次到市委去見徐燕萍,就是討論這個問題,把他的想法與徐燕萍進行溝通,市政府要加強對開發區的工作力度,準備將趙弘坤和趙華強兩人都放進開發區裡來,起到督促開發區加快工作的目的。更將他準備在開發區要做些什麼說來個規劃,徐燕萍也不好直接反駁,新市長第一次來溝通工作上的事,第一次就批駁得體無完膚,不利於今後在市裡共同工作,上面也會對此有看法的。

徐燕萍表示,市政府那邊的想法很新穎,又說市裡對開發區的工作一直都是採取放開手,宏觀上對開發區指導工作,微觀上由他們自由發揮各自上的能動性。市裡只要工作結果,不具體抓工作過程,從目前你看來市裡這種做法還是有很好的效果的。

肖建海也有着堂皇的說辭,開發區是市政府領導下的開發區,面臨重大問題時,市政府不能夠讓開發區在一力自承擔,而應該加大支持力度,甚至在決策上市委市政府要主動擔負起來這責任。如今不是爭辯的時候,而是要怎麼來付之於行動的時候。

趙弘坤直接到開發區裡去,肯定是不行的,肖建海這樣做也是要從中得到緩解,將趙華強送到開發區裡去,參與開發區的具體工作。至少,開發區要怎麼樣決策,他這個市長會及時得到相關信息。如今開發區裡,各個主要領導有着自己的代言人,徐燕萍有陳靜、劉君茂有王曉治,甚至其他領導也都能夠找到代言人,那麼肖建海將趙華強送進開發區裡作爲他的代言人,也作爲他在柳市裡接收人手投附的見證,都有必要堅決這一點的。

對於開發區的工作怎麼開展,徐燕萍還是堅持了由開發區做主體,但市委市政府也是有必要做好他們的參謀的,這一點上,到哪裡也都說得通,要堅決將肖建海排斥在開發區工作之外,也是不可能的。具體工作他能夠不干預,就算是不錯的結果了。徐燕萍這個市委書記,也只能在宏觀上掌控這一點,在市裡決策上對開發區進行扶持,可具體工作卻不能夠直接伸手,而是要劉君茂這個常務副市長來達成的。

劉君茂雖說對徐燕萍的話是言聽計從,堅決執行和落實她的工作精神的,但對一些具體的做法,要事事都依從楊秀峰自己做主,他心裡也是有些情緒的,畢竟這樣一來他就感覺到給排斥在外了,而一些做法甚至都認爲有違背國家政策,也就難以認同的。雖說沒有橫加干預指責,但實際上有機會還是要將他的意志表達出來。

楊秀峰得知趙華強說過會給派送到開發區裡,並提升爲副處級的事,本想跟徐燕萍說下將這事給攔下來,但轉念想,肖建海要是在市裡給完全排斥在開發區之外,那也是不可能的事。畢竟他是政府這邊的主腦,開發區的工作雖說是劉君茂主要負責,但肖建海要做出一些決定來,不說劉君茂無法攔住就算是徐燕萍這個一把手,也不可能事事都攔住。

想通這一點後,覺得讓趙華強到開發區裡來或許比別人到來要好,趙華強有多少能耐,有什麼性格都瞭解得透,要針對他也就可不着痕跡地進行工作的。趙華強到開發區裡來,能夠接觸到什麼東西?比起趙弘坤來,他在自己面前也不會有什麼底氣的。

省裡的領導到來之前,肖建海就迫不及待地將趙華強支派進開發區,出任開發區副主任,目前排在王曉治之後。趙華強上任很迅捷,也讓更多的人來不及多想多做工作。按說,這樣的副處級幹部上任,市委組織部會派員護送的,可肖建海卻讓他的市府辦秘書長童華生護送過來。即使有些搞笑,也不怎麼合乎組織原則,但作爲一個二把手,就做這樣一次也不會多給人病垢的,反而會有人認爲他工作有魄力和主見。

對於這一做法,很倉促,徐燕萍也不好將既成事實再多表態,算是默認了,這也是一個市委書記的寬容胸懷。李鍾達對這有很大的意見,可見到徐燕萍不作聲,也就只有默認了這樣的事實。開發區總之不能夠亂,怎麼競爭怎麼角力,但不能夠影響到開發區的工作進行。徐燕萍也堅信即使有趙華強到開發區裡去,也不是楊秀峰的對手。

趙華強給送到開發區裡,自然昂首挺胸的,雖說還在楊秀峰之下,甚至排名在王曉治之後,可在他心裡就完全不這樣看,王曉治在劉君茂心目中都不怎麼看好的,何況之前王曉治在開發區裡鬧出的事情也讓他威信全無,如今基本上就是一尊擺設而已。楊秀峰雖是主任,但卻在市裡沒有什麼根基。市委那邊會限制他,而市政府這邊也不會這麼支持他的,時日稍長,自己取代他在開發區的位子顯然是不難做到的。

對於之前在圈子裡時,最初他哪會將楊秀峰看在眼裡?後來楊秀峰跟上了錢維揚,纔有了些地位,只是,他看人不準,跟錯了人卻還頑固着不肯在錢維揚倒下後另選新的主子,那就是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也就是應變能力顯然不足。趙華強給楊秀峰的評分裡始終就不高,如今背後有市長親自做後盾,稍熟悉了開發區的工作後,這邊還不就是自己說了算?市長親口答應,在開發區裡他要什麼就給什麼樣的政策,只要將工作做好,今後開發區也就會交由他來主持的。趙華強對市長所說的“工作”二字,自然有着他自己的理解。

童華生是肖建海從外地調進來的,任市政府秘書長,作爲市政府的大管家。肖建海要自己的人來做,何況之前的姚軍也到市委出任秘書長了,空處來的位子也就很順理成章。童華生等人離開開發區,趙華強很恭敬地送出大門老遠,折回身準備跟楊秀峰討論開發區的工作,他要儘快地參與進來。可卻見楊秀峰等人都不在開發區大門外,而是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了。心裡雖是火冒三丈,那種給侮辱一般的感覺,讓他心中尤爲恨。

知道楊秀峰是在針對自己,要將自己排斥在工作之外,但想到自己還必須要跟楊秀峰接近,纔有可能從他這裡而接觸到整個開發區的工作的,心裡雖說恨但還是隱忍下來。今天的這一切,今後找機會討回來就是了,只要將楊秀峰扳倒了,其他人還不就任由他捏拿?時間雖說短,但趙華強還是將開發區裡的主要領導都粗略地研究了下。

走回辦公大樓裡,龍敏莉在大樓下等着趙華強,辦公室還是要將他安排好。畢竟是組織上將趙華強調任過來的,基本的東西卻是不能夠少,要不也太打擊肖建海的臉面,會招致更爲猛烈的手段的。肖建海或許能夠容忍一些開發區在他掌控之外的事,但要是對趙華強有直接而不顧臉面的排斥,卻是他無法接受的

趙華強臉黑着,將頭昂揚地擡着,不睜眼看龍敏莉。龍敏莉這樣的女人,自然不會給他看好,知道這女人肯定是楊秀峰派過來的,給她臉色看自然也就讓楊秀峰得知。他如今不會怕楊秀峰的,就算名義上要聽他的,但自己在開發區裡和他爭一爭,市長會怎麼看?只怕會誇自己工作有魄力的。

進到辦公室裡,由於趙華強到來太突然,開發區這邊都沒有什麼準備,這一關辦公室還都沒有收拾什麼,也就在開會時,龍敏莉讓人裡裡外外打掃過了,裡面倒是乾淨。只是用品顯而易見都是舊物,趙華強一眼就看出來是在應付他。龍敏莉也知道這次領導肯定不會滿意,但她也就能夠做到這些了。

在開發區裡,雖說大家對花錢不怎麼在意,但主任對經費的統管還是很看重的,主要是沒有時間來給新領導準備。這話卻不能夠說出來,要不然,不就揭穿了新領導的傷疤?站在辦公室裡,也不好不說話,“趙主任,您看辦公用品有什麼不滿意的,我立即讓他們去準備。”

趙華強看到裡面的狀況,也就猜想着是楊秀峰的一招,心裡的火氣先就比較大,可卻是要忍住的,這時,擋着龍敏莉這個辦公室主任面前,不發點火就很難在開發區裡立威了,只是發火也要控制着,才顯出自己的超然來。和一個下面辦事的大發火,也有是自己的身份。陰着臉說,“工作的條件哪有多少講究?其他領導是怎麼樣的,我也就怎麼樣的就好。不必要爲這些來多費神,啊。”說着走到辦公桌前,將那辦公椅故意踢一腳,那是轉椅卻沒有多大動靜,隨即將桌上的電話拿起來看了看,再隨手丟在桌上,這時響動就大了,“哐當”一聲響,龍敏莉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但領導發脾氣她卻只能受着,說,“我去換新電話來。”

領導沒有好臉色,龍敏莉都四十多歲的人了,自然也不會就怕這些,只不過自己工作崗位是在這裡,有着自己的職責。她怕的是楊秀峰給她念咒那就事情大了,不僅可能影響到自己的工資獎金還有可能會影響到自己的崗位,所以趙華強怎麼發脾氣,她也都只是站在那裡表示自己會重新去做。

丟下電話後,趙華強見龍敏莉沒有他預想的那樣真就怕了,知道開發區目前還是楊秀峰的天下,表示一下也就夠了,說,“你去忙吧。”說話很冷,覺得自己要是掌控了開發區,首先就要將辦公室主任給換了才行。

龍敏莉也不立即到楊秀峰那裡去說什麼,這些事要先將工作做好了,今後有機會再提醒下領導纔對。當下就去買新的電話機。

趙華強在辦公室裡坐一會,覺得怎麼都沒有那種感覺,至少,開發區裡也該有人過來跟自己交代一些工作纔對,要不然怎麼開展工作?隨即想,肯定是楊秀峰將這些人都掌控了,誰還敢就過來?他們都還沒有明確大形勢的,以爲楊秀峰就是老大了。想到這,覺得還是自己多主動些,將主動權抓在手裡,自己有市長這把尚方寶劍楊秀峰換能夠怎麼樣?

心裡一熱,自己要是在開發區裡遲遲打不開局面,怎麼想市長彙報?要是讓市長失望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趙華強心裡也是明白的。當下走出辦公室去,雖說之前很少到開發區裡,但也曾到過楊秀峰的辦公室,當初見到楊秀峰的辦公室裡那種氣派和高檔,讚歎不已,就曾表示過想到開發區裡來跟楊秀峰混,但他卻沒有什麼表示。後來,滕兆海、蔣繼成、胡丹都往前進步了,是誰的功勞,趙華強自然知道的。當時錢維揚在市裡勢大,他也就不好說什麼,連胡丹那樣的都給楊秀峰幫忙提到副處級,還是常務副縣長的位子,想着就讓趙華強很不堪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直接推門,走進楊秀峰的辦公室裡,見楊秀峰在辦公桌後忙着,趙華強也不說話,走到沙發邊坐下,將二郎腿翹起來,眼睛卻斜斜地盯着楊秀峰看,看他還能不能將自己無視了的。楊秀峰也不是故意要冷落她,卻是沒有時間和他來較勁。見趙華強直衝進來,知道他的不滿,心想也太急切了吧。趙華強急於插手開發區的工作,這種心態和肖建海是一條思路的,楊秀峰不急着就和他多說,自己將手邊的工作處理好。

省裡即將到來,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問侯秘書和沈強也都沒有透露,就說要他們按部就班地將工作做踏實,不要做表面工作就成了。他自然要將開發區裡的方方面面都逐一地核實好,不能夠有任何疏漏,省裡那一關或許比華興天下集團的人更要嚴格些。好心人提醒警惕會從他們發展的視角來看開發區這邊的工作情況,但省裡市裡更多的是從政治角度來看問題,出發點不他,看到的東西也就不同的。

將工作處理好走到趙華強身前,楊秀峰說,“趙哥,不好意思,手邊的事情多,你不見怪吧。”趙華強冷哼一聲,卻不知道要怎麼說,不管怎麼樣,之前都是在一個圈子裡混的,如今也不好就直接翻臉。只是這樣下去卻不對勁,稍停了下,說,“秀峰啊,我想聽聽我在開發區這邊的工作,先了解了也好儘快上手嘛。”

“不急。”楊秀峰說的很輕巧,也淡然。

“怎麼了?”趙華強卻聽出東西來了的,挑釁地看向楊秀峰,覺得自己目前那還是你楊秀峰能夠捏拿的人?

“開發區這邊的工作,你總要先熟悉一兩個月才成啊。”楊秀峰說出不急的實情來。

“不行。”趙華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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