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
“別打斷我!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變成這樣嗎?今天我就讓你聽個明白。當年我們來山上採‘藥’,快到山頂的時候,呂持突然要到山坡下方便一下,可是他一去沒有回頭,宋健和石勝利去找他,也沒有回來,我只好來到山坡下面找他們,可我一到這山‘洞’附近就感覺內心有個聲音叫我進‘洞’。在這個時候,我遇到了來攝影採風的王立志。哼哼,他很有紳士風度,怕我一個‘女’孩子遇到危險,於是和我一起走了進來。他先踩到了草坪,我跟在他後面--所以已經呆在茶盤上的石勝利的頭釣走了他的身體,而他馬上就拿走了我的,只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
你應該覺得幸運,因爲我吸收了部分巫力的原因,這個茶盤沒有力量再影響人的內心了,否則你只要到了這個山坡上就會被控制心靈,不自覺地走進這個‘洞’,走到草坪上去,直到你的身體被取走,你才能意識到是怎麼回事!
我等啊等啊,終於有一個倒黴蛋上‘門’了,就是張寶強。我拼命催動茶盤上的巫力***他走到草坪上,拿走了他的身體,然後用石頭堵住了‘洞’口。哈哈,不要抱有幻想,我並不是好心,我只是怕這條人鏈上又多出一個人,增加我要做的事的難度。在茶盤上的這一年,我已經想好了,我要找到這些頭身相異的人,找到這人鏈上的每一環,然後一個頂一個的,把我的身體拿回來。”
“這些人被換過身體後都逃走了,你怎麼找回的他們?還有,這些人爲什麼要跑。如果頭和身體相差太大就罷了,假如相差很小很小,爲什麼不回到原來地生活中。”
“難怪你不明白。因爲只有頭被擺在過這茶盤裡的人才會知道,頭身不符就不能再回到原來的生活裡。否則就會活活腐爛致死。”烏拉殘忍地笑:“沒人告訴我們這一點,但這念頭幾乎是瞬間傳遞進我們地大腦,所以被換了身體的人只有逃走一途。但是每個人都放不下自己地過去,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回到親人身邊窺探,因爲頭和身體分屬兩個人。結果就要兩地奔‘波’。”
“原來你就是利用這些人的戀家心態才找到他們的。也是,在兩階山附近失蹤的人口是以‘女’人村的人爲主,其他地方地人不多。”燕風的手無意識的在腰帶上滑來滑去,好像是想問題時下意識的動作。十六K文學網“你以爲這容易嗎?你知道像我們這樣錯位的人是多麼敏感和小心嗎?爲找到這個鏈子的每一環,我耗費了十年的時間。十年啊,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我都在幹什麼?除了絕望的尋找同類人,跑去看你是我唯一地安慰。可是我的大腦叫我去看你,身體卻讓我去看張寶強的家人。我們這樣地人,每個人都被***的意志折磨,一直不停、一直不停。你知道嗎?當我在你身邊看到王立志。看到他地腦袋下安着我地身體,那是什麼滋味嗎?你不懂的。你永遠也不會懂地!”烏拉越說越‘激’動。雙手‘亂’揮。
咔!
牙齒輕叩的聲音傳來,已經成爲屍體的張寶強突然笑了一下。獨眼一動,似瞪了烏拉一眼,之後傾倒了下來。烏拉嚇得尖叫出聲,慌‘亂’之下差點踏入草坪,幸虧張寶強的屍體是倒在烏拉麪前的,身體雖然臥在草坪上,雙腳卻伸在外面。烏拉一腳踩到了屍身上。
她低頭一看,正見到張寶強的臉對着她,灰白的臉上,那個槍‘洞’猙獰地***着,好像一隻永遠也閉不上的眼睛在死死盯着她!
“我不是故意要你的身體的!”處於極度驚惶狀態的烏拉大喊一聲,一邊大聲重複着這句話,一邊蹲下身拼命翻動張寶強的屍體,終於讓屍體翻了個個兒,把那張可怕的臉俯在了草坪上。
儘管如此,烏拉受刺‘激’過度,還是團着***的身體跪在地上,一直不停的說着什麼,汗水佈滿了全身的皮膚,被‘洞’內忽明忽暗的火光一照,似乎是鍍了一層暗光,像個要融化的蠟人一樣。
燕風看的明白,靠近山‘洞’深處的地方本來就小,烏拉‘激’動之下,手打到了已經成爲屍體的張寶強的臉上。張寶強本來還詭異的保持站姿,張大了嘴,瞪着呆滯的獨眼,被打了一下後,眼睛和嘴巴忽然合攏,嘴角一‘抽’,看起來像是奇怪地笑了一下。而且,他死前的平衡被施加了外力,自然就倒了下來。看到烏拉這個樣子,燕風即心痛又不忍,可是這也讓他確定,死去的屍體確實是不能被換身了,那片充滿了魔力的草坪對死屍完全沒有作用。
“別再瘋了!”崔猛怒喝,“快讓燕風來替我,然後我毀了這個換身臺,大家以後平安無事!”
他的暴喝讓因爲刺‘激’而處於崩潰狀態的烏拉驀然清醒,機械而軟弱的擡起了握槍的手臂,對準自己的腦袋,想利用燕風的念舊之心,‘逼’迫他在自己的命和她的命之間做出選擇。
可是她的手才擡到一半,一直很配合的燕風突然動了起來。就見他手臂一揮,一道銀光破風而來,烏拉還沒有意識到怎麼回事,只覺得手臂上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手一鬆,槍就掉到了地上。接着,就見燕風爆跳起來,從草坪對面直躍到裡側山‘洞’。
地方實在很小,燕風衝力又大,兩人的身體摟抱在一起直撞到山壁上,而在這個瞬間,燕風本能的半扭過身體,以自己的身體護住了烏拉,讓她免於受傷,雖然他撞得連脊椎都快斷了。
烏拉的身體被燕風死死的扼住,根本動彈不得。她掙扎了一下,但身體上傳來那熟悉的感覺,他的心跳、他的鼻息、他結實的‘胸’膛和強有力的手臂,都讓她渾身發軟。
十年了,她每天每夜想念着他的擁抱、他的體溫,雖然她沒有了可供擁抱的身體,但腦海中溫馨的回憶卻無時不刻不在提醒她那曾經有過的幸福。現在他抱的這個身體並不是她本來的,可並不妨礙這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散發出對他的渴望。
是啊,他們最後一次相見以爭吵告終,她因爲‘迷’‘惑’和氣憤委身過宋健,可是當她的頭被孤零零的擺在茶盤上時,她想的卻只有他,愛情也好,依賴也罷,她的生命裡就只有他是真實的!
“放開我!”她叫,可是聲音軟弱。
燕風不理烏拉,雖然懷抱裡是個絕美的‘女’體,雖然他的手臂擦過了她微顫的***,可是他此時心無旁騖,一心要解開這個危局。
“現在你還有什麼籌碼?”他對着崔猛的頭冷笑了一聲。
崔猛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嘴‘脣’抖了兩抖,一時沒有說出話來。本來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的,他破壞了烏拉的計劃、扯斷這條環環相扣的人鏈、他甩掉了那個追尋了他二十年的包袱和麻煩、他找到了他所一直渴望的男‘性’身體、他綁架了程玲瓏引來了燕風、也明知道燕風不可能通知警方,必然會孤身前來、他算計好了步驟,也檢查了燕風的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可爲什麼燕風先是掙脫了不可能解開的繩索,然後又以飛鏢打掉了烏拉手中的槍,把他的優勢滌‘蕩’乾淨呢?
看來是他太自負自己的謀劃而太小看這位久經戰陣的***隊長了!燕風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而敢於孤身犯險,雖然有爲了救人質而魯莽的成分,但這不也是一種‘胸’有成竹嗎?爲什麼他沒有提防呢?所謂無‘欲’則剛,他想要得到久違的身體,還是‘亂’了心了!
其實所有的秘密都在燕風的牛皮腰帶上,在後腰部位的夾層裡,他藏了刀片,而在寬銀的皮帶扣裡則暗藏着兩枚體積很小的三角形鋼鏢。他被反手***的時候,故意一直掙扎不休,讓烏拉和崔猛好幾次看他在背後玩什麼‘花’樣,其實那只是他麻痹對方的技巧,當他們對他的掙扎習以爲常時,他拿出刀片割斷繩子。
然後在和烏拉對話的過程中,他假裝無意識的撫‘弄’着皮帶扣,實際上就是等待烏拉鬆懈的機會,只是沒想到幫他的是張寶強,死不瞑目的張寶強,這個巫術中最後的無辜者。
這塊有魔力的草坪是扇形的,最狹窄的地方有兩米多寬,如果沒有助跑,燕風是跳不過去的,這時又是張寶強幫了忙。他的屍體倒臥在草坪中,讓燕風可以奮力踏在他屍體上,然後跳到草坪對面,阻止了烏拉的要挾。
“烏拉,和我走,毀了這害人的東西。”感覺烏拉不再掙扎,燕風連忙勸道:“我保證沒人會知道這件事,甚至--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回到從前。”他說着,無意識的瞄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玲瓏。
捫心自問,他真的能做到回到從前嗎?但他必須做到!這是對烏拉的虧欠,他必須要還!
“我中了毒。”烏拉輕喃着,一語雙關。
“沒關係,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我們一定可以解毒。跟我走,不要再錯下去了。”
能嗎?能擺脫這個噩夢嗎?可是就這樣靠着他,真的很輕鬆,這十年來她幾乎忘記了這個感覺,哪怕再有那麼一天也是好的吧?烏拉心裡掙扎着,想得到這瞬間的溫暖,又想聽從崔猛的話,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