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掉手裡斷了的鞭子,從腿上抽出匕首。遠攻不行,那就近身搏擊。
那些黑衣人沒想到她即便瞎了眼睛,失去兵器還能這麼厲害。但是即便再厲害瞎子也有弱點,那就是對聲音的敏感,是她的優點,同時也是她的缺點。
他們故意聲東擊西,來誤導她。所以有好幾次夏小萱差點着了他們的道,身上已經傷了好幾處。
又殺了幾個人後,同時她身上的傷痕也多了幾處。失血過多,感覺體力有些不支,忽然感覺身後有殺氣襲來,下意識向旁邊閃去,卻聽到身邊想起小女孩兒的聲音,“不要!”
然後是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似乎有滾熱的液體碰到她的臉上。
“小妹妹,你怎麼樣?”她沒想到小女孩兒會替她挨刀子,一把抱起她小小的身子,一時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
小女孩兒的氣息很微弱,只是吊着一口氣,卻是笑了笑,“姐姐……對不起。我沒有撒謊,……他們真的抓了我奶奶威脅我,我不想害死你……”
“小妹妹,別說話了,姐姐相信你。”她的聲音有點哽咽,爲這個善良而無辜的孩子,她還這麼小,美好的生活還沒開始,卻要隕歿了。
“……姐姐,你別難過……小草以後再也不會捱餓了……再也不用討飯了……”
一句斷斷續續的話說完,似乎有點如釋重負,再沒有了聲音,已經斷了氣。
“小草,我的小草……你們這幫畜生!”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小草的奶奶,她跌跌撞撞的跑來,看到孫女被殺死的情景,揚起手裡的柺杖朝那些黑衣人輪去。
“不要!”
夏小萱驚呼一聲,想要去救人,可是已經晚了,利劍出鞘,血腥氣再次傳來,蒼老的聲音也嘎然消失了。
那些人似乎才反應過來,再次向夏小萱殺去。他們的任務就是取這個女人的項上人頭,誰妨礙他們,就死路一條。
夏小萱此刻還抱着懷裡的小女孩兒,根本沒辦法還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懷裡的小屍體丟出去,可以替她擋一下。但是對於一個用生命救了自己的孩子,她怎麼可以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嘴角抿出絕美的弧度,抱緊了懷裡逐漸轉涼的身體。這一刻終於到來了,看來她註定爭不過天的,算了,順其自然吧。
噹的一聲,頭頂傳來兵器碰撞的聲音。靠,也太玄了吧?誰這麼神,這麼會掐點兒?您老真當寫小說呢?萬一算計錯誤,她的腦袋就被開瓢了。
兵器相交的聲音響起,似乎來的這個人功夫不錯,起碼不在她之下。會是誰呢?見義勇爲的俠士?還是拔刀相助的英雄?
“快走。”
手腕被猛的一拉,夏小萱感覺自己就像一塊破布一樣被帶走了。
“你是誰?”
兩人一路狂奔,似乎還能聽到後面的追兵,緊追不捨。
那人只是回答了她一句,“先保命要緊。”
前面突然出現一羣人,夏小萱看不到,但是可以感覺到不是剛纔要殺她的那羣人,莫非要殺的人不是一波?靠,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拿着,照顧好自己。”
那人往她手裡塞了一把匕首,然後開始迎戰。她摸了一下,正是她剛纔遺失的那把。
這次的人數好像比上次還要多,至少
有五十人,而且功夫也比那些人要更強一些。
那人一直把她護在身後,不給那些人靠近她的機會。
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救她的人到底是誰呢?會是她認識的人麼?
但是很快,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一個手雷拋出去,轟的一聲巨響。不知道多少人命喪黃泉。
那只有力的手帶着她繼續狂奔,可是她心裡卻踏實了。
“旭陽,是你麼?”
她教過旭陽做手雷,劫法場的時候,他就用過,所以她猜到是他。
因爲這次被認出,俊朗的男子笑了笑,“小萱,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恩,我知道。”
每一次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都挺身而出。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她真的想問一句,你是老天送給她的救兵麼?
“你究竟惹了什麼人?”旭陽緊拉着她的手,施展開輕功。不過他真的很好奇,爲什麼這個女人總是有辦法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
“我也想知道。”她訕訕一笑,說實話,逃亡的路上,確實滋味不怎麼好受。
很顯然,因爲那聲爆炸聲,這次事情鬧的更大了。從她無辜被刺殺,已經成功逆轉成他們擾亂社會治安,這下官府更有了抓她的理由。
“到哪裡了?”她感覺自己都快跑虛脫了,就這還是一路被旭陽拖着跑的。
“已經出了京城,我也不知道現在是哪裡?”旭陽只想甩掉追兵,所以拼命的向前跑。再加上此時是晚上,星光黯淡,根本就看不清哪是哪。
夏小萱就更別說了,難道還能指望一個瞎子指路麼?
“別跑了,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隨着後面的聲音響起,她的手被旭陽猛的向後一拉,腳下嘩啦一聲,有石子被他們踢到了懸崖。夏小萱嚇的出了一身冷汗,好險,幸虧他們剎的及時,否則此刻兩個人就跟那些石子一樣,滾下去了。
而且問題是,下面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他們只聽到石子跌落的聲音,卻沒聽到石子停止的聲音,說明這個懸崖深不見底。
“這下怎麼辦?前有懸崖,後有追兵,怎麼都是死。”她緊緊握着旭陽的手,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你怕不怕?”面對前面的對他們張開的弓箭,他也握緊了她的手。如果不能同生,那就讓他們同死吧。
“我是怕死的太難看,黃泉路上你認不出我。”
旭陽輕笑一聲,“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放心,到時候我們都成了鬼,就誰也別嫌誰了。”
夏小萱也忍不住笑了,感覺到那些人拉弓的聲音,知道這次再劫難逃,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你的身上還有沒有那玩意兒?咱死也不能便宜了他們。”
旭陽自然明白她說的什麼,從懷裡又掏出最後一枚手雷,狠狠的朝人羣中丟去。同時,兩人急速的轉身,向萬丈懸崖跳去。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身後是巨雷般的炸響聲。
迎接他們的究竟是什麼誰也不知道,但是卻體驗了一次空中彈跳的刺激。
蕭王府
此刻,蕭君洛正一個人在房間裡買醉。他很少做這種不理智的事情,但是此刻他只想大醉一場。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什麼都不想,只有這樣心纔不會痛。
修長的身體,斜躺在地上
的貂絨毯上,矮几上放着幾壇杜康。忽然想到傅雲卿念過的一首詞,‘杜康能散悶,萱草解忘憂’。如今這棵萱草又在解誰的憂,又給了誰憂?
他究竟錯過了什麼?十年,這十年改變了太多人和事,這十年他們都經歷了太多。這十年他在飽受相思之苦,而她卻完全把自己忘記了。
他的紫兒,再也不會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喊他洛哥哥,不會再祈求的對他說,洛哥哥,不要丟下紫兒,紫兒好害怕。
如今的她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她可以很好的保護自己,她還有了想要保護的人。
早知如此他爲什麼要逼自己變的強大,如果他只是盤龍寨上那個書生君落,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他原以爲他變的強大,就可以更好的保護她不受傷害。卻沒想到最後卻成爲傷她最深的利器。她現在不再信他了,他能怪誰?是他自己犯下的錯。他太高估他自己了,以爲只要多給她一點時間,她一定會再次愛上他。
可是他錯了,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她從來就沒有愛過他,只是喜歡而已。
她心裡真正在意的人,是他麼?
想到這裡心裡又一陣苦楚,絕美的容顏勾出一抹悽美的笑容。
鳳眼有些迷茫的看向牆上的兩幅畫像,一副英明神武,一個婉約動人。着兩個是他最親的人,可是他們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父親曾經跟他說過,當你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算受再多的委屈都不覺的委屈。因爲你只想看到她的笑容,只想把她留在身邊。
所以那時候父親即便被同僚取笑懼內,他也不在乎。他說感情的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的幸福自己知道就行,他們是不會理解的,因爲他們沒有愛過。
愛是什麼?他那時候天真的問父親。父親只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等你真正遇到那個人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他當時還怨他故弄玄虛,但是現在他似乎已經知道了,明白了父親當時說那些話的心情。也明白了,爲什麼他在戰場上可以冷血無情,回到家裡看到母親,卻永遠是那副溫柔幸福的表情。
有一次他們在凱旋迴來的路上,他看到父親因爲要回家所露出的欣喜表情。他問父親是不是想母親了,他笑呵呵的說道,想你母親做的擔擔麪了。
其實他是想母親了吧?現在他終於理解那種心情了。
母親在臨終之前怕他想不開,拉着他的手說了一句話,一定要替她把沒走完的幸福,一起走下去。
那時候他怨過母親,怎麼可以在父親剛剛去世後,她也絕情的離開,丟下他一個人孤苦無依。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那是一份至死不渝的愛,沒有任何人可以介入,他也不行。
“父親,母親,對不起!”
雖然這三個字在心裡說了千萬遍,但是如今再一次說出口,卻有什麼感覺不一樣了。
或許他們現在過的很幸福,因爲只要兩人在一起,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好。
心突然一陣揪痛,下意識捂住胸口,這種感覺來的很突然,痛的他快不能呼吸了。
但是也只是一剎那,很快就消失了。
房間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迷濛的眼睛擡了擡。視線看不清楚,但是看身型應該是一個女人的輪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