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四十節

轉眼就要過中秋了。中秋節前夕,倒是有不少供應商送月餅過來。月餅送到了辦公室,當然是充公。好一點的月餅拿到經理辦公室存放起來了,每次李生回香港的時候,左手右手各拎幾盒回去。他拎走的當然是好月餅,一般般的月餅,李小姐就分給我們吃了。正兒八經到了中秋節那天,工廠卻沒有月餅發下來。因爲工廠不發月餅。偉業廠也真是摳門,中秋節居然沒有月餅吃。在廣東混了上十年,偉業廠是我進過的唯一一家中秋節沒有月餅吃的工廠。

雖然二00二年的中秋節還不是法定假日,但是那天卻是星期六。雖然還要上班,但是因爲是週末,氣氛自然不一樣。李小姐回家過節去了,劉豔加班到中途,有事情先溜了,讓我到點的時候幫她的一下下班卡。經理辦公室裡面還有一盒月餅沒有動呢。是蛋黃白蓮蓉的。現在看來,蛋黃白蓮蓉的月餅着實太普通了,吃月餅得看一看牌子,不好吃的還懶得吃呢。不過在那個時候,覺得盒裝的月餅,還有蛋黃的,那是一件好東西,至少比超市裡面賣的三塊錢一個的月餅好多了。那盒放在經理室的月餅,到最後自然是被我們分了吃了,可是等到分月餅的時候,中秋節早已過了,早已沒有節日的氣氛了。而八月十五,當然得有月餅吃。我不吃月餅沒有關係,我已經和大妹約好了,十六她們放假,我去找她玩,得弄個月餅帶過去,和她過一過中秋節。十五的月兒十六圓,八月十六再過中秋節也不晚。

這樣想着,我就進了經理辦公室。其實進經理辦公室對我來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因爲傳真機就在經理辦公室,我每天得去發送傳真。月餅就放在傳真機旁邊的桌子上。裝月餅的盒子挺漂亮,紅色的鐵盒子。其實裝月餅的盒子,看上去就覺得節日來了。我打開盒子,那是四個裝的月餅,月餅的個頭挺大的,我拿了一隻月餅,然後蓋上盒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月餅放進抽屜裡面。宿舍裡面還有兩支冰紅茶,幾隻桔子,是前幾天來收款的供應商送的,我想着:等到了明天,去找大妹的時候,把這些東西背上,兩個人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享受節日。

照例是晚上九點下班。打了卡,拿着月餅走在操場上。擡頭望了望天空,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在空中了,看上去很美。不過,現在還不是它最美的時候,據說它最美的時候是在午夜,月亮開花也發生在那個時候,只是聽說而已,關於月亮開花的那美麗一瞬我並沒有親眼見到。對我來說,能看見一年裡面最圓的月亮,已經不錯了。看了一會兒月亮回到宿舍,往日熱鬧的一樓卻是冷冷清清的。過節了,有家的回家了,在附近有親戚的都去新戚那兒吃飯去了,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有月亮陪着我了。於是我從宿舍裡面走出來,坐在小店門口的長凳子上,看月亮。看着看着月亮,突然覺得在這個夜裡,如果手裡拿着一隻月餅,一邊慢慢地品嚐月餅一邊看月亮,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

於是,準備十六同大妹一起分享的月餅,就提前成了我的口中食了。光吃月餅不喝水挺難受的,那兩支冰紅茶也被我消滅得一乾二淨。吃飽喝足了,也看夠了月亮,天氣已經很涼了,我這纔回宿舍準備休息。

剛回宿舍,劉豔就提着幾隻飯盒回來了。她把那些盒子放在桌上,逐一打開,告訴我,這些都是她姐夫送過來給她的,她姐夫來的時候,剛好她不在,所以就放在門衛室裡面。劉豔的姐夫我沒有見過,但是他卻經常來我們廠門口,送食物給劉豔吃。當然,每次送給劉豔的食物,劉豔都是和我一起吃,算起來我也沾了一點光。聽劉豔說,她姐夫是東坑一家大飯店的廚師,那家飯店還不錯,過節的時候,或是週末,職員都有加餐,所以飯店加餐的時候,我們也跟着加餐了。中秋節與平時的加餐自然不一樣,菜特別多,而且分量也多。我們的桌子太小了,還擺不完所有的盒子呢,劉豔只好把那些沒有地方擺的盒子,放到了牀上。雖然剛吃過了月餅又喝了飲料,不過我的胃口特別好,劉豔的胃口也特別好。我們兩個人坐在屋子裡面慢慢地吃,居然把那些食物全部消滅完了才睡覺。雖然工廠裡面並沒有給我們過中秋節,但是這個中秋節,我和劉豔卻過得不錯。吃完食物,把盒子扔到了走廊上,這些盒子會在明天上午被阿明老婆掃進垃圾簍裡面,運到外面的垃圾堆裡面去。吃完東西躺到牀上,劉豔對我說:“吃得太多了,太撐了,睡不着覺。”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劉豔說:“我們出去玩一下吧。”

於是兩個人從牀上爬起來,走到車棚,劉豔瞄了一眼車棚裡面停放的自行車。她的眼睛真厲害,只瞄了一眼,就發現廚師劉師傅的車沒有上鎖。發現一輛沒有上鎖的自行車,劉豔高興極了,對我說:“我載着你去東坑街上逛一逛。”於是,劉豔推了車子,我們倆從車棚走出來,來到門衛室門口。晚上值班的是周寶元,見我們推了劉師傅的單車出去,並沒有攔着我們,而是給我們開了門,放我們出去了。出了廠門,坐上了自行車,劉豔就騎上車一路飛奔起來。劉豔生長在平原,從小就會騎自行車,而且據她說,她上小學初中,每天都是騎着自行車來來去去。不像我這個山區的娃,長到二十多歲居然連自行車都不會騎,因爲我不敢學自行車。劉師傅的自行車很舊了,還是那種特別老式的男式自行車,車架非常高,雖然劉豔的車技非常不錯,但是我坐在車上還真有一點害怕。劉豔對我說:“你坐好別動,抓住我的後背。”我沒有抓她的後背,但是卻把後座搬得死死的,生怕她再騎快一點,我就會從後座上摔下去。

車子飛快地從路上駛過。午夜時分,寬敞的公路上,除了我們的破自行車,並沒有其他的車子經過。路燈有一點暗,不過卻能看清前面的路。我們飛快地駛過東坑廣場,又繼續向前走了一段,路上冷冷清清的,那些看月亮的人去哪兒了?或許,在這樣的時刻,他們全都睡了吧。在這繁華的都市裡面,每一個人都爲了生活而奔波,看月亮,或許是早已走遠的兒時記憶了吧?我們又向前行駛了一段路,劉豔說:“太晚了,怕遇到壞人,我們還是回去吧。”於是我們原路返回了。坐在自行車上兜了一圈回來,把自行車停到車棚裡面,我們纔回去睡覺了。躺在牀上,我在想着:今天晚上,月亮有沒有開花呢?或許我坐在自行車上看風景的時候,它已經悄悄地開花了,只是我沒有看到;或許還沒有呢,可是我也懶得去等了。

十六一大早,我就去找大妹了。到了廠門口等了不一會兒,她就出來了。走出廠門,她對我說,有一個臭小子在追她。我問:“是哪個臭小子?”她說是一個湖南人,剛退伍回來的,說着大妹還問我,有沒有注意到,前幾個星期我來找她時,總有一個黑不溜秋的傢伙跟在她身後?黑不溜秋的傢伙,我倒是注意到了。因爲天志廠裡面,大部分人都不算黑,如果突然有一個很黑的傢伙出現在人羣裡面,那一定非常搶眼。我說,你說的那個傢伙我看見了,簡直是黑鬼一個。大妹說,那個傢伙還約她十六一起出去玩。我問大妹:“你覺得他怎麼樣?”大妹說:看起來討厭死了,不想跟他一起出去,也不想和她拍拖。說着,大妹向廠裡面望了一下,對我說:“那傢伙又來了。”我遠遠地看見,那個黑鬼從男生宿舍門口向着廠門口走過來。我對大妹說:“我們快跑,把他甩在後面。”於是就和大妹溜走了。後來才知道,黑鬼居然追着我們趕了好遠,結果沒有攆到我們,據說因此他還哭了一頓。

東坑不算大,不過我和大妹也不是特別愛玩的人,所以打發一天時間倒是很容易。我們先去初坑市場玩了一下,然後走到東坑街上轉悠了一圈,花十塊錢買了兩份快餐吃了,然後再轉回初坑,天就快黑了。又去市場上找了便宜的東西填飽了肚子,看了一會兒街舞,我們就各自回廠了。等到過了一個星期,我再去找大妹,才知道十六晚上,黑鬼在廠門口表演了一出好戲。她告訴我,等她回廠的時候,發現黑鬼站在廠門口等她。早晨大妹被我拉跑了,黑鬼在後面追,卻沒有追上我們,特別傷心,因爲天志廠很少放假,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他本來計劃向大妹獻殷勤的,誰知大妹不給機會,於是他找一個偏僻的地方哭了一頓,然後就回廠了。回廠以後,他就在廠門口等着大妹回去。等到天黑了,終於等到了大妹。他於是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家一樣,對着大妹哭了一頓。他對大妹說,早晨看見我去找大妹,因爲我每個星期都會去,而且兩個人長得很像,所以猜得到我是她姐姐。是大妹的姐姐,也算是他的姐姐吧,所以他很想和我們一起出去玩,還想請我吃一頓飯,可是我們卻把他遠遠地甩在後面,他在後面追趕我們,一邊跑一邊叫,我們卻不理他。(我們真的沒有聽見他有後面叫,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小了,像貓叫吧)。他還說,前些年,每年的中秋節,他都在部隊站崗,當他看着一對對戀人花前月下,可是他沒有女朋友,他就安慰自己說:自己現在是在爲國家作貢獻,因爲有他站崗,所以我們的國家纔會平安。等到有一天他復員了,他也可以享受花前月下了。好不容易復員了,盼來了中秋節,可是他喜歡的女孩子卻不理他。據說那天晚上黑鬼哭了很久。大妹讓黑鬼把話說完,把眼淚流夠,然後纔對黑鬼說:“我姐姐說,你太黑了,簡直是黑鬼一個。”第二天,黑鬼就買了增白洗面奶洗臉去了。說實在的,我覺得黑鬼配不上大妹,但是沒有想到後來兩個人還真談成了,現在的黑鬼臉蛋比以前白淨了一些,不過也沒有白淨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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