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二百一十八節

看着新買的電飯煲,我想着:以後家裡來客人的時候,能夠煮足夠的米飯了。如果易的姐姐不來廣東,我肯定不會換大電飯煲。

易果然說話算數,上午就回來了。陪我去草莓園摘草莓,。他問我要不要訂個蛋糕。東江工業區唯一的蛋糕店,是他堂妹開的。易的意思是,讓她給我做一個大蛋糕,然後我們拿一些菜去她那兒做飯,叫上他的姐姐一家和他堂妹一家在一起聚聚。我說算了吧,我自己做晚飯,叫你姐姐他們過來吃晚飯就是了。要我們真去他堂妹那兒吃聚會,他堂妹夫肯定又不高興了,心裡一定會着磨着:他們會不會出訂蛋糕的錢?或者是,他們喝了酒喝了飲料,會不會付錢?不要麻煩人家,也不要麻煩人家胡亂猜想。

易開完會就回家幫忙做飯,還沒有到他姐姐下班時間,飯就做好了,炒了臘肉和幾樣小菜,煮了一個大火鍋。其實每次易回來,我們都會準備好飯菜,讓易的姐姐一家過來吃一頓飯。工廠生活艱苦,得讓他們來我們這裡改善一下生活。

下班時間過了好久,才見易的姐姐和小紅過來,卻不見華子。易的姐姐告訴我,華子被工廠炒了,在財務室那兒排隊領工資。我們問她,華子咋就被炒掉了?她說,華子太懶了,讓他做流水線,他不做;安排他去學機修,他又偷懶;這還不算,華子經常不去加班,不守規矩,所以被炒了。

我們正說着,華子提着行李來了。易的姐姐看見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想罵卻沒有罵出來。華子的工資全部結清了,扣掉罰款,才領了四百來塊錢。易的姐姐笑着拿過華子的工資袋,然後沒收了工資,對華子說:“工資我先幫你保管起來。”然後和易商量華子的去處。易對他姐姐說:“還是讓華子跟我去吧,等熬過了年,再出去找工作。”華子一聽讓他跟着易,他馬上說不去。跟着易的那幾天,他已經償夠了被人軟禁的苦,哪還會去第二次呢?易的姐姐問他:“你不跟你舅舅,你想去哪兒?”華子說想去深圳。易的姐姐說:“你要麼跟着你舅舅,要麼回家,不許去深圳。你自己選吧。”華子想了想才說:“我回家陪爺爺奶奶過年去。”

讓華子一個人回去,易的姐姐不放心,讓她陪着華子回去,也不現實。好不容易從老家出來,又找到了工作,比在家裡種地強多了;而且我的預產期在六月,她這個時候回去,六月份還得來廣東,左想右想,只能讓小紅陪他回去。

我們打電話幫他們問車票,春運尚未開始,車費卻早已漲價了。平時三百百多的車費,已經漲到了四百多。華子的那四百來塊錢,只夠買一張回家的車票。易的姐姐掏光了口袋裡面的私房錢,總算湊齊了買兩張車票的錢。她把錢交給我,讓我第二天早晨帶着他們姐弟倆去車站給他們買票,還交待給我一個艱鉅的任務:一定得盯着他們倆,看着他們坐上回家的車以後才走。她生怕他們姐弟倆在最後一刻會變卦。

我一大早就帶着他們姐弟倆去南線客運站。從東江工業區到南線客運站,一路走走停停。坐上車的時候,天才矇矇亮,到南線的時候,天卻已經大亮了。買票的人不多,我們很容易就買到了車票,十點鐘發車。然後我打電話給易和易的姐姐,告訴他們買到了車票。易的姐姐一聽我說買到了車票,總算放下了心來。易卻從瀝林坐車到南線,要爲他們送行。當他匆匆忙忙地趕到車站的時候,姐弟倆已經上了車,易在窗外同他們說了幾句話,車子就開走了。然後,在南線車站,易坐車回瀝林,我坐車回東江工業區。

到了年底,公司裡面的會議多了起來,聚會也多了,易更有理由三天兩頭地回公司,每次回公司,少不了回家看看。當然,易的姐姐一聽說易回來了,就吩咐我:“煮點借肉給我弟弟吃啊!”這句話我聽得特別煩,似乎易一直受我的虐待,總沒有給他吃給他喝。所以,後來每次我總主動告訴他,他弟弟回來了,吃了一碗肉才走。沒有見過易的母親,所以婆媳之間無爭吵,與易的姐姐相處還算融洽,偶爾的一點爭吵或誤會,也都是因易而起。不過易的姐姐倒也不是特別難相處的人,就算我們有爭吵和誤會,爭吵和誤會過後,誰都不再去計較。

那一年易公司的效益特別好,到了年底,公司還沒有吃團年飯,部門卻先聚起了餐。易穿着一件大棉襖從瀝林回來,回公司得換上廠服。脫掉棉襖,裡面只穿了一件秋衣。毛衣沒有放在家裡。我對他說:“你穿上我的毛衣,外面套上廠服,誰知道你穿的是女人的衣服?”易就真的穿上我的一件大號緊身毛衣。幸好毛衣的顏色不鮮豔,穿在裡面誰也不知道他穿的是女人的衣服。易這樣穿着回公司聚餐,聚餐完了部門抽獎,居然抽中了五百塊現金。領了獎金,屁顛屁顛地走回家,半路上去麪包店,就被他堂妹看出了破綻。他堂妹笑他:“你是不穿着嫂子的毛衣?”她可不知道,這件毛衣的價值是五百塊呢!

公司的聚餐比起部門的聚餐,遜色多了,每個人僅一份快餐就打發了。不過抽獎卻比往年隆重,一等獎是筆記本腦,有兩臺。那時我們沒有電腦,我對易說:“你去抽吧,看能不能抽到一臺筆記本?”因爲往年抽獎,易的手氣都不錯,現金、電話、手機都抽到過。可是那一次易卻啥也沒有抽到,白白在地公司的禮堂裡面陪着別人高興了一個晚上。

年飯過後發年終獎、發工資,每次易拿着一疊錢回來交給我,我慢慢地數着錢,想着易的工資除了供我們日常生活還略有節餘,心裡就特別滿足。我就是容易滿足的小女人。不過,正因爲我容易滿足,所以一直成不了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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