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一百四十三節

大妹的生日到了,正好是星期天,不巧的是那天該我值班,下班吃過晚飯,我就去找她。我不習慣送別人禮物,自然她的生日也沒有買禮物給她。和她去外面玩了一圈,去外面吃了一點東西,很晚了纔回來。回到廠裡面,阿貴問我:“晚上你去哪兒了,找了一大圈都找不到你的人,後來問保安,才知道你吃了晚飯就跑出去了。”我告訴他,給大妹過生日去了。他說:“你大妹生日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們現在就給他過生日去。”我說:“我都給她過了生日了,就不用再去了。”他說:“這一趟是我的心意,我們一起去。”說着就拉着我出了廠門。

我們走到大妹工廠門口的時候,都已經十一點半了。大妹他們廠早已熄燈睡覺了。我說:“你看,我說不要來了,人家都睡覺了,我們還是回去吧。”可是阿貴不幹,他說一定得叫我大妹出去吃個夜宵。他給保安遞了一支菸,對保安說:“幫我找一下某某某。”保安說:“這樣晚了,工人都睡覺了,你們先回去吧,明天早晨我會告訴她,晚上你們來找過她了。”阿貴說:“我們有急事找她,她奶奶過世了,來告訴她一聲。”這個死阿貴,爲了找人,真是什麼破理由都可以編出來。雖然我都沒有見過我奶奶,據說老人家死了快半個世紀了,總不能讓她再死一回吧?不過,阿貴是爲了給我大妹過生日才編出這個荒謬的理由,我就沒有當面指責他。後來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張勇,讓張勇評理。張勇卻笑了笑說:“他說你奶奶死了,這已經算好的了,反正你奶奶已經過世了對吧?你不知道,有一次他去我的廠裡面找我,也是深更半夜的時候去的,保安不給他見我,他就對保安說,我媽死了,他是來報信的。保安就真的去宿舍找我,聽保安告訴我,外面有人來找我,還說我媽死了,讓我出去一下,我就知道是阿貴來了。我媽明明還活着,只有他敢說我媽死了,也只有他想得出這樣的理由。

阿貴亂編的理由還真能打動別人脆弱的心,保安一聽立即去幫我們叫大妹。不一會兒,大妹就下樓來了。見是我倆,她問我:“這樣晚了你們還過來找我,不怕遇見壞人呀?”阿貴卻笑嘻嘻地對她說:“我來給你過生日。”大妹說:“謝謝你了,我的生日都要過去了。”阿貴說:“還有半個小時呢,我們出去吃夜宵吧。”大妹沒有跟我們出去。她說不餓。我們吃了東西還沒有多久,哪裡還吃得下東西!

一路走回工廠,就已經十二點了。阿貴說:“我還得去生產部看一下,你回宿舍去吧。”我望了望三樓生產部,十二點了,卻依舊燈火通明。還不知道他們要加班到什麼時候。回到宿舍,劉豔早已睡着了,宿舍也已經熄了燈,幸好走廊上的燈亮着,藉着走廊上的燈光,我進小小的宿舍纔沒有碰壁。秋天就是特別好睡覺,躺在牀上,不到三分鐘就睡着了。一覺醒來就是天亮,該起牀上班了。記得中國有一句老話:前三十年睡不醒,後三十年睡不着。我正處在前三十年,而且是快樂的單身漢,沒有負擔,當然吃得飽睡得香。

洗了一把冷水臉,在廠門口買了一隻五毛錢的油餅,一邊吃着餅一邊向辦公室走去。走到辦公室門口,見張勇站在外面。大清早他站在辦公室門口乾什麼?要是被李小姐看見了,非教訓他幾句不可。見我走過去,張勇對我說:“阿貴這小子,今天賴牀不起來。”我說:“等下上班鈴響了,他自然會來上班。”張勇說:“這你就不知道了,以前在別的廠,他也會這樣賴牀,其實他早醒了,就是躺着不起來,每當這個時候,我都請不動他。”我說:“別理這樣多,等下會有人去請他的。”張勇說:“還是你去請他吧,以前他賴牀的時候,我就找他的女朋友,這種時候他最服女朋友了,女朋友站在宿舍外面大呼小叫幾聲,他立馬就起牀上班去了。”這些故事我倒聽阿貴說過。阿貴這小子進的廠多,感情經歷也很坎坷,談了好幾個女朋友了,我不是他的第一任女朋友,當然他也不是我的第一任男朋友。我對阿貴說:“不用我去了,你去叫他,捎上我的話,說他要是再不起來,我就帶着李小姐去請他。”過了沒有多久,我去生產部辦事,果然見阿貴已經在生產線上轉悠了。見了我,他陰陰地笑了一下,說:“你真歹毒,居然想帶着李小姐去請我,你想整死我啊。”我說:“我怕請不動你,所以只好狐假虎威,和李小姐一起去請你。”阿貴揉了揉眼睛說:“昨天晚上我一點半才下班。”這段時間,生產部加班到一點半下班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不知道爲什麼,以前阿明管理生產部,生產部總是沒有計劃好,總有加不完的班,這種情況在出貨的時候經常表現爲:不用急着出貨的產品,在生產部後面的放貨區堆得滿滿的;可是急着出貨的產品,貨車都在樓下等了,卻還要一邊裝車一邊等生產部包裝。現在阿貴管理生產部了,生產部依舊有加不完的班。不僅僅只是生產部,五金部塑膠部也是如此,我們這些不直接參與生產的人,也是每天要加班,不管有沒有事情做,都得呆着。整個偉業廠給人的感覺,就是生意紅火,忙不過來。不過,現在的我回想起來,這或許就是所謂的運作有問題。

上午接到小文打過來的電話,居然是找我聊天的。真難爲她,離開偉業那樣久了,還記得打一個電話給我。問她在哪兒,她說她在樟木頭,還是做人事文員,工資比偉業高。這一點我相信,偉業又不是什麼好廠,樟木頭可是東莞的工業強鎮,工資比東坑高是正常的事情。閒聊了一會兒,小文突然問我:“你買手機沒有?”我告訴她,還沒有買手機。我問她:“你呢。”她說:“快了。”其實和我一樣,都沒有買手機,卻對我說快了。看來她的虛榮心還真不淺呀。也難爲她了,離開偉業的時候,她可以算是敗得一塌糊塗,現在走出了我們的視線,在別的地方,就算過得不好,也要在我們面前說過得好。這是人之常情。

和小文通完電話,我又得去忙自己的事情。管她的工資有多高,我的工資有多低,我在偉業做着高興。當然,我知道有一天我也會離開偉業,最後究竟是風風光光地走出去,還是像她那樣以失敗者的身份走出去,我自己也無法預測。但是眼前擺在我面前的事實是,我得靠這份工作領着並不算多的薪水。進偉業大半年了。這大半年時間,我還清了讀書時欠的最後一點債務,還寄了一點錢給家裡。人生終於在我二十四歲的時候出現了拐點。從此以後,我不欠任何人的債了,而且我還有一份力量去回報家裡的父母。能走到這一步,我很知足了。

說我不欠債了,但是下午我離開辦公室去生產部的時候,劉豔卻接到了一個極其蹊蹺的電話,電話那端的人用極不標準的普通話對劉豔說要找我。劉豔問她是誰,她沒有說自己的姓名,卻說我欠了她二十塊錢,問我什麼時候還給她。真是謝天謝地,這個電話沒有被李小姐接到。要是被李小姐接到了,她還會以爲我是一個只借錢不還錢的小人。辦公室電話除了我母親和我妹妹知道,外人我只是告訴過我們村的小玲,因爲她要我帶她來廣東打工,所以我進了偉業以後,就寫了一封信給她,告訴她來廣東的路線,還告訴了她我的辦公室電話。後來我才知道,等我的信寄回去的時候,她都已經去北京打工了。小玲家裡只有一個爺爺,她的爺爺是文盲,信寄回去,是別人念信給他聽的。或許是念信的人無意間記下了辦公室電話,無事的時候故意打個電話來中傷我吧?在小說第一節,我已經提到過,村裡面看熱門的人多,或許打電話的人,就想弄一點事情來看看熱鬧?當然,工廠裡面也有一小部分工人知道辦公室電話號碼。雖然我與工人沒有正面接觸過多少,但是我經常滿車間跑,有時候催貨的時候,可能在言語上傷害了某個人也未可知,人家離廠以後,就打電話來中傷我了。人在江湖,禍從口出。這些年在外面,言語上確實傷害過一些人。有的人即使被我傷害過了,待我還是那樣好;有的人,卻一直記得我曾經傷害過他。我對劉豔說:要是這個人以後還打電話過來,你就告訴她,我沒有欠任何的錢;還有,要她報上自己的名字。第二天下午,那人又打電話過來了,正好我又不在,又是劉豔接的電話。劉豔對她說:萬傳芳說了,她不欠任何人的錢,萬傳芳還說了,要你留下自己的名字,等下她回來了,會回電話給你。那人聽劉豔這樣說,倒是啪地一聲掛了電話,從此以後就沒有打過電話來了。至今都不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事情也過去了這樣多年,也沒有對我造成任何傷害,也就懶得去追究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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