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瀾衣剛想說什麼,那頭戴道觀的娃娃臉男子就抱着她大腿,“福生無量天尊,少女,我見你與我道門有緣,不如入我教,做個女冠吧。”
宋瀾衣動了動腿,剛欲講話,那娃娃臉男子就潸然淚下,“女俠,你就行行好吧。師傅說這次出山,機緣已到,讓我必須尋一名徒弟上山。我覺得你骨骼清奇,就很合適!”
宋瀾衣憋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那男子立即打蛇隨棍上,“少女啊,你與我道爺有關啊。我跟你說……”
“說說說!”宋瀾衣直接一腳抽出,拽着褲腰帶,沒好氣道,“再拽下去,我褲子要掉了!!”
“咳咳咳……”
人羣中傳來佯裝咳嗽的悶笑聲。
宋瀾衣繫好褲帶,目光不善地看着那人,“你是哪位?”
圓臉道士有幾分尷尬,耳垂紅彤彤的一片,就像是天際的火燒雲一樣。
他咳嗽了一聲,“我叫雲亭,是五虎山的小道士。”
五虎山?
聽到這個熟悉的詞彙,宋瀾衣眼神閃了閃。
五虎山作爲前世的道教聖地,在這一世,同樣變成了道教聖地。
前世……和這一世,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她心中閃過這個念頭,隨後看向雲亭,淡聲道,“褲帶子涉及女兒家體面之事,我宋瀾衣雖生於軍伍之家,但也不至於大大咧咧至此。還望兄臺高擡貴手,放過我的褲腰帶吧。”
事實上,宋瀾衣很懷疑,剛剛雲亭出手,還沒有用足了力氣。
若是他用足了力氣,褲腰帶在大庭廣衆之下繃斷,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亭尬笑兩聲,連連點頭,“記住了,記住了。”
師父說得果然對,要尊重山下的女人,尤其是要敬重未來的師妹。
因爲……女人都是攔路虎,不好惹啊!
雲亭抹了把頭頂的虛汗。
衆人以爲他是爲了化解的尷尬的氣氛,紛紛發出善意的笑聲,但是隻有云亭知道,他額頭的汗水是真的。
憑藉着他的直覺,他覺得……這個小師妹不好惹。
朱序臨雙手環抱着胸,眯眼看向走近的宋瀾衣,忍不住陰陽怪氣,“喲,來了,架子真夠大的,讓所有人都在這等你。”
這又是鬧什麼?
剛剛還在幫宋瀾衣講話,這時候反倒陰陽怪氣起來了。
旁邊的人都是一臉懵。
但宋瀾衣卻知道,原因很簡單。
這貨的皮子又癢了。
她也雙手抱胸,淡淡道,“秘境裡別跟着我。”
朱序臨面色突變,忙一臉討好,“姐,別啊。咱倆出手,那叫啥?那叫姐妹齊心,其利斷金!那叫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沒有我的你,就如同折翼的鷹;沒有你的我,就如沒水的魚。”
衆人:……
他麼的,這兩個是什麼活寶?
來一趟秘境,就好像來玩一樣。
衆人心中腹誹,但懾於朱序臨的身份,沒有多說什麼。
就在衆人打量彼此的時候,一名提着釣竿的老叟緩步走來。
在她身後,還跟着穿着一品緋袍官服的知天命老者以及明王。
老叟神情平淡溫和,沒有盛氣凌人的感覺,而是平易近人,甚至給初見之人,一種隱約的親近之感。
他掃視了人羣一眼,目光在宋瀾衣身上停留稍許,隨後就移開目光。
他見衆人皆是一副朝氣蓬勃的模樣,欣慰地點點頭,“此次秘境,內藏機緣。然而比機緣更重要的……是留得青山在,是人族一心,是文人風骨。這點,你們能做到嗎?”
老叟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似是絢爛而深邃的星空,蘊藏着無窮的智慧。
當被那雙眸子注視時,所有人心中不自覺地涌起一股熱血。
他們不約而同地清喝道,“能!”
魚竿老叟微笑點頭,“好。”
旋即,他一揮手,只見一隻木鳥撲棱棱地從他袖口飛出,一點點由小變大,直至變作一隻可以乘坐幾十人的飛鳥。
宋瀾衣盯着這飛鳥,炯炯有神,看眼神,恨不得黏在那木鳥身上。
衆人魚貫而入,宋瀾衣走到木鳥內部,感覺自己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險些驚呼出聲。
這不就是前世的飛機嗎?
而且這飛機,可比前世的要豪華很多。
宋瀾衣剋制不住自己的手,東摸摸,西摸摸。
羨慕的淚水已經從嘴角流下。
啊啊啊,好想學。
但是真的已經被掏空了啊……
真的一滴也沒有了……
木鳥速度極快,宋瀾衣不過是在木鳥上小憩片刻,養精蓄銳,便從木鳥平穩的落地聲中醒來。
這次的秘境,處於妖蠻城與城之間的沙漠中。
這裡常年酷熱,終年乾旱少雨,幾乎可以說是寸草不生。
但是自然的神奇之處就在於,祂總會給予生靈一線生機。
正如沙漠中的依蝶草,傳說是神明倒在愛人“蝶”的懷中,用淚水澆灌而成。
有了神明的淚水,依蝶草縱然處在沙漠中,也能常年盛開怒放。
當邁入沙漠的那一刻,宋瀾衣就感受到一種熱浪的壓迫感。
她手腕上的血藤悄然而動,伸入她的外套和裡衣之中,用細嫩的藤蔓編織成一件衣衫。
當衣衫形成的一剎那,她頓覺溫度銳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