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瑛咋咋呼呼一口氣吐槽出滿湖白骨森森成精的離奇詭異後,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身上因化骨湖水嚴重腐蝕所帶來的鑽心刺骨之痛。
“啊!快快快,依依快給我紅粉枯骨花!”
神經大條得出奇的某人頓時慘叫起來,不顧岸上衆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一把蹦達起來急吼吼地衝着張依依要靈花寶藥。
大師姐的傻樣以及劫後餘生的欣喜令張依依幾乎有些忍俊不禁、險些直接笑場,好在總算還記得此時的自己對外的形象不應當如此的歡快,這才強忍了下來。
雖說面部表情的強行轉換多少有些彆扭,但這份不自然在此時此刻卻也並不顯得唐突。
費力的從空間中弄出一株紅粉枯骨花默默遞給疼感彷彿比洛啓衡強上千倍的大師姐,張依依隨即便直接抓了把上品靈石二話不說快速吸食補充體內幾盡乾枯的靈力。
“你們……”
黃述州見狀,下意識地想要詢問張依依剛纔於湖底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不僅是因爲袁瑛的那句沒頭沒腦的話,更是因爲此時張依依看似狼狽,實則竟壓根沒什麼真正損傷,僅僅只是靈力枯竭的反常狀態。
“前輩還是讓她們倆先療傷,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也不遲!”
張桐桐直接攔下了完全不分場合情形,不顧她兩個小夥伴身體好歹的黃述州。
不僅是張桐桐,陳凡與洛啓衡同樣也是直面無表情地盯着黃述州,雖什麼話都沒說,但那模樣就只差在臉上寫着“不要打擾”四個大字了。
黃述州一張老臉憋得通紅,一回回的被這麼幾個小輩下他的面子實在掛不住臉,但偏偏對方說的話還真沒什麼毛病,就算是他想發火也找不到藉口。
“那就等會兒再說吧,老夫原本也是這麼個意思來着。”
片刻後,他還是不得不妥協,只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想他堂堂大乘真聖,如今真是一天比一天混得差勁,實在是老天不公。
等到他離開這個鬼地方後,將來一定要讓所有害他、辱他、欺他、蔑他的人百倍償還!
至於眼前這幾個沒規沒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黃述州在心中暗自冷笑,看在還有用的份上,暫且也便再忍忍。
只不過,他的這份自以爲能伸能屈的隱忍還沒有發揮多久,卻是冷不丁的又被張依依此時的狀況給嚇了一跳。
真論起來,不僅是黃述州,黑九等人甚至於張桐桐與陳凡都被張依依快得嚇人的吸食靈石補充靈力的的場面給驚到。
畢竟,這會兒又不是生死關頭不得不強行急速補充靈力,如此不顧後果粗暴而爲,一個不好就算不爆體,也很十有八九得讓身體留下暗傷,隱患無窮。
“這……”
陳凡下意識地想要勸說阻止,卻被張桐桐給拉住。
“她向來極有分寸,應當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張桐桐僅僅只是震驚了一下,倒是很快淡定了下來,沒讓陳凡出聲做那不必要的打擾。
她挺了解自家堂妹的性子,再說人家這做派熟練自然得很,明顯早就不是頭一回這麼幹,想來對依依而言,的確是完全可以承受的正常程度。
“無妨。”
洛啓衡也跟着搖了搖頭,從頭到尾也就是他沒有絲毫的驚訝與意外。
見洛啓衡都這般說了,陳凡自然放下心來,暗道依依這一手倒是於生死纏鬥中可以佔盡不小的便宜,倒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果然,不過一小會兒功夫,張依依便將幾乎枯竭的靈力完全補充上,整個人煥然一新。
小手一揮,一個清潔術打出後,立馬乾乾淨淨齊齊整整的,看起來精神狀態完全恢復,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黃述州眼睛比着這裡任何人都要毒辣,這麼短的功夫內,張依依竟然毫無隱患補足了幾乎枯竭的靈力,可見其肉身已然達到何強悍。
沒想到雲仙宗內一峰唯一的女弟子竟然走了體修之道,這倒真是極其出乎黃述州的意料。
也難怪她下化骨湖那麼久,上來後竟半未受到湖水多少腐蝕損傷,甚至於連紅粉枯骨草都不需要使用。
說句不好聽的,便是他這樣的實力也不敢保證自己在化骨湖裡呆上張依依這麼久,肯定不可能像張依依一般完好無損的出來。
呵呵,果然便是再過幾千年,內一峰那一窩子卻還是什麼都沒變,一個個不是大變、態,就是小變態,根本就沒想過給旁人多留點活路。
“依依,你這麼快就好了?”
剛服完紅粉枯骨花不久的袁瑛聽到動靜,連忙關心道:“你身體沒其他問題吧?要不要再好好檢查一下?”
這會兒,服下的靈花雖還未全數煉化,身上的傷也沒那麼好痊癒,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卻是已經停止,至多等再過半個時辰,她也就能夠與洛啓衡一般恢復如初了。
“我沒事了,這次可是多謝大師姐及時下湖救我,不然的話我這條小命也就徹底交行在湖裡了。”
張依依微微嘆了口氣,真心道謝的同時語氣卻是明顯的低沉。
“這有什麼可謝的,咱們之間還分什麼你我,哪裡用得着這麼見外。”
袁瑛連連擺了擺手,同時總算是有些後知後覺地想到了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來得及深思之事。
貌似從頭到尾,在湖中到岸上,除了依依以外,她並沒有再見到過其他人的身影,也就是說,這一趟依依應該是並沒有順利將其無終師兄等人救上來。
如此就難怪依依情緒這般低沉了。
“依依,你二師兄他們幾個……”
頓了頓,袁瑛帶着幾分小心試探着問了出口。
不僅是袁瑛,這會兒其他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張依依,顯然沒人不關注。
“我也不知道。”
張依依自然沒有張口便直接謊稱二師兄幾人死在了化骨湖底,畢竟以她與無終師兄的關係,再如何也得生見人,死見屍。
更別說,二師兄身上還有着五枚極其重要的碎片,哪怕是她的小夥伴也不可能不記得此次他們來天獄的主要任務與終極目的。
所以,與其扯那種太過明確又不好圓的謊,還不如一開始就故意模糊真相,生死不明,下落不知,而她也無辜而懊惱,畢竟她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什麼叫你也不知道?”
黃述州一聽這麼個不清不楚的答案,當下更是不悅道:“你下化骨湖底那麼久,裡頭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之前那小子不是還說你們要找的幾個就在湖底的一方強大結界之中嗎?”
連着反問倒不是他有多麼在意無終幾人的生死,相反對他來說那些人死了纔好,免得總分張依依等人的心,耽誤且浪費他離開天獄的時間。
是以現在他最怕最煩的就是這種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的事,合着搞了半天都是無用功,見不着人或者見不着屍的話,這一夥不懂事的小輩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繼續尋人,到時還不知道又得再耽誤他多久。
至於黑九所說的那幾人身上有什麼重寶,他還真是一點都不在乎,這年頭能夠主動進天獄這種地方的,誰身上沒幾樣特別的好東西?
比起離開這個鬼地方,天底下還能有什麼寶貝能夠重要過離開天獄?
張依依自然聽出了黃述州語氣中的煩躁與不耐煩,那種恨不得二師兄他們直接死個乾淨一了百了的意思只差沒寫在臉上。
她也懶得同黃述州計較,只是朝着自己的幾名小夥伴們解釋道:“我下到湖底時,的確看到了二師兄他們。也正如洛大哥所言,他們幾人雖然都昏迷不醒傷得不清,但卻還活着,被結界好好護在其中。我想了很多辦法試圖喚醒二師兄,但卻根本沒有半點作用。”
說到這,張依依稍微頓了頓,下意識地嘆了口氣後繼續又道:“後來我也沒辦法,只想着隔絕了他們的那道結界消失時,拼盡全力強行將二師兄先給帶上岸,但卻沒想到結界最終消失的同時,我二師兄他們卻也跟着結界一併不見了。”
“我在湖底找了好久,都不曾再見到他們的身影,只好打算先回岸上再說。誰曾想上浮到半道時,湖中原本那些不知死了多久的白骨,竟然一具具突然間就全都活了過來,從湖中各處通通涌來攻擊於我一人。那些白骨除非直接滅得它連渣都不剩,不然根本怎麼打都打不死。若不是大師姐及時趕到,我下一刻就直接被它們給生生耗死了。”
聽完張依依的話,除了黑九外,其他人還真沒誰懷疑張依依說了謊。
“依依你別擔心,無終師兄肯定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袁瑛率先出聲安慰張依依,當然她也的確是這樣想的:“指不定是你二師兄昏迷前還留了其他保命的後招,畢竟現在他們只是失蹤,眼下沒有消息纔是最好的消息。”
“也許,化骨湖底的那些白骨的異變正是因爲無終師兄幾人的消失才引起的,禍兮福兮目前很難說清,但我相信,他們最後肯定不會有事的。”
陳凡早就以雲仙宗女婿的身份自居,是以就算無終不是他們這次任務的目標人物,他自然也不希望對方出事。
“化骨湖中那些白骨竟然會活過來圍攻人,黃前輩,您知道這種事情以前發生過嗎?”
張桐桐當下看向一旁的黃述州求證,似是想要從中尋到線索。
相較於安慰向來足夠堅強的堂妹,解決問題明顯纔是最爲重要的。
活要見人,死也得見屍,畢竟他們的任務不僅僅只是救援,還必須將那五枚碎片全力帶回。
“沒有!”
黃述州生硬地說道:“怎麼,人都消失不見了,是死是活鬼都不知道,你們這是還不打算放棄?”
說實話,他也不曾想到化骨湖裡的那些死得不能再死的一具具白骨竟然還會發生那樣驚悚詭異的突變,但既然那些白骨並沒有追出湖面,便說明就算再麻煩也只會是在湖中發生,並不會影響到他什麼。
如此一來,化骨湖裡的這點異常在與張依依等人明顯還不死心想要繼續找人這種惱火之事上對比起來,就顯得完全不重要了。
更何況,這化骨湖本就是天獄中極爲古怪的一處存在,發生這樣那樣甚至是更爲詭異而無法解釋之事,都不是沒可能的。
“前輩難道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我們幾人之所以進入天獄,爲的就是找人救人?”
張依依當下冷着臉直接將黃述州給懟了回去:“若是前輩實在等不及,那我們的合作取消便是!”
幾千年都等了,如今這耐心都是差得這般,就憑黃述州這份做派,她是很難相信所謂的合作真的能夠像對方所言一般互惠互利。
誠如二師兄猜測最可能存在的風險便是:黃述州費了幾千年研究出來的打開天獄最弱處壁壘開通離開通道的大陣當真存在,而黃述州也極有可能真的能借此逃離天獄,但他們幾個輔陣者就很難講了。
也正因爲如此,她根本就不打算讓自己及小夥伴去冒這樣的風險,鬼知道他們若是老實照着黃述州所說的去做的話,最後將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你說合作就合作,你說取消就取消?你們當我是什麼人?”
見狀,張依依這才軟化了些態度:“而且,就算沒有任務,那也是我嫡親的師兄,我們專程爲他而來,再如何至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然……”
“罷了,難得你們這般有情有義,倒是老夫想錯了。”
黃述州重重嘆了口氣,打斷張依依的話道:“既如此,老夫這次便成全你們,全力幫你們先完成任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