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5

許赫的視線從玻璃窗外轉移到季秋白身上,她今天的裝扮勾起他多年前的回憶,更何況是在這個特殊的地方。

“你想問我爲什麼會來這裡?”許赫替季秋白問出口。

她的心思果然瞞不過許赫,季秋白也乾脆點點頭,猜測說:“你是因爲我要來,才抽出時間作爲和富集團代表出席?”

許赫上週前曾接到邀請來南華大學見證和富集團獎學金的歸屬,他本已經拒絕,但後來聽說季秋白會作爲畢業生優秀代表返校,才讓林予再去答應下來。

今日他來南華,李主任之所以會親自來迎,也是因爲和富集團近年來很少再會派代表出席,沒想到今年許赫竟突然應下,李主任必須重視,做足準備。

季秋白會這樣反問,許赫並不意外,反而內心有點欣喜,感到滿足。即便最初獎學金就是爲了許赫而設立,但因爲季秋白,他才願意親自走一趟,他已經許多年沒再來過南華。

“嗯。而且,我記得你在校時也獲得過這項獎學金,只不過……”許赫握起季秋白的手,他不敢用力,只能輕輕地捏,“這一次,便當做我曾經沒能見證你的努力成就,現在纔來彌補,希望還來得及。”

季秋白看着許赫真摯的眼睛,心中某處糾葛暫時拋開,眼底皆是動容,撐起笑意說:“當然來得及。”她伸開手,抱上眼前的人,靠在他的懷中,輕聲張了張口,“謝謝你。”

季秋白想起溫琦說的話,眼前這個人,是她真情實感喜歡的人,想要和他在一起的人,有些無法開口的事情,是不是該敞開,對他坦白?

她垂下頭,躲入他的懷抱中,抱着許赫的手緊了緊。

許赫回抱住季秋白,感受到季秋白身上的氣息還有她的細微動作,她就像是一隻瘦弱的小鹿,讓他心裡又柔軟幾分,他安撫一般輕輕拍拍她的背,想給她最大的依靠。

繾綣過後,許赫想起溫琦,她怎麼會和季秋白湊到一塊去?而且看她們兩人的樣子,關係似乎很……和睦?

許赫到現在突然就想不透溫琦這個人了,好像自從她回了國,見到的第一面開始,就隱隱有些怪異。若是說僅僅對他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那也算勉強理解,但近來許多事,讓他不得不留意。

被人惦念的溫琦,此時才緩緩從震驚中冷靜下來,賀祝維所說的事情,實在是太令人難以想象,不知道事後,他們都是如何度過的。

現在這件事又被重新翻出,看着賀祝維沉默的樣子,溫琦只能寬慰道:“賀賀,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許赫不也安然無恙,你別再糾結。”

賀祝維長長一嘆氣,說:“我也不是糾結,只是那次事後,都交給大人們處理了,我還傻傻的什麼都不記得,現在……算了,許赫那傢伙之前肯定一直在笑話我,所以纔會無視我,根本不正眼瞧我,他心裡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溫琦回想起許赫的態度,他對賀祝維更多的應該是不在意,否則賀祝維多次針對他,他肯定早就把舊事重提了。

“你別這麼想,許赫或許早就沒記得那件事了,否則不會一直避而不談。”溫琦拍拍他的肩,拉過椅子坐在他身邊,“好了,我們不如聊點其他事吧。”

“你說得對,所以我決定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跟他惹上瓜葛了。”賀祝維話撂出口,轉念想到什麼,又搖搖頭,喃喃道,“不行,還有……”

溫琦聽到一點,好奇道:“還有什麼?”

“還有一個人啊!”賀祝維皺起眉,盯着溫琦問道,“今天只有許赫來了?”

“……?”溫琦沒聽懂這疑問,答非所問以她的理解說,“除了許赫,還有一位女生,你不認識。”

“不是女生,是他的……”

賀祝維說着變得着急,一時又難以說出口,溫琦覺得奇怪,許赫的什麼?

賀祝維還在糾結如何說出口,其實告訴溫琦也沒太大關係,只是……

正在此時,休息室的門被打開,是洪輔導員回來了,她走進來,看到只有溫琦和賀祝維在室內,疑惑道:“許總還有秋白呢?”

溫琦站起身,眼神遊移,想了想還是說:“他們可能去了洗手間,應該馬上回來。”

“哦……”洪輔導員接着說,“學生入場快結束了,我來帶你們過去。既然他們還沒回來,那我再等一會,你們二位,最好也別再離開吧。”

賀祝維心中的困惑已經解決,神志回覆正常,聽到溫琦的解釋,忍不住擡頭注視她,她的話說得不自然,這讓他覺得溫琦好像在瞞着他一些事,不過礙於有旁人在場,並不好開口詢問。

再等了一會,許赫和季秋白同時回來,看到休息室內的人,許赫率先走過去。

洪輔導員也看到回來的兩人,連忙迎上:“許總,秋白……你們怎麼一塊回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可以過去入座了。”她說着又看向季秋白,眼神示意,似乎充滿疑問。

許赫很難不注意到,解圍說:“洪輔導,既然如此,請前面帶路。”

洪輔導員馬上對上許赫,臉上掛出笑容,走到門口外,說:“那許總,你們請跟我走吧。”

許赫轉身前,視線有意無意劃過溫琦和賀祝維,隨後纔跟上前面的人,大步跨出。

季秋白微笑看向溫琦,點點頭,很快跟在他們身後往前走。

賀祝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終看着溫琦,站到她身旁,微微俯身問道:“我怎麼覺得今天所有人都奇奇怪怪的?”

溫琦假裝咳一聲,搖頭輕聲說:“你敏感了。不過,可能是有哪裡不太一樣吧。”說罷,拉上賀祝維,也離開了休息室。

南華大學獎學金頒獎會上,溫琦和賀祝維沾了許赫的光,在禮堂中也有一席座位,不過被安置在了稍後一排,陰差陽錯倒是與季秋白坐在一處。

第一排中,除了學校領導之外,許赫也位列其中,他的身邊是剛剛碰見過的李主任,此時他正朝許赫那邊微微低頭傾斜,像是在對他耳語些什麼。

溫琦坐下後,回頭朝四周環視一圈,後面的座位上坐滿了學生,因爲還未正式開始儀式,此時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多數言語中是表達被拉來充場子的不滿與無趣。

不過也有例外。

溫琦聽到有人提起許赫,耳朵豎起幾分。

“聽說那個和富獎學金設立的集團代表今天也出席了。”

“那又怎麼樣?”

“你不知道麼,來的好像是和富集團的少爺,是個富二代呢。”

“誰?在哪兒呢?你哪裡聽說的?”

“我聽某人說早前看到哄輔導員親自招待的,而且……長得還不錯哦。”

“那豈不是高富帥本帥?第一排哪個是他?”

“不知道,只看得到背影,剛剛進來時沒注意看。”

“……”

溫琦聽了幾句,這裡的大學生們關注點果然沒什麼不一樣,高富帥無論在哪都能引起話題,只不過……

溫琦視線瞄一眼坐在一旁的季秋白,又轉移看向許赫的背影,他此時一身西服,背挺得筆直,儼然一副莊重的樣貌。

溫琦雖然理解許赫此時身爲和富集團的代表,他的形象也是顯示和富集團的形象,但這樣緊繃真的很累。

溫琦只要一回想她上回晚宴時的狀態,每一姿態每一表情都需要時刻管理,就覺得身心俱疲。

此時此刻,溫琦由衷地佩服許赫,他似乎無論在哪,都能顯現出最完美的樣子,絕不會讓人看出他脆弱、乏累的另一面。

儀式開始後不久,季秋白作爲畢業生優秀代表率先上臺進行分享。

在季秋白分享中提到“和富獎學金”時,談起她曾在南華就讀的時候,也是獎學金設立的第一年,她有幸成爲第一個獲得和富獎學金的人,記憶猶新。

季秋白說着,目光移到下方第一排坐着的許赫身上,眼睛中帶出某種情緒,一閃而過,她立刻移開視線,繼續往下講去。

許赫敏感地捕捉到了季秋白的眼神,但卻沒讀懂她的情緒,彷彿有無形的隔膜阻擋在他們兩個面前。

季秋白的分享結束,緊接着,由主持人邀請校領導和和富代表許赫上到臺上,宣讀“和富獎學金”的獲得者,以及頒獎講話。

這一學年的獎學金獲得學生聽到名字後,從禮堂座位起身,走到臺上,接過許赫遞給他的獎章獎狀。

接着,許赫拿起話筒,望着臺下,掃視一遍過後,開口講話。

“我很榮幸作爲和富集團的代表,能站到這裡。南華大學對我來說有着不一般的意義,此時,我能夠將獎學金頒給……”

“……這是一份鼓勵,不僅是對學生們的認可,也是和富集團種下的一份希望。”許赫話說至此,眼尾微揚,掃向季秋白,“正如曾經獲得過和富獎學金的優秀畢業生,看到她、還有他們,現在仍舊保持一顆誠摯奮進向上的心,也是我所欣賞的……”

“……我很遺憾沒能早些看到這樣的你,我很感謝能看到現在這樣的你……希望你們能夠不忘本心,再接再厲,成爲更好的自己。謝謝。”

許赫的一番話結束,禮堂裡自發響起一陣一陣的掌聲,溫琦也不禁爲他鼓掌。

一方面許赫的形象真是完美,另一方面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包含滿滿的真情實感,讓人容易不經意帶入,怎麼能不被吸引。

但真正明白許赫話中含義的人,只有季秋白一人。

她的眼睛跟隨許赫從臺上走下,一直走到座位前,她仍舊忘記收斂,許赫彎腰走進座位時,一擡頭,便看到她投來的目光。

許赫停滯住,眼睛也望着季秋白,一時忘了往前走,在被一旁站起身的李主任提醒一句後,這才反應回來,走到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