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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琦觀察許盛的表情, 雖然有一瞬的疑惑,但立刻恢復正常,像是對此事並沒有特別地意外。

“哪裡有意思?是因爲你失算了。”溫琦帶着一絲嘲諷問道。她很開心看到許盛吃癟, 不過Wendy這件事確實出乎意料, 從許盛的反應上來看, 他真不知情。

“之前有件事我一直沒想明白, 現在經過你的提醒, 我倒是想到一種可能。”許盛不緊不慢道。

這下輪到溫琦疑惑了,“你在說什麼?”

許盛勾着嘴角笑了笑,餘光瞄去某處, 接着說:“上回我難得跟你們聊得開心。”說到“們”的時候加重了聲音,“可是許赫早不到晚不到, 偏偏在那會來了, 可不是太巧麼。”

“你什麼意思?”

溫琦被許盛這麼一說, 回想起來確實奇奇怪怪,聯想到過去的多種巧合, 她不免覺得又是系統搗的鬼。不過現在聽許盛說的,他難道有其他想法?

許盛十指交叉垂在桌面,微微眯起了眼,像是在思索,過了一會, 他纔開口道:“看來有些事需要我親自去處理。”

“喂, 你在說什麼呢?”溫琦沒明白他的想法, 許盛似乎掌握了什麼信息, 卻沒有明說。

“現在這不重要。”許盛若有所思, 重新轉回話題,擺出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你還有其他想說的麼,若沒有,我們就暫時聊到這。”

“你上次說的話應該還算數吧?”溫琦在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你說過我們再見面,你會……”她一邊說着,一邊快速瞄了一眼季秋白。

許盛沉了嘴角,搖搖頭道:“看來你沒其他問題了。這件事你放心,我看今天正是個好日子。”

溫琦聽出他的意思,許盛就是不想現在解決,拖着時間不知道又在暗中計劃什麼。

她的內心糾結起來,眼下關鍵的兩人就在她面前,若是能再把許赫找來,坐下一談開,就算完事了。不過看現在這樣子,他們兄弟倆能否心平氣和一塊坐下也未可知,更何況季秋白是絕對不想理會許盛的,她和許赫情況如何也完全不清楚。

許盛將要起身,溫琦左思右想,趕緊湊了過去,低聲道:“今天許赫肯定也來,你如果真的說話算話,沒必要和許赫的關係搞得這麼僵。”她快速看了看季秋白,補充道,“秋白和許赫會產生誤會,本來就是因爲你上次做得過分,你如果真的有心,還是趕緊解釋吧。”

許盛瞥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如果他們互相還有感情,無論我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影響?”他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袖,留下一句,“走了。”說罷離開了這裡。

溫琦眼看着許盛離開,坐席只剩下她和季秋白兩人,嘆了一口氣。如果事情真的像許盛說得那樣簡單,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溫琦看向季秋白,她似乎也注意到許盛離開,雖然還是低垂着頭看不清神情,不過身體微微坐正了些,好像下一秒就有動作。

距離上次和季秋白單獨相處已經過去了許久,她雖然也勸說過季秋白,但目前的情況看來,卻是收效甚微。

溫琦朝四周看去,隨着許盛的離去,她們這又恢復了一開始的冷清,溫琦想了想,還是咬咬牙坐去季秋白身旁。

季秋白察覺到有人走近坐下,偏過頭看去,看到溫琦關懷的眼神,她並不意外。

自從上次發生了不愉快的事後,時間線拉長至此,她同樣也多次深思熟慮過。事情的起因是因爲她,她無法灑脫地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帶着愧疚,她無法面對許赫。

回想過去的事,季秋白就感覺到心在一點點地下沉,或許從一開始的選擇就已經錯了。

溫琦看着季秋白麪色越來越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外面逐漸涼了,我帶你去室內找個暖和的地方坐着吧?”

季秋白看了溫琦一眼,搖了搖頭,“不用,謝謝你。”

“上回發生的事,都是許盛的錯,你其實不用這麼苛責自己。”溫琦好言勸慰。

“不,這是我的問題。是我隱瞞了實情纔會有這樣的事發生。”季秋白看向溫琦,想到她曾經說過的話,“你說得對,其實在南華的時候,我如果聽了你的意見,或許就不會變成這樣。”她的語氣充滿了傷感。

“實情?”溫琦頭一回聽到季秋白主動提起過往,似乎曾經發生的事確實存在隱情,從而導致了現今的狀況。

“這件事我一直沒有跟許赫說起過……”季秋白話中帶着一絲後悔,她好像找到了能夠傾訴的對象,一點一滴說出她的內心想法,“一開始我覺得並不重要,等後來意識到的時候,再提起卻顯得刻意,以至於我一直瞞着。不過全部都是我的選擇,到了現在,我坦然接受。”

溫琦沒有想到季秋白想得如此通徹,甚至願意接受現在這種結果。她好像什麼都沒去做,就讓許赫和季秋白到達如此境地。

溫琦忍不住道:“事已至此,無論做什麼選擇最壞的結果也只有一個。秋白,你真的打算什麼也不說,就這樣結束嗎?許赫呢?他有說什麼嗎?”

“他沒說。都是我的想法。”

“我不相信你真的願意,你難道忘了上次你和許盛說過的嗎?你已經跨出了一步,爲什麼要停下來?這不像你。”溫琦的情緒也變得激動,“今天,今天許赫也會來,你如果還有一點放不下,可以去找他,把一切都說出來。比起直接放棄的痛苦,你難道還沒有勇氣去見他嗎?”

季秋白沉默不語,溫琦的話讓她的心微微觸動,她曾經做過許多選擇,唯獨沒有放棄。時至今日,她卻跨不出一步,想要就此停住,她果然還是不夠堅毅。

上一次讓她傷心痛苦的時候還是五年前,那時候她才畢業,母親生病去世,從此她開始獨立的生活。一直以來,她也不覺得辛苦,只在偶爾回想到母親的時候,才感到有些難過。

她是堅強的,即便唯一的親人過世,她也只是低落了幾天便重新振作起來。可是現在,她發現她變得脆弱,她從未想過,一旦清醒過來發現身邊沒了許赫,竟讓她心痛難忍。

多年的相處下來,許赫似乎早已在某一時刻變成了她唯一親近的人。平時偶爾也有生氣吵鬧的時候,但她知道他們仍會在一起,從沒有現在這般難過,因爲她將要失去他。

季秋白站起身,在原地筆直地站了好一會,她看向溫琦,朝她笑了笑,隨後道:“我會去做一個了斷。”

溫琦還沒回過神問明白她的意思,季秋白已經匆匆跑開,朝着宴會的室內場所跑去,獨自的身影闖過草坪間的小路,像是一道白色的風。

與此同時,在莊園的主建築內大堂一角。

許盛離開之後,看着時間慢慢重新走回室內,大堂中與外面的氛圍毫不相同。吊頂的水晶燈落下暖黃色的光,照得室內富麗堂皇,與之相映的是穿着華麗與莊重的各界著名人士。

人與人之間總是伴隨着客套與恭維,心思藏在微笑的假面之下,雙眼彎彎,一副其樂融融的樣貌。

許盛端着一杯香檳站在靠近邊緣的位置,就着杯沿抿了一小口,視線卻在大堂中央來回遊移,觀察着其間來往的人物。即便偶爾有人過來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客氣地迴應一聲,表明想要獨處。

他看到早些時候被他有意支開的賀祝維,此時正在人羣一側,身旁還有謝執言,同賀老站在一塊,在交談着什麼。

許盛匆匆一瞥便看向其他地方,尋找某個身影,他有一件事要等待確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盛看了看錶放下手腕,擡起頭大步往人羣之中走去。

許赫會出席邀請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許盛並不着急找他。人羣中有人看到許盛之後又看到許赫,紛紛與較爲熟絡的人小聲議論起來。

許盛在經過他們的時候,聲音便戛然而止,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他一點也不在意,等會或許他們會更驚訝。

許盛走到許赫身旁,跟許赫在聊天的另一個人看見來人,先是瞪大了眼睛,隨後快速瞥了他們兩人一眼,意識到什麼,連忙提起有事先行離開。

許赫看到許盛卻是微微皺了眉,抿着脣也不說話。

許盛猜到許赫不歡迎他的到來,也不介意,舉起高腳杯示意一下,喝了一口,說:“你知道我會來,不用這麼抱有敵意。”

“你這時候來找我,有什麼事?”許赫冷冷地說,眼下的場合並不適合所謂的兄弟寒暄。

“沒事就不能與我的好兄弟說說話了嗎?”許盛只是一笑,“不過,我確實是有事找你。”

“什麼事?”

“兩件事。”許盛看着許赫的眼睛,壓低聲音緩慢道,“第一件,合作的事。第二件,拆分的事。”

許赫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眼神變得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