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童年的往事中,楊亞華笑着,向道平也笑着,大家跟着笑着。“這樣纔對嘛,出來耍就要快樂。走,爬癩疤廟玩點驚險動作出身汗,中午好多吃點尹總。”
尹婷婷被快樂氛圍帶動着,一掃隱藏在心底的憂鬱,豪爽地說,“吃幾頓飯沒問題,招待得起!”
“表嫂,說話算話,今後沒飯吃就到你家來。”楊亞蘋說,衆人隨聲附和,尹婷婷說“包在俺身上”。
隨着產業興起,臘津市文體局成立旅遊公司,沿着臘津山脈兩側,打造“春賞花、夏摘果、秋登山、冬泡泉”旅遊環線。“攀登癩疤石”“廊橋雲海”,就是市旅遊公司在這個戰略佈局中打造的景點。癩疤石高約100米,呈橢圓狀,像一座不規則的糧囤,又像層層疊放的天書,四周佈滿突起,像極了瘌蛤蟆背上的圓疙瘩,是天然的攀援支撐點。市旅遊公司因形就勢,秉承自然、運動、觀景相融合理念,打造了難度係數高、中、低三檔攀登線路;在癩疤石的峰頂東側,打造了半弧形、向外突出的玻璃廊橋。若天氣晴朗,站在廊橋上,可以俯瞰萬畝花海、層層梯田的田園風光,可以遠眺雲海追日、碧江東去的壯觀景象。
高難度攀登線路只在腰間繫安全繩,攀登者需靠自己四肢力量,以圓突、石縫、凹窩爲支撐,在坡度爲80°-90°的石壁上攀登。這條線路是專業運動員競技的賽場,每年臘津亞洲攀巖邀請賽就在這裡舉行。中難度攀登線路除了系安全繩外,還在石壁上楔入小鐵環作爲支撐。低難度攀登線路除了系安全繩外,還在石壁建有隻能容一人通過的環形棧道。經量力而行後,楊亞華、向道平、何亞夫、楊媛媛、向啓帆選擇中難度線路攀援,其餘人沿棧道或坐纜車登頂。
攀巖是對登山者體力和意志的挑戰。30米過後,身體素質好壞高下立分。向道平父子像兩隻敏捷的猿猴一樣,時而單臂側行,時而弓身而進,速度不減。最惱火的是白胖肥圓的何亞夫。此時,他貼着石壁,雙手各攥住圓環,雙腳尖各踩進凹窩,將身體擺成“大”字,喘粗氣,喊“歇會兒”。
“姑父,推你一把。”楊媛媛說。
“小丫頭片子,小瞧我!”何亞夫嘴巴不服輸,惹得楊媛媛呲牙罵他“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遭不住了,我去坐纜車!”何亞夫攀登約60米時,出現力竭症狀,只好抓住安全繩滑至石壁下。這時,向道平父子已經登頂,楊亞華父子還差一二十米登頂。
走棧道也不容易。棧道臨崖一側有護欄,另一側有圓環,距離比另外兩條線路多一倍。越到高處,越有如臨深淵、望而生畏之感。100米過後,尹婷婷、羅清香、楊亞蘋的雙腳開始打顫顫,緊張得不敢下望,只好貼緊石壁,抓住圓環,一步一步向前挪動。還好,鄭華碧婆孫倆坐纜車登頂,無需照顧;還好,向道平妻子呂憶萍自小在軍營長大,不懼高,由她照顧着何默前行。
半小時後,人們全部登頂。峰頂寬闊,有三個足球場大小。中間建有休憩的亭子、安全管理辦公室,邊緣建有防護欄。莫道行路早,更有早行人。四五名登山者在峰頂休息。有的鋪上塑料布,以石爲桌,吃着冷餐;有的圍坐在亭看書,細語交談,感受着春風吹拂;有的頭頂藍天,四處觀望,享受着陽光沐浴。
“那邊有空亭子,到那邊歇會兒。”何亞夫說。
“平時不鍛鍊,現形了哈。”楊亞蘋爲何亞夫揉捏脖頸、捶打後背。
“哎呦,輕點。這鬼地方,老子服了,等我練好長跑,一定征服你。”
“哪次不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就是不見行動!”楊媛媛懟上姑父。
“鬼女花花,盡揭我傷疤,白做這麼多年好吃的給你吃了。”何亞夫笑着,罵着,帶着孩子們走進亭子。
“他倆見面就掐,像鬥雞似的,別人不知情還以爲他們在吵架。十多年了,我都習慣了。其實他倆感情好着呢。媛媛在學校有什麼委屈,傾述對象肯定有姑姑、姑父。”羅清香由着他倆拌嘴,落在遠處解釋道。
“亞夫人勤快,做飯好吃;性格似活寶,像支調和劑;人不怕麻煩,兩邊老人生病住院全靠他。所以,一家人的幸福,並不由權、錢決定,由這兒決定。”楊亞華指着心臟位置說。
“對,心決定幸福的方向!這次登山,我一路收穫。”向道平深有感觸,見身旁充滿關注的目光,接着說,“‘會當凌絕頂,一覽衆山小’。簡單的說,就是站得高才望得遠!之前,在工作上遇到一些困惑,就像在谷底望天,總覺得壓抑,伸不開手腳。今天站在山巔,感受天地之博大、歲月之滄桑,心胸一片豁然開朗。人生匆匆百年,不過白駒過隙,在名利場得到的或失去的,猶如這裡一縷清風或一片雲霧,終歸消失殆盡,毫無聲息。所以,做人做事做到內心無愧就行了,其餘的讓別人去說罷。”
“‘智多星’醒了!”摯友悟道,楊亞華很高興,說話透着爽朗,“‘莫畏浮雲遮望眼,風物長宜放眼量’,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往往會遇到很多困擾與煩惱,主要是來自自己。這需要我們以寬闊的胸襟、長遠的眼光,辯證地看問題,排解心中的‘牢騷’、社會上的‘濁事’。”
“謝謝,亞華!”向道平張開雙臂,與摯友抱在一起。
“但願我們都能度過名利這個劫!”楊亞華說。
“兩個男人抱在一起,讓我們情何以堪?”呂憶萍對羅清香說。羅清香說“就是”。楊亞華說“我倆抱在一起的時候,你倆還在軍隊大院尿褲子、流鼻涕”。“我倆同穿過一條內褲,同吃過一個飯鉢,同抽過一支菸……”向道平還想補充,不料被妻子搶白,“還同換過一個女友?”
“除了這個,其他壞事可能幹過。”楊亞蘋作證。
“你在幫哥哥,還是給哥哥挖坑?”楊亞華問。楊亞蘋嘻嘻直笑,反問:在初中,道平哥被欺負,幫他打架把人捶得鼻青臉腫,要不是成績好,差點被開除,我說錯了麼?在高中,每逢月底扔三兩飯票,打四兩飯,撿二兩飯票回來,我說錯了麼?在大學,相互扯謊打靶騙清香、憶萍,我說錯了麼?
“亞蘋,我被你騙了!當時你說你哥好得不得了,我才嫁的。”羅清香一臉無辜被騙樣。“堂堂副省長,又沒朝三暮四、三妻四妾,騙了你麼?”楊亞蘋反問。羅清香瞟了眼楊亞華,見亞華對她一眼愛憐,口氣驕橫,“他敢!”
“我被你騙了!當時你說‘痣耳朵’好得不得了,我才嫁的。”呂憶萍揪住羅清香的“辮子”。“這話怎麼耳熟啊?”羅清香大笑,“堂堂常委副區長,對愛情忠貞不二,騙了你麼?”“這叫閨蜜信不得,媒人討人嫌!”楊亞華補一句。
衆人開懷大笑,就像山巔陽光,那麼純真,那麼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