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茹一怔,急忙拆開手中的封件,是一張明天早上飛往英國的機票。
她緊緊拽着那機票的一腳,忍不住發起抖來。她的大哥……竟要讓她去英國!
一家人都在悅城,她爲什麼要去英國?她纔不要去,她不要去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將支票揉成團,扔在了裴錦程片面:“我不會去的,你休想把我趕走。”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通知也沒用,我不去!不去!不去!”裴錦茹大聲喊道。
“不去?”裴錦程輕輕放下手中的筆,十指交叉放於腦後,身體微微往後仰,“由得你?”
“反正我是不會去的,難不成你要把我綁去機場嗎?”
“不用綁,對付你,我有的是辦法。”裴錦程雲淡風輕的看了她一眼,雙臂摺疊在辦公桌上,指腹輕輕捏着削薄的脣,“最簡單的就是停掉你所有信用卡,你要不要試試?”
“裴錦程,我是你妹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裴錦茹雙手握成拳,一邊跺腳一邊吼。
“妹妹?”裴錦程扯了扯脣角,“你還知道你是我妹妹?你聯合外人來陷害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你大哥?”
“我沒有!”裴錦茹虛心否認,“是她……是她自己犯的錯。”
裴錦程桌子一拍,發出砰的一聲:“滾出去。”
裴錦茹被嚇了一跳,從小嬌生慣養、高高在上的公主,哪裡受過這樣的責罵和委屈,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哭着說:“我要回去告訴爺爺。”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辦公室門口,裴錦程沉沉嘆了一口氣,疲倦的閉上眼睛。
裴錦茹真的是一路哭到家裡,彷彿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看到裴震元在客廳,急忙跑過去挽住他的胳膊,哭着訴苦,或許是真的太傷心了,說話也結結巴巴。
裴震元聽完,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好啦,別哭了,你大哥就是嚇嚇你,你還當真了?”
“不是的爺爺,大哥是認真的,連機票都給我準備好了。”裴錦茹擦了擦眼淚,“他好凶的,他還叫我滾,爺爺,您一定要給我做主,我不要去英國,我要留在家裡陪着您。”
“錦茹啊,這麼多年了,你大哥也從未管過你,更別說對你發脾氣了,這一次啊,確實是你做的太過分了,知道嗎?”裴震元走到沙發旁坐下。雖然他整日一副什麼都不管的樣子,其實家裡發生的事情,他心裡清楚的很。
“爺爺,就算我有錯,大哥也不可以把我趕去英國,我一個女孩子在那邊,要怎麼過嘛!”裴錦茹一想到此後孤身一人身在他鄉,心裡就難受,眼淚又落了下來。
恰好馮玉莉和裴錦懌從外面回來,聽了這話,馮玉莉大步走過去,問道:“怎麼了?好好的怎麼要去英國?”
一聽到母親的聲音,裴錦茹哭的越發厲害:“媽,媽你救救我,大哥要趕我去英國,我不要去,媽,嗚嗚……”
“錦程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讓你一個女孩子去英國?”
“這就不能怨大哥了。”裴錦懌聳了聳肩,“錦茹做事情過分,是我也受不了。”
“裴錦懌!”裴錦茹大喊一聲,一腳踹了過去,“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哥哥?”
“是啊,我們是親兄妹,可是錦茹,正因爲我們是兄妹,你做出那樣的事情,纔會讓大哥覺得心寒好嗎?”
“我……我做什麼了?”
“你做什麼了你不清楚嗎?要我說明白?只怕大家心裡都清楚,只是沒有說而已吧!”
“我什麼都沒有做。”
“視頻的事不是你聯合外人弄的?敢問我們裴家,隨隨便便的人進得來嗎?若不是有內應,別人會弄到大哥和大嫂那樣的視頻?”
“我……”
“錦毅,夠了。”馮玉莉見裴錦茹急紅了臉,望了裴錦懌一眼,讓他別再說了,回頭看着裴震元道,“爸,即便錦茹有錯,錦程也不能將她趕去英國,錦毅這一走就是八年。”說到此,她不禁有些傷感起來,“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可不想再讓錦茹離開。”
裴錦茹蹲到裴震元面前,哭的楚楚可憐:“是啊爺爺,我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我不想走,爺爺,您跟大哥說一說好不好?”
裴震元心裡驀地升起一種觸感,看了看一旁的馮玉莉,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雖然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正式接受過她,但他知道,她也是最無辜的。
裴錦懌離開的這八年,她也是傷透了心,如今……
這麼多年了,這個家一直都是聚少離多,這還是一個家嗎?
裴震元又是一聲嘆息,不禁想起年輕時候,他一心顧着事業,讓年僅三歲的裴錦程無依無靠,像個野孩子一樣沒人疼愛,九歲那年還差點丟了性命。
想起裴錦程,裴震元心裡一陣愧疚和心酸。
輕輕握住裴錦茹的手,用心良苦道:“錦茹,我不管你和言汐之間有什麼恩怨,但現在,她嫁給了錦程,就是你大嫂,你要尊重她。你也知道錦程在乎言汐,你做出那樣的事情,錦程怎麼會不生氣?不管你跟文悠再怎麼好,她終究是個外人,你怎麼可以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大哥大嫂,啊?”
宋文悠下班正回到家,才走到門口就聽到這樣一句話,腳步猛地一收。
外人?她是個外人?
她一直以爲,裴震元只是沒有認可她這個身份,卻不想,他一直將她當做外人!
原來,她是個外人,在裴家任何人的眼裡,她就是個外人!
好一個外人!宋文悠用力咬住脣,雙手不自覺的握成拳。
病房裡,護士正給顧言汐輸液,針尖扎進肉裡,她疼的秀眉一擰,其實也不是很疼,她只是不喜歡那種感覺而已。
裴錦程見她蹙着眉,以爲護士把她弄疼了,就吼道:“你不會輕點嗎?”
小護士下了一顫,驚悚的望着他,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辦,繼續還是停止?
顧言汐望了裴錦程一眼,這傢伙也是夠了,就是扎個針而已,至於這樣疾言厲色嗎?看把人家小護士嚇得!
笑了笑說:“沒事,你繼續吧!”
“我來。”裴錦程冷冷打斷了小護士的動作。
小護士膽怯的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默默的退到一旁。
裴錦程拿着輸液的管子,小心翼翼的貼在顧言汐的手背上,動作很輕很輕,就怕弄疼了她似的。
顧言汐心裡像是住進了一個太陽,一片熾熱。這個男人真好,對其他女人很兇,對她卻是無限溫柔。
曾經那麼多的執着,那麼多的痛苦,在這一刻,都是值得的。
小護士見裴錦程貼好,趕緊收拾了東西,羨慕的望了顧言汐一眼,轉身離開的病房。
裴錦程拉過椅子在牀邊坐下來,將她的手臂平放在牀上,輕輕撫着,以此疏通她的血脈。
顧言汐就靜靜的看着他,不說話。
“想聽音樂嗎?”
顧言汐搖頭,現在聽音樂太早了,她就想靜靜的看他一會兒。
他長得好看,還多金,又溫柔,只要是個女人都會喜歡。千千萬萬的女人中,也不知道他爲什麼就看上了她!她除了長得好看一點,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
哦,不對!她有一個一般女人沒有的特點,臉皮比城牆轉拐還厚!
兩瓶藥水掛了接近一個半小時,顧言汐犯困,輸完液就直接睡下了。
裴錦程趁她睡着了,就處理一些緊急文件。
沒過一會兒,裴錦恆過來了,想跟裴錦程談一談,裴錦程自然是知道他要談什麼,但也沒有拒絕。
這個弟弟一直傻傻的,如今快要做爸爸了,是不是變的學會算計了?
“大哥,我想……”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事。”病房外面,裴錦程靠窗而站,雙手插在褲袋,“但這件事沒得商量。”
“我知道那件事情對大哥大嫂影響很大,可……可她到底是是言姝的親姐姐,言姝爲了這件事,心情一直很不好,大哥,你能不能……”
“言汐也是她姐姐,因爲不是親生的,所以不用顧慮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大哥,你不要誤會。”聽他這樣說,裴錦恆都着急了,“我只是,我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看着他着急的樣子,裴錦程心裡一陣好笑,“不讓顧言冰坐牢是嗎?”轉頭看了一眼裴錦恆的臉色,斷然決絕,“不可能!”
裴錦恆臉色一變,咬了咬脣豁出去了,“大哥一定要這麼做嗎?”
裴錦恆看着他,點了點頭:“我說是呢?”
“我要去告訴大嫂。”
“錦恆……”裴錦程反身靠在窗臺上,一本正經,不冷不熱道,“你在威脅我?”
“我想大嫂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的,儘管顧言冰害了她,但她們到底是親戚,就像大哥對錦茹一樣,錦茹犯了錯,大哥也只是小以懲戒。”
裴錦程脣邊勾起一抹很滿意的笑容,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錦恆,你真的長大了,刷新了我對你的認識。”
一聽這話,裴錦恆就笑了起來:“大哥,你是答應了嗎?”
“我可以不讓顧言冰去坐牢,但她們,必須離開悅城,我不想再看到她們家的任何一個人!”見裴錦恆變了臉色,裴錦程笑了笑,“當然,除了你的那位。”
裴錦恆開心的笑起來:“謝謝大哥。”他就知道她的大哥不會不近人情。
裴錦程微微一笑,轉身往病房裡面走,走了兩步停下來,回頭道:“你以後再敢威脅我,我不保證會適得其反。”
裴錦恆用力搖頭:“大哥,我不敢的。”
上次視頻事件查出來後,裴錦程以侵犯個人隱私權對顧言冰進行起訴,要讓她坐牢。當然,如今的結果也是他預料之中的,就算顧言冰再壞,終究是顧言汐的堂姐,他不可能真的對她下手,只是嚇嚇她而已,讓她知道他裴錦程是不好惹的。
讓顧家離開悅城,就是略加懲戒,犯了錯,總是要受到處罰的,就像犯了法要坐牢一樣。
顧言汐吃過午飯又睡了,裴錦程從未見過這麼能睡的人,說她跟豬一樣,吃了就睡。
“你纔像豬。”顧言汐迷迷糊糊回了一句。
“還沒睡?”裴錦程伸手去捏她的臉,“誰像豬?你數數,你今天睡了幾個小時了?”
“你來懷孕試試。”
“我要是能懷孕,寶貝你怕嗎?”
“怕什麼?生孩子這種事就應該讓男人來做。”顧言汐掙開眼睛,看着他道,“男人身體好,生的孩子更健康。”
“現在就想偷懶了?”裴錦程起身反鎖了門,掀開被子鑽了進去,“這纔剛開始呢!”
“錦程。”顧言汐伸手抱住他,“我要給你生一堆兒子。”
“然後開個幼兒園是不是?”裴錦程笑道。
“胡說八道。”顧言汐在他胸膛上捶了一下,羞赧的依偎在他懷裡。
裴錦程微微低頭,修長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頜,四目相對,“想象一下,我們每天下班回家後,一羣小寶寶圍着我們叫爸爸媽媽,那多幸福,很幸福是不是?”
顧言汐還真的想象起來,那溫馨的畫面不禁讓她臉上一熱。解開他的衣服釦子,小手探了進去,貼着他熾熱的肌膚取暖,嬌羞道:“那你要多努力,這種事情,可是由你來決定的。”
“我們還有一輩子,以後天天要你。”裴錦程對視着她的目光,那種熟悉感越來越強烈,他捧起她的臉,終於忍不住問道:“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