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省郊區。
季風的醫院。
因爲地點偏僻,景色優美。
季風這裡與其說是醫院,還不如說是療養院來的貼切。
居住在這裡的大多是有錢人家的老人。
每年花費大把的費用住在這裡,就是爲了將養身體。
順便還能每天和同齡的人聊聊天,下下棋,呼吸新鮮空氣。
一旦身體有半點不適,家人立即會前來接走。
送到國外,或者更知名的大醫院去。
季風這位醫術高超的海歸醫學博士,除了定期幫那些人檢查身體,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也正是因此,醫院開張三年,急救室的門卻始終是鎖着的。
除了赫連薄情前來處理過幾次傷口,還從來沒有人用過。
醫院之中,除了那些半專業的護工,懂得醫術的就只有季風一人。
於是,就出現了眼前這樣的場面。
“赫連薄情,你看一下溫度計!哎呀,拿反了拿反了!”
“你看你怎麼摔碎了?看個溫度計你都不會?你怎麼那麼笨?”
“算了,又拿一根還來得及嗎?高燒四十度,四肢都開始痙攣了你才把人送過來!赫連薄情,我真懷疑你是想故意殺人!”
偌大的急救室,穿着白大褂的季風面色陰沉。
一邊按着嚴重高燒,四肢抽搐的葉錦瑟,一邊對着赫連薄情高聲怒吼。
工作中的季風本就嚴肅,今天更是格外火大。
瞪着同樣穿着白大褂,笨手笨腳的赫連薄情,習慣眯着的狐狸眼都瞪圓了。
褐色的瞳孔中,分明充斥着無邊的怒氣。
他還沒見過葉錦瑟這麼難纏的病人。
只是個高燒,卻來勢洶洶的,分分鐘就會死人的節奏。
若只是病情嚴重也就罷了,他多的是特效藥。
可葉錦瑟高燒是小事,最嚴重的是,昏迷中的她,潛意識裡根本就不配合治療。
前一秒紮了吊針,她的胳膊腿下一秒就會開始抽搐。
那血管偏偏又纖細的厲害,針頭稍微動一動,便會把血管刺穿。
強行餵了藥,她又吐個不停。
分明還在昏迷之中,卻一嘔一嘔的,把膽汁都吐出來。
而赫連薄情,更是笨得要死。
只知道杵在一旁看着,或者把手指塞進葉錦瑟的嘴裡去,防止她咬到舌頭。
其餘的,什麼忙都幫不上。
明明力大無窮,讓他按住葉錦瑟的胳膊,好歹打進半瓶藥去。
他卻抖着手,卻頻頻失誤。
“你還看什麼看?不知道你怎麼欺負人家的,逼得人家命都不想要了!”
“還不去拿冰袋,試試物理療法會不會管用!”
眼見着葉錦瑟身體抽搐的愈加嚴重了。
赫連薄情又是老一套,把咬的血淋淋的手指往葉錦瑟嘴裡塞。
季風咬了咬牙,一腳就向赫連薄情踹去。
他動作飛快,頃刻間就在赫連薄情的白大褂上留下了個黑腳印。
吼聲更是震天響,語氣中沒有半點客氣可言。
平日裡季風雖然嘴損了一些,卻從來不敢對赫連薄情這樣說話。
兩人動手較量,也只是點到爲止。
看似兇殘,其實都是破壞一些物品,卻從來不會傷到人。
今日冷不丁被季風狠狠踹了一腳,赫連薄情腳下頓時一個踉蹌。
感受到膝蓋處碎裂般的疼痛,俊臉頓時黑了。
季風伸手不錯,尤其以腿功見長。
今天,他這是跟他動了真格的了?
“季風,我看你的醫院是不想繼續開下去了!”
別人不知道季風爲何把醫院開在這裡,赫連薄情卻知道的很清楚。
季風雖然看起來不靠譜,女朋友也一大堆。
實際上,卻是個很長情的人。
這麼多年,走進他心中的女人也就只有那麼一個。
只可惜,哪怕他拋棄了家族,拋棄了繼承權,在這裡苦苦守候。
他要等的那個女人,卻是離開之後再也沒有回來。
“這塊地對你有特殊的意義是吧?你們初次見面的地點是嗎?明天我就讓這裡變成湖泊!一草一木,都再無出頭之日。”
威脅的字眼一字字的從薄脣中擠出。
赫連薄情說着話,黑眸惡狠狠的瞪着季風,揚起拳頭就打。
此時,季風的雙手都忙着。
一邊把一卷紗布塞進葉錦瑟嘴裡,防止她咬舌頭。
一邊給她注射肌肉針,以此來緩解病情。
哪怕身手再好,也躲不開赫連薄情的攻勢。
更何況,赫連薄情的話正好拿捏住了他的七寸,他還哪裡敢躲?
可是,拳頭揮到一半的時候,赫連薄情的動作卻頓住了。
黑眸盯着自己手上的醫用手套,又慢慢的轉移到葉錦瑟的臉上去。
女人的臉色那麼蒼白,彷彿要和白色的牀單融爲一體。
進急救室半小時了。
季風打針喂藥都是親力親爲,她的病情卻不見緩解,反而愈加嚴重。
接連不斷的四肢痙攣,讓她手背和腳背上的青筋都蹦了起來。
平日裡小巧的手腳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此時卻顯得有些猙獰了。
被折磨成這樣子,她爲什麼不願意接受治療?
真像季風說的那樣,是自己傷害了她嗎?
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出葉錦瑟昏倒時的模樣。
她明明在昏迷之前都那麼虛弱了。
走路的時候,雙腿都在顫抖。
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可他,卻完全沒有在意。
昏倒之後,他甚至還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都說人在最初昏迷的時候,是能夠聽見外界的聲音的。
葉錦瑟,她聽見了嗎?
是不是就是因爲聽見了,纔不願意治療,不願意醒來?
她說過,會恨他的!
是不是因爲心裡恨着他,所以咬他的時候,才咬的那麼用力?那麼疼?
心中亂糟糟的想着,赫連薄情的大手不知不覺的便已經垂了下來。
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葉錦瑟慘白的面孔,微微顫抖的身軀。
從小到大向來以手段狠辣爲宗旨的他,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好殘酷。
葉錦瑟,這個相識短短時日的女人,改變了他嗎?
薄脣抿着,赫連薄情垂下眼眸,轉身去拿冰袋。
轉身回來的時候,才發現季風正在用剪刀剪葉錦瑟的裙子。
白色的裙子此時已經剪開大半,露出女人淺粉色的內衣和平坦的小腹來。
那內衣是蕾絲的面料,上身還不算暴露。
若下身穿的是一套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怎樣的旖旎風光。
“季風你非要逼我對你動手?”
隨手把一大摞冰袋丟在地上。
赫連薄情大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季風的手腕。
他的語氣陰冷陰冷的,抓着季風手腕的大手更是青筋暴起,使足了力氣。
那毫不留情的模樣,說是要把季風的手腕折斷也不爲過。
狐
狸眼對上赫連薄情冰封的眸子,季風頓時無奈起來。
“赫連薄情,我拜託你有點常識好嗎?”
“物理療法你懂不懂?不脫了衣服,我怎麼用冰塊幫她降溫?這樣繼續燒下去,燒壞了腦袋怎麼辦?”
“你……”
不想和赫連薄情硬碰硬,季風便只能開口解釋。
眼見着病牀上的葉錦瑟又有四肢痙攣的趨勢。
赫連薄情這邊又依然冷着臉,手上也不放鬆,季風的耐心也用光了。
“赫連薄情,我是醫生!”
“我告訴你,不管是一個妙齡少女,還是一個八旬老漢。只要是在我的病牀上,都沒有區別!你,別侮辱我的職業操守!”
用另一隻手拿起剪刀,季風一邊說,一邊‘咔嚓咔嚓’的去剪葉錦瑟的衣服。
他的雙手經過很嚴格的訓練,左右手的靈活程度完全沒有區別。
只是幾下,葉錦瑟的白色裙子就被完全剪開了。
眼見着葉錦瑟春光大泄,赫連薄情的一張俊臉頓時比鍋底還黑。
“不就是物理療法,我來!”
手疾眼快的抓住季風的白大褂。
赫連薄情一把扯壞,直接蒙上了季風的雙眼。
緊接着,狠狠在季風的身上踹了一腳。
把他踹到一邊去,自己取而代之。
“喂,赫連薄情你……”
“冰袋要放在頭部,腋下和腹股溝,不要放在肚子上,會引起腹痛腹瀉……”
“腋下,別放在胸部旁邊,你就不怕凍傷了,影響美觀?”
被赫連薄情踹了個跟頭。
季風狼狽的爬起來,邊整理衣服邊開口指導。
赫連薄情則是陰沉着臉。
一邊按照季風的吩咐做事,一邊用高大的身體阻擋季風的目光。
“說話用嘴就夠了,別用眼睛!”
“季風,你如果不想明天我用大炮轟了這裡,最好站到十米開外去……”
“……”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便一直這樣爭吵着。
赫連薄情的動作也越來越熟練,冰袋一批接一批的換。
十分鐘,半小時,一小時……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連赫連薄情都數不清自己到底幫葉錦瑟換了多少次冰袋。
他的大手被冰袋凍得冰涼的時候,葉錦瑟的溫度終於降了下來。
“季風,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和季風一起把葉錦瑟送到高級病房。
赫連薄情幫葉錦瑟蓋好了被子,轉身便走。
他的表情又恢復了平時的淡漠疏離,黑眸幽深的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就好像剛纔在急救室中忙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完全沒想到赫連薄情說變就變。
季風狐狸眼盯着他的背影,愣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薄情,你明明在乎,何必……”
只有在特別重要的時刻,季風纔會如此稱呼赫連薄情。
似是想起了不快的往事。
說着話,狐狸眼中有一圈一圈的哀傷蔓延開來:“別最後像我一樣,失去了,想珍惜,也沒機會了!你……”
“季風,我和你不一樣!”不等季風的話說完,赫連薄情便開口打斷。
“我不允許任何人利用我!我和這個女人,以後永遠不會再見!”
修長如玉的大手指着牀上的葉錦瑟。
赫連薄情語氣堅決:“別告訴她,今天送她來的人是我!”
……
三三今天生日,卻趕上這樣的情節,好桑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