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敏的語氣中依舊帶着一貫的囂張跋扈。
明明是好聽的聲音,卻因爲滿滿的狠戾變得刺耳至極。
短短的字眼之中,分明夾雜着幾聲陰森森的冷笑。
那笑聲比地獄裡鑽出的魔鬼還要駭人。
如同一隻巨大的獸爪,瞬間便扼住了葉錦瑟的心。
這突如其來的電話讓葉錦瑟措手不及,更是猜不透杜敏敏爲何約她在葉氏見面。
即使知道手機已經掛斷了,她卻依舊保持着接電話的動作。
身體僵硬的如同一尊石膏像,對聽筒裡‘嘟嘟’的忙音充耳未聞。
杜敏敏的話就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她腦海中的某處開關。
那陰森可怖的話語不斷的在她耳邊回放,一遍又一遍。
葉錦瑟的眼前,就浮現出剛剛夢境中的場景來。
那畫面有如實質。
葉錦瑟看不見眼前的病房,更看不見手上的吊針。
好像她真的走進了夢中的場景。
站在那片混沌的天地之間,看着滿身是血的葉盛古拼命掙扎逃命。
追在他身後的那些拿着死神鐮刀的惡魔,盡數變成了杜敏敏的模樣。
而她,想要幫忙,卻不管怎樣都靠進不了。
杜敏敏,她說話的語氣明明是充斥着得意的。
她也說過,要折磨葉盛古,讓他生不如死的!
若是之前,赫連薄情還能對她造成一些威懾力。
可經歷的之前的事情……
回想起赫連薄情和陳安安一起對她的極致侮辱,還有她昏倒前男人絕情狠戾的話語。
葉錦瑟纖細的身體顫抖成一團,慘白的面孔上便涌起無窮無盡的恐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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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安早已經選擇和杜敏敏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那麼,赫連薄情幫助陳安安侮辱她的事情,杜敏敏一定已經知道了吧!
一定是的。
兩人都那麼恨她,好容易報了仇,陳安安怎麼可能不和杜敏敏說?
若不是杜敏敏知道了,又怎麼可能敢公然針對她?
這個電話早不打來,晚不打來,絕不可能是巧合!
難道,她的那個夢境,就是對現實的預兆嗎?
葉盛古,現在已經落在了杜敏敏的手裡嗎?
杜敏敏三年前就對她恨之入骨。
加上宮離浩受傷,她又被赫連薄情裝在冰桶中丟盡了臉。
她那麼心狠手辣的人,會怎樣對待葉盛古?
葉盛古的年齡已經不小了。
尤其是三年前的事情之後,身體更是沒有了從前的健朗。
他怎麼可能承受得住?
貝齒死死的咬着嘴脣,葉錦瑟僵硬着身體一動不動,大腦卻是飛快運轉。
嬌嫩的脣瓣被她咬的很快就見了血,深深的牙印看一眼便觸目驚心。
隨着心中的想法愈加明朗,葉錦瑟的臉色也更加慘白起來。
明明是坐在牀上的,身體卻搖搖欲墜,幾次都差點跌下牀去。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杜敏敏折磨葉盛古。
她想要報復也好,羞辱也罷,都由她一個人承擔就好。
下脣上的齒痕越咬越深,口中開始有血腥味瀰漫。
那腥甜的味道讓葉錦瑟忍不住的想要作嘔。
可此時,她卻完全顧不得那麼多了。
抿着脣瓣,顫抖着手找出杜敏敏打來電話的號碼,回撥。
葉錦瑟想,杜敏敏那麼怨恨她,等的就是她示弱吧!
在電話裡先讓她侮辱一通,出出氣也好。
可是,一遍…
…兩遍……三遍……
葉錦瑟足足撥打了十幾遍,一顆心都因爲等待揪了起來。
剛開始打過去的時候,聽筒裡還會傳來‘嘟嘟’的等待音,然後是機械的女聲告訴她暫時無人接聽。
打到最後的時候,就直接變成了暫時無法接通。
看來,杜敏敏是鐵了心的,不會接她電話了!
素白的小手死死攥着手機,葉錦瑟的身體卻依舊忍不住的顫抖。
整個人都被擔憂和悲傷籠罩着。
她伸手扯掉手背上的吊針,穿着病號服就衝出了病房。
她要去見杜敏敏。
不管會遭到怎樣的對待,哪怕是被折磨死,也不能讓葉盛古代她受罪。
經過多次痙攣的雙腿還沒有恢復,疼痛的厲害。
葉錦瑟踉蹌着,每走一步都格外困難,速度卻絲毫不減。
那跌跌撞撞,臉色慘白,批頭散發的模樣,活脫脫的就是一個神經病人。
好在她所在的病房是在季風的辦公樓裡。
季風喜靜,這棟大樓除了赫連薄情和幾個特別要好的朋友,還從來沒讓人入住過。
可儘管如此,季風迎面瞧見葉錦瑟的時候,還是嚇了一大跳。
隨即,好看的面孔就嚴肅了起來。
葉錦瑟的身體狀況有多糟糕,只有他心裡清楚。
他和赫連薄情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讓她退燒了。
現在吊針都沒打完,這又是怎麼了?
難道,是因爲告訴她,不是赫連薄情親自送她來的,生氣了?
就算生氣,也不能用身體來開玩笑吧!
“葉小姐,你現在還不能下牀!”
“我不管你有多重要的事情,現在請立刻跟我回病房去!”
狐狸眼盯着葉錦瑟被針頭劃出一道血痕的手背,季風眉頭皺的死緊。
根本沒想到他只是離開這一會,去準備個晚餐,葉錦瑟就能弄出些事情來。
早在葉錦瑟昏迷的時候,就見識了她生病時的鬧騰。
季風一開口,語氣就是十足的不容置疑。
生怕葉錦瑟不會乖乖聽話。
季風邊說,邊把晚餐拿在一隻手上,另一隻手去攔葉錦瑟。
可是……
葉錦瑟滿心都是葉盛古被杜敏敏如何折磨,哪裡還能聽進去季風的話?
她甚至根本就沒看對面走來的季風。
拍開他的大手,一陣風似的就衝了出去。
手上的飯菜一個不穩扣在地上,白磁盤落在地板磚上,也摔得粉碎。
完全沒想到葉錦瑟對他竟然理也不理,季風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來,拔腿去追。
他身手了得,跑起來的速度自然不慢。
可葉錦瑟滿心焦急,雖然虛弱,卻也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在奔跑。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跑出了季風的辦公大樓。
深知醫院的地理位置偏僻,葉錦瑟就算跑出去了,也沒辦法離開。
季風怕她跌倒,也不敢追的太急。
不遠不近的跟着她,一邊跑一邊勸:“葉小姐,身體爲重。”
“你先養病,其他的事情都放一放!你想見赫連薄情,我可以幫你把他叫來。”
季風醫術高超,雖然醫院裡沒有急症患者,診治過的病人卻是不少。
每一個病人都是對他百般請求,千百感謝。
能讓季風如此苦口婆心勸說的,葉錦瑟還是第一個。
一方面是因爲葉錦瑟是赫連薄情的人。
一方面,季風也是真的喜歡葉錦瑟倔強的性格。
可是
,不管他怎麼說,身前的葉錦瑟只顧着跑,根本就不搭腔。
兩人這樣一前一後的又跑出了足有兩三百米的距離。
眼見着醫院大門越來越近了,葉錦瑟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季風的心中也有了緊迫感。
等瞧見停在不遠處停放的電瓶車,季風心裡頓時升起一股子不好的預感來。
他的醫院有那麼多有錢人家的老人來療養身體,條件自然好的很。
那電瓶車,就是爲了讓那些老人行走方便,專門配置的。
最重要的是,爲了使用方便,那些車子根本就不上鎖。
瞧見那車子,原本已經精疲力盡的葉錦瑟眼底頓時閃現出希望來。
顫抖的雙腿又加了把力氣。
葉錦瑟跑到車子邊,開門,上車,擰鑰匙門一氣呵成。
電瓶車快速駛離原地,頃刻間便出了醫院的大門。
季風跑向自己的車子,想要開車去追,最終卻還是停了下來。
他的跑車想要追上葉錦瑟自然不是問題。
可問題是,葉錦瑟的高燒還沒有完全退。
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允許開車,又一心想要離開。
若是他再追上去,她只會拼命的加速。
這條路的兩遍都是陡峭的斜坡,萬一出點什麼事故,他沒辦法和赫連薄情交代。
心中這樣想着,季風連忙拿出手機給赫連薄情打電話。
機場,赫連薄情一身黑色西裝,正通過特設的VIP通道準備登機。
瞧見是季風的號碼,本就冷漠的面孔又增添了幾分寒氣。
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覺得是葉錦瑟的身體出了問題。
“季風,那個女人的病情你看着辦就好了!”
好看的眉頭死死擰着,赫連薄情黑眸幽深,懊惱說道:“我還有事,沒時間管她的事情!”
電話對面,季風沉默了一下。
帶着些擔憂的聲音才送進了赫連薄情的耳朵:“情少,葉錦瑟跑了!”
等着赫連薄情給個解決的辦法,季風說完這句話就再不開口。
聽清了季風的話,赫連薄情腳步一頓,俊美的面孔徹底青黑下來。
跑了!
既然有力氣跑,就證明該死的女人身體還沒有那麼糟糕!
看來,他這一次的擔憂又是自作多情了!
懊惱的咬咬牙,赫連薄情纔再次邁步,皮鞋在地面上磕出清晰的聲音來。
“我說的很清楚了,她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你只要當做一個普通病人對待就好!”
“既然已經離開你的醫院,是死是活,和你都沒關係了!”
磁性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薄情。
赫連薄情說完話,直接把手機關機,丟給身後的蘇城。
十分鐘後,豪華氣派的客機載着赫連薄情直衝雲霄。
同一時間,郊區的公路上。
印有季風醫院宣傳語的白色電瓶小車正在急速行駛。
開車的,正是葉錦瑟。
此時的天色已經漸漸發暗,車子距離醫院也有一段距離了。
從倒車鏡裡看着身後空蕩蕩的馬路,她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電瓶車的速度不比汽油車,她最怕的便是半路上再被追回去。
葉盛古還等着她。
哪怕知道此去定會很危險,而她的身體更是虛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可葉錦瑟,卻沒有絲毫的退縮。
油門踏板狠狠的踩到底,本就發出不正常轟鳴聲的車子再次提了速……
補昨天的,六點鐘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