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蕭蕭,流雲冉冉,在向西深入死水的時候,一切事物看起來是如此地平和,全無半點殺機。
大極王朝所在的這片大陸,在昔日陸海之劫時,就方位而言本是西土,後被分裂而出,才成爲茫茫西海之上的一片大陸,故而往西行,纔是通往西海中心腹地的正途。
吳毅選擇與妙真魔君聯手,在饕餮等人眼中,這是與虎謀皮,最後怕是人財兩失,得不償失,極其不看好吳毅此行。
只是起初他們也沒有預料到吳毅所爲竟然是如此大膽,等到妙真魔君出現的時候,才發現爲時已晚,想要抗議也沒有了機會。
妙真魔君在此界之中,儘管只是一道分身而已,然則手段莫測而詭異,心情也是變幻莫測,饕餮等人沒有自信能夠在其手下完身而退。
所以此行,他們說是被裹挾而行也不爲過,不好將怒火發泄在妙真魔君身上,便一個個對吳毅怒目而視,都是吳毅將他們拖入這場渾水的。
吳毅回以歉意,道:“四凶之陣尚有最後一方陣眼未破,不如你們去做檮杌的思想工作,請他出山,這樣來日我等的力量也大一分。”
三兇獸面面相覷,有些訝異吳毅竟然會說出這般言語,看看吳毅,又偷偷瞥了一眼妙真魔君,見妙真魔君沒有任何表態,好像全然不在乎此事,便一狠心,先後向吳毅請辭,說着來日再見的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現在吳毅身邊,只有黑甲蟲跟着了ꓹ 黑甲蟲的利益與吳毅的利益基本上是重合的,或者說利益共同體ꓹ 黑甲蟲不屑地看了一眼三兇獸的背影,啐了一口。
妙真魔君眸子水波流轉,道:“看來他們不是特別認同你呀!”
吳毅全不在乎他們的離去ꓹ 反正少了他們,對於此行的影響不大ꓹ 道:“等到日後,自然會歸附而來ꓹ 天下之事以市道交ꓹ 利則紛紛,弊則散散,不過如此。”
“道友看得通透!”妙真魔君此言,吳毅都不知道是在誇獎自己,還是在暗中譏諷自己,就這般自信一定能夠成功嗎?
吳毅微微一笑,沒有迴應ꓹ 轉頭看了一眼玉璽,堅定自己的內心。
與饕餮混沌窮奇三兇獸半路分道揚鑣ꓹ 吳毅同妙真魔君繼續前行ꓹ 逐漸進入了西海深處。
昔日吳毅曾經深入過西海遠海之處ꓹ 天地昏暗ꓹ 霧氣迷濛,那裡是亡物的天地ꓹ 吳毅當時修爲尚未曾臻至仙階ꓹ 險些將命交代在其中ꓹ 至今心中尚有餘悸。
西海是上古戰場,殺得天翻地覆ꓹ 靈脈斷絕,本來隨着時間的演變,靈脈的自然流轉,磅礴死氣得以演變進化,西海之地說不定會成爲輪迴之所。
結果大能強行切斷與西海西土的聯繫,靈氣不行,空有死氣而無靈機匯入,死氣沉沉,纔會誕生出亡物這種怪物來。
但凡有足夠的靈機點化,亡物或是成爲鬼物,或是成爲殭屍,完全都是有可能的,只是百劫過去,還是看不見一點希望。
偌大一個西海,你可以將之看作一處未曾演化完全的幽冥陰界。
面前再一次出現濛濛霧氣,屏蔽五感,亂人心神,這是死氣精粹,常人但凡沾染上一絲,生機就要被消磨殆盡,要變成無知無感的亡物。
妙真魔君面不改色,沒有絲毫停留,徑直入內,吳毅稍稍停留了一瞬,提醒身邊的黑甲蟲小心這些霧氣,同時,心魔身祭出黑蓮來,而人身則是暗中運用定運星盤推算四方變化,同樣進入了霧氣之中。
吳毅這樣的活人進入這片天地,彷彿干犯了此地秩序一樣,四方的死氣蜂擁來到吳毅身旁,幻化出各種各樣的異物,要吞噬乾淨一切血肉生機。
不過好在有黑蓮庇護在外,死氣碰壁之後,也就退去了,當然不可能完全退去,一路上吳毅都是被這些死氣騷擾着。
“道友何不驅使那玉璽,可有奇效!“前面的妙真魔君看吳毅如此狼狽,不由得道,吳毅這是身懷寶物而不知動用呀!
妙真魔君此番提醒,倒是讓吳毅眼前一亮,但是並沒有立刻遵循對方所言,別的不說,誰知道暴露這方玉璽之後,會發生怎樣的異變來。
“道友莫要遲疑,此物可謂鑰匙也,眼下不用,之後也是要用的!”
如果玉璽真是昔日的氣運神器西海之璽,那麼妙真魔君此言也算不得假。
黑甲蟲見吳毅還是猶豫不決,催促道:“再思可矣,三思而行,不若不行!”就黑甲蟲的想法而言,都已經來到這裡了,還猶豫什麼,不就是爲了攪動風波,發動劫數嗎?否則何必與妙真魔君合作,在這裡扯皮。
吳毅的猶豫,本質上是對自己的不自信,擔心接下來的變化超出自己的預料與控制範圍,只是,超出控制範圍,這幾乎是必然的,既然入劫,就註定不可能面面俱到。
吳毅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是!”說罷,放開對玉璽的約束,使玉璽展露在這方天地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吳毅好像看見玉璽頂端的那隻盤龍眨了一下眼睛。
玉璽散發出淺紅色的光芒,暗淡幾乎不可見,但是卻沒有一絲死氣膽敢進入吳毅身邊,有意無意地避讓開來了。
有了玉璽的庇護,前路雖然死氣愈發濃郁,甚至還有數不清的亡物在遊弋盤旋,一些亡物的氣息,絲毫不遜色於吳毅,甚者還有幾隻亡物的氣息與血魔像差相似,或是更上之。
吳毅說是進入了魔窟之中也不爲過,起初妙真魔君還在前邊引路,哪怕已經足夠謹慎了,還是不時惹來亡物矚目,到了後來,也不管什麼面子了,同樣進入玉璽庇護的範圍之中,藉着玉璽的保護前進。
數百里,數千裡,上萬裡,乃至於千百萬裡,在這個亡物遍佈的地方,吳毅都不敢加速行走,小心翼翼地,生怕引來亡物側目。
不過很顯然,吳毅這是多此一舉,亡物根本沒有發現玉璽之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