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平王這般問道。
但話音落下後, 卻沒有人回答她。
不大的偏廳內,空氣的流動好像漸漸緩了下來。讓人難受的寧靜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到來,靜到了幾乎每個人都可以清晰地聽到自己那不安的心跳聲。
林木看着平王, 平王盯着月影, 月影則極其不自然地躲開平王那疑惑卻又熾熱的目光, 很是不知所措地看向林木。
半晌後, 才聽到平王再次問起:“你是誰?!”這次她的聲音已經鎮靜了很多。
“所以我們纔要見你啊!”林木道。
平王扭頭, 皺着眉頭奇怪地看向林木。
林木解釋:“陳將軍見到月影肯定他就是花舞影的兒子,而……”她停了下來,看向月影, 卻見他已將頭撇開,看向窗外。“……”沉思一下, 後還是繼續對平王道, “您不覺得月影眉宇間和……您很像嗎?”
“!!”平王的眉頭驟然間蹙得更緊了。她先是身形一震, 接着便難以置信地再次瞧向月影:“你……你轉過頭來!”
其時月影已經完全心神大亂。
雖然他很明白自己也許就是師傅的孩子,而且很有可能還會和平王扯上關係, 但就算來此之前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可待真正聽到林木對平王說出這樣一番話時,一種別樣的感覺便頓時涌上心頭,無法控制。現在的他,竟茫然無措到只覺得自己仿若無根野草, 只能隨風漂泊, 別人說什麼, 也便是什麼罷了。
“不可能!”卻是平王在細細端詳月影一番之後, 斬釘截鐵地說了這麼三個字。
“誒?”林木一愣。
只見平王踉蹌着後退了兩步, 接着一甩袖,轉過身去, 然後負起手來,不看他們。她的聲音含有不容置疑的肯定:“我與舞影清清白白,從未做過苟且之事,怎麼會有孩子?”
“啊?”林木傻了。
真相更加撲朔迷離了。
初夏之風帶着些許熱氣從外頭一下一下地吹了進來,讓人的腦袋更爲發暈了。
只見林木抖了抖嘴角,居然乾笑道:“那、那……會不會是您當初的那個孩子沒死……”
“胡說!”平王大怒,突然的喝聲頓時把林木嚇得心都差點蹦了出來,“本王親眼看着他入棺下葬的!!”
“……”林木閉上嘴,自知說錯話地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到月影身邊,拉過他冰涼的手,輕輕拍了兩拍,什麼話也沒有了。
卻是月影渾身抖個不停,臉白得就像紙一樣。他將頭埋在林木肩上,更是吭也不吭一聲,只是那手,緊緊拽着林木的,無論如何也不肯鬆開了。
很多時候,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時候,往往就會有一個關鍵人物冒出來將其打破,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偏廳裡的三人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境地時,一個嘶啞的難聽的噁心到幾乎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猛地在門口響起:“不用猜了!月影就是你的寶貝兒子,練秋曉。”
“!!!”三人皆是不約而同地尋聲望去。
卻見門口處,一個身着灰衣背部微駝臉色蒼白的家僕樣的人物詭異地盯着他們陰笑!
林木臉上的肌肉抽了抽,這、這個聲音實在是太有個性了,愣是她曾經只聽過那麼一次,都無法將其忘掉!——這不就是月影那已經變態到找不出任何形容詞可以生動形容的師傅嗎?!
最終BOSS居然就這麼輕易出現了!而且看他的打扮,難道說他至始至終都僞裝成家僕混在平王府裡?
林木終於明白自己一直覺得不對勁的東西是什麼了——原來他們一直都在這個變態的眼皮底下!如今他們找上平王對質,怕也是那變態早就料到的吧,這也許本就是他的一個局也不定!
林木狠狠皺起了眉頭,手也不知不覺拽緊了起來。
而靠在她身邊的月影,已經驚駭地連站都站不穩了!他的臉嚇得刷白,上下齒碰得“咯咯”作響,好半響後才一字一句地憋出了這麼幾個字:“師、師傅……”
“舞影?!”平王在月影說出那些個字後才驚異地明白過來站在門口的是什麼人,他瞪大眼睛地盯着那人,滿臉皆是不可置信:“是你?真的是你?!你怎麼……” wWW ▪t t k a n ▪¢○
“是我!”花舞影臉上還是掛着那樣的笑,陰□□,接着便一步步走了過來。
“你……你說月影就是秋曉是什麼意思?!!”平王已經被震得快語無倫次了,根本就沒有想到爲什麼花舞影會來到這,並且是以這種方式。
花舞影笑了,笑得讓林木雞皮疙瘩全起。
“練海藍!既然月影已經知道了什麼,那麼我的計劃也就無法實現了,所以乾脆就放着他來找你,想不到那個叫林木的丫頭都說得那麼明瞭,你居然還一點都不懷疑!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
“你……”平王的臉色徹底變了,“花舞影!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怎麼回事?”花舞影笑道,“只不過在當年將弄月的死訊帶至京城後,便暗暗給這小子下藥,果然不出兩個月,他便假死。可笑的是你偌大一個平安朝,居然找不出一個真正的醫術高明者,竟然所有的太醫都認爲他死了,哼哼,你親自收棺入葬,那又如何,難道我就不會把他從地底下給弄出來嗎?”
“你……”平王一手指向花舞影,竟是向後跌了兩步,差點載倒在地。
林木有點怔住,居然還真給她說對了。
而月影,已經徹底崩潰。他的兩眼放直,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師傅不可能這樣對我……”
見他如此,林木一把將他摟過,緊緊地用力地抱着,然後擡頭冷冷地看向花舞影。
這時花舞影的目光居然也狠狠地射向林木,只聽他道:“我的計劃本該天衣無縫!當着你的面抱走陸長空之子,讓你誤以爲月影就是陸長空的遺孤,而我,潛入你平王府,就是坐等着你們母子殘殺,想不到竟然出現了這個丫頭!”他突然伸出一指指向林木,罵道,“都是這個該死的丫頭,壞了我的好事!”
“舞影!爲什麼?!”平王聲聲泣血,“爲什麼要這樣?!我和弄月到底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
“沒有嗎?”花舞影突然聲嘶力竭,面部表情完全曲扭,“要不是你,弄月他會背叛我?!”
二十年前的糾葛隨着花舞影的這句話好像馬上就要浮出水面。
作爲旁觀者的林木站在一旁,抱着月影,卻陡然一個激靈。
話說……花舞影的這句話很奇怪啊……
林木的嘴角抽搐起來,難道說大家都弄錯了,根本就不是什麼兩男爭一女?
“這、這個花舞影,”林木的冷汗大大地掛了下來,“果然有夠變態!!!”
卻是在林木胡思亂想之際,猛然一陣強風迎面撲來。林木瞬間瞳孔放大,竟見花舞影的身影猶如閃電一般地向她馳來!
“死丫頭!拿命來!!”
花舞影竟然要殺她!!!
面對着這樣的武林高手,林木根本就連閃躲的時間都沒有,眼見着一掌就要朝她腦袋上重重地劈下。
卻是這時,她懷中的月影居然猛地直起身子,突然躍起,同時將林木狠狠地往前一推。
林木拋跌在地,竟是月影,躲閃不及,後背上就這麼生生地捱了一掌!!
“月影!!!!!”跌在地上的林木,眼睜睜地看着月影立時就噴出了一口鮮血,繼而竟是兩眼一閉,像木頭一樣倒在了地上……
“月、月影……”林木的聲音顫抖了起來,緊跟着便是一種無邊的恐懼像洪水一樣從心底涌了上了。
“不……”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兩眼近乎發直,“月影……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