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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做的事情還不止如此。看書神器”扭頭對上望柳驚訝的雙眼。沈碧寒淡淡的一笑,笑容裡多了幾分平日裡沒有的陰冷:“若是我猜的沒錯,你明日散佈了謠言,再加之府中衆人的以訛傳訛,出不了三日便會有其他幾房的主子找你問話。”
“那……”垂下頭來,望柳問道:“若是其他幾房的主子找奴婢問話,奴婢該如何回話?”
聶府裡舉辦的團圓晚宴是沈碧寒手操辦的,這是府中之人衆所周知的。但是三太太王氏在晚宴上中毒倒地,這也是不爭的事實。按照常理來說,這個時候的沈碧寒應該夾起尾巴來做人,可是她此刻卻反其道而行之,命望柳出去故意散步謠言。
這裡面的因由爲何,望柳不甚明白,不過既然是主子吩咐的她便也什麼也沒有多問,只直接問了自己該怎麼做。
伸手將牀榻上的被褥掀起攤開,沈碧寒對望柳回道:“無論是誰問你,你只要與對方說你猜着那毒是我下的便可。”
“猜着?”望柳神色灑然。
現在府裡都猜着這事兒與她脫不了干係,她們家少奶奶何必讓她多此一舉呢?
沒有實際論斷,只是猜測而已。若是她這樣說了,且莫說那些主子們不信。就算她們信了,那若是其他房裡的主子們讓她出面作證呢?
眨了眨眼。心中思量着其中利弊,望柳輕聲問道:“若是那般的話,其他房裡的主子們,怕是會讓奴婢出面作證。如此一來的話……”
知道望柳在擔心些什麼,沈碧寒笑了笑,而後側身躺在牀榻之上,“她們一定會帶你到老太太面前作證,所以我才說讓你說你是猜的,我有沒有下毒,難道你這小蹄子還不知麼?”
上前爲沈碧寒將被子蓋好,望柳一臉的躊躇之色。
她說了要聽沈碧寒的吩咐不假,沈碧寒要讓她去散佈謠言,她是一定要去的。不過若是她被拉去與沈碧寒對峙,那結果怕是不會太樂觀纔對。
謠言畢竟是謠言,就算是她們家主子讓她去散佈的,可終究還是謠言。一來對沈碧寒,她是與她散佈謠言的一個丫頭,二來對於其他幾房來說,到時候凡事做好準備的沈碧寒,若是最後時刻絕地反擊,那日後她們不敢對沈碧寒如何,可她這個小丫頭怕是在府中自無立足之地了。
拍了拍望柳的手,沈碧寒道:“你莫要擔心,謠言是我這個當主子的吩咐你去散佈的,我自然會保你周全。”
“少奶奶……”望柳的嘴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麼,卻總是張不開嘴。
仔細說來。沈碧寒待她不薄,在聶府之中,主子的日子好過,丫頭下人的日子也就好過了。既然她要她去做,那她便什麼都不問了。
待望柳離去之後,沈碧寒怔愣的瞅着門扉半晌兒,而後雙眼漸漸變得更加清冷了幾分。
莫要怪她狠,而是她此刻只能對人狠,她的時間若是要放在報仇的大事上,那聶府之中的事情,便一定要在短時間內解決。
分家,已經迫在眉睫。
是夜,聶滄洛並未曾回聶府,而是讓人回來傳信兒說出城去尋東西去了,要晚幾日才歸。他這一走便是幾日,沈碧寒只當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在故意躲着自己,因此也沒去再過問過他到底去做什麼了。
自那日得了沈碧寒的吩咐之後,望柳果真依着她的吩咐第二日便帶着夏英到丫頭房裡去碎嘴了。對望柳來說,其實碎嘴也是一門兒技術活。每次一見各房的上等丫頭過來等膳了,她的三寸不爛之舌便再也停不下了。直到她覺得將話說透了,對方都聽懂了,她纔會適可而止。
不出所料,在三日之後,各房的家主便紛紛差丫頭將望柳暗自傳了過去,與她問了她所說的那些話可否當真。每每到此時,望柳都會佯裝什麼都不知的坦言道:晚宴是我們家少奶奶操辦的,奴婢只是想着,這毒若不是她下的又會是誰下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雖然有的時候某些謠言幼稚到了極點,卻因爲某些原因,會被人信以爲真。望柳起了這個頭兒,聶府之中關於是沈碧寒下毒的傳言從一個院子傳到了另外一個院子,就好似多米諾骨牌一般,很快便在聶府之中被傳的沸沸揚揚。
俗話說,傳言止於智者,但是聶家的人都是俗人,卻獨獨少了這樣的一位智者。
正月十二日,民間都道是老鼠娶媳婦兒的日子,按理說這一日該是老鼠們大忙的大喜日子,但是這一日忙的不僅僅是老鼠,聶家的那些家主兒們,比之那些老鼠顯然有着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勢。
一大清早兒,老太太所居的錦臨院內便人來人往,似是約定好了一般,各房的家主兒一個兒個兒的都來到了錦臨院之中。
前廳的內廳裡,老太太臉色陰鬱的正襟危坐於正位之上,在她的一邊坐着大太太侯氏。在往下除了四太太有座位之外,其她的一個個家主兒。都簇擁着站在一邊,唯有身子孱弱的三太太由丫頭望巧攙扶着顫巍巍的站在廳子正中,正時不時的拿手中的帕子摸着眼淚。
“母親,兒媳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從座位上起身,四太太站到三太太身側,嬌嗔道:“前段日子的時候母親您道要等到三嫂子身子好了,再來追究她中毒一事。眼下她身子好了,您這會兒子倒是給句話啊!”
自打兒適才她們一行人進來的時候,老太太與大太太婆媳二人便在吃茶,眼下三太太已然聲淚俱下的將話頭兒挑明瞭,老太太卻遲遲未發一言,這多少讓她們這些不服沈碧寒當家的人頗有微辭。
“是啊,奶奶,三伯母的身子骨兒本來就不好,這下經過這麼一折騰,怕是更是雪上加霜了,無論如何您都要給她個交代纔是啊!”見自己的母親說了話,一邊的聶惜雪也緊跟着開了口。
“今兒個是十二,不是過節麼?你一個女兒家怎的又回府了?”斜斜的睇了聶惜雪一眼,老太太問道。
“我……”張了張嘴,見老太太臉色不好,聶惜雪識相的退回到衆人之中。
“咳咳!”清了清嗓子,老太太看了臉色蒼白的三太太一眼。而後對丫頭擺了擺手,示意她扶着三太太坐到椅子上。待三太太坐定之後,她才問道:“我原想着等你身子好了,再好好徹查此事,但是沒想到你們今兒個一上來便說是碧寒的過錯。你適才說府裡的丫頭下人們都道是碧寒投的毒?那我問你……證據在哪裡?”
拿手中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三太太對身邊的望巧使了個眼色,後者示意,急忙出了屋子。等到她再進來的時候,沈碧寒已然多出了一個望柳。
今日的望柳,一身的中等丫頭打扮,進入內廳之後也是規規矩矩的在老太太行了一禮。而後便垂首站在廳前,等着主子們問話。
昨日夜裡的時候,三太太的身邊的望巧便將她找去,先給了她一筆銀錢,然後與她說今日要她來將在外面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說與老太太說了。望巧也在昨夜的時候,便將此事告與了沈碧寒知道。今兒一早的時候,她出軒園之前,沈碧寒還與她說過,讓她放開膽子來說,她自有應對之法,沒人能將她怎麼樣。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了沈碧寒的這句話,她還怕什麼呢?
連眼皮子都沒擡,老太太轉了轉腕間的鐲子,輕聲問道:“你是望柳?”
“回老太太的話兒,她就是望柳,是在大少奶奶身邊兒伺候的。”沒等望柳回話,站在一邊的望巧倒先開口說話了。
她着重將望柳的出處說了一遍,好似生怕別人不知望柳是沈碧寒身邊的人一樣。
“老太太沒問你!”一聲厲責,出自老太太身邊的老嬤嬤之口。
“是!”瑟縮了下身子,望巧乖乖的閉了嘴。
“母親……”看了眼老嬤嬤,三太太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老太太擡手阻了。
擡眼看了望柳一眼,老太太又問道:“適才三太太與我說,眼下府裡的人都道是你們家大少奶奶下毒想要毒死她,此事可當真?”
抿了抿嘴,腦海中思量着沈碧寒昨夜裡教給自己的話,望柳點了點頭:“回老太太的話兒,府里人現在確實都是這麼傳的,他們人人都在暗中議論,說……說是我們家少奶奶與三太太下的毒,想要故意毒死三太太。”
眉梢輕挑,老太太訕訕然一笑:“那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佯裝微微沉吟片刻,望柳低聲道:“奴婢只道那些都是猜測,從未與人說過一定就是我們家大少奶奶下的毒。再說了……”擡眼怯生生的睨了眼三太太,望柳接着道:“我們家大少奶奶素來與三太太無怨無仇,該是也不會費心做那費力不討好之事的!”
這話。原原本本都是沈碧寒昨日交與她,命她今日說的。今日望柳說了,卻讓一邊的三太太和望巧都是一臉的晦暗之色。
她們昨兒個可是給瞭望柳銀錢的,都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可是此刻這丫頭居然反水了。
以眼前的形勢來看,三太太已然推斷出多半是沈碧寒一手安排的了。
不過她倒要看看,她沈碧寒今兒個到底能夠如何巧舌如簧的過了這一關!
“你這小蹄子!”霍然從椅子上起身,四太太上前兩步指着望柳的鼻子怒道:“前幾日的時候望蘭明明與我說,是你這小蹄子親口說下毒的是你們家大少奶奶,今兒個當着老太太的話,怎的突然便改了口了?”
三太太爲人內斂,但是四太太卻忍不住發火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望柳擡頭看向四太太,顫聲道:“四太太您說是望蘭姐姐親耳聽到的,那您大可請望蘭姐姐過來與奴婢對峙,看看奴婢所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又有沒有改過口?”
望柳表面上義正言辭,實際上手心裡已然全都是汗。
回頭看了身後的望蘭一眼,見她一直是低着頭的,四太太心中一黯,便也就不再作聲。
望蘭如此神情,哪裡還用的着再與望柳對峙啊!這望柳丫頭看來在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碎嘴說有可能是沈碧寒下的毒,卻從未肯定的說過。
掀起裙襟噗通一聲跪在老太太身前,望柳眼淚撲撲的落下:“老太太請明察,奴婢真的從未咬死說大少奶奶是下毒之人,只是……只是揣測而已。”
定睛看了望柳一眼,老太太撇了撇嘴,對身邊的老嬤嬤道:“這小蹄子平日裡竟然敢妄議家主兒,該罰!”
“是!”恭身點了點頭,老嬤嬤對一邊兒的兩個粗使婆子輕擺了擺頭,兩個丫頭會意,雙雙上前將望柳架起向着廳外走去。
“老太太,奴婢真的不敢了,您饒命啊……”被兩個粗使婆子拖着走,望柳滿臉都是驚懼之色。
“訛言不可信,更不可以訛傳訛!”淡淡的扔出這句話,老太太端起老嬤嬤換上的新茶,慢慢的品了起來。
廳內經過短暫的沉默之後,衆人見老太太未曾開口,完全擺出一副消磨功夫的樣子,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將視線落在了三太太的身上。
三太太所謂的證據一上來便被老太太否了,這會兒子就算衆人之間暗涌連連,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再開口,做那個出頭之人。
拿手中的帕子放在脣邊輕咳了一聲,三太太側目看了眼一邊兒的孫姨娘。
與三太太眉來眼去了一陣兒,孫姨娘終是抿了抿嘴,而後拿着手中的帕子來到老太太身前,對着她福身一禮:“奴婢斗膽,請老太太聽我一言。”
“你說!”依然是面無表情,老太太挑眉示意孫姨娘繼續。
嚥了嚥唾沫,孫姨娘道:“您老人家一直秉持公正二字,凡是府中之事都會給我們這些小輩兒們一個交代。丫頭下人們之間所傳的謠言且先不管是不是以訛傳訛。眼下三太太中毒之事,既然她自兒個提出來了,還請老太太您給個明白纔是!”
擡眼斜睇了孫姨娘一眼,老太太依然維持着原來的表情對老嬤嬤道:“傳大少奶奶到錦臨院!”
老太太此言一出,屋子裡的衆人都是心神一震!
重頭戲要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