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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碧寒離開聶府前往白府之時還想着去讓翠竹再尋了莫往生來與聶惜璇瞧病,但是剛到白府,還沒容她命翠竹去找人,聶生便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說聶惜璇大凶。
有些不太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消息,在再三確認之後,沈碧寒只對翠竹道了聲讓她去請莫往生,而後便心急火燎的趕回聶府。
急匆匆的回到聶府之內,顧不得一路上都見着了誰,沈碧寒與聶生一起直接前往南苑。
南苑之中……
剛剛進得南苑之內,便是一片頗爲沉悶的哀傷之氣,看着滿院子的丫頭下人,遠遠的望了眼聶惜璇閨房之外擁堵在一起的那些姑娘們,沈碧寒心中隱隱有着不安,將不斷輕顫的雙手交握於前藏於袖中,她快步越過衆人,一路來到寢室門外。
“大嫂……給大嫂請安!”
見沈碧寒來到門前,原本聚在一起的姑娘們紛紛轉身對她福身一禮,此刻與她請安的是四姑娘聶惜霜。
關於白鳳棠便是沈碧寒這一點,在聶家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見過大嫂!”其她的幾位姑娘皆對沈碧寒福身行禮。
面色凝重的睨了衆人一眼,沈碧寒對聶惜霜問道:“璇妹妹這會兒怎樣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聶惜霜紅着眼圈回道:“府裡的大夫和大哥他們都在裡面還未曾出來,這會兒子到底如何,我們也不曉得。”
淡淡的看了聶惜璇一眼,沈碧寒越過衆人推門進入寢室之內。
“我這可憐的孫女兒啊,你的命怎的就這般苦短啊!”沈碧寒剛剛進入寢室之內,便聽到老太太沉聲慟哭的聲音。
心中一陣駭然,匆匆上前兩步,沈碧寒看了眼怔愣在牀榻前的聶滄洛,見他一臉的沉痛之色,她轉而看向牀榻上眼瞼輕瞌的聶惜璇。
前一日來見聶惜璇的時候,就算她身乏體弱像極了林黛玉那個病怏怏,但是卻也還有些生氣,但是今時今日躺在牀榻上的她,雖然微有氣息,卻面色烏青,儼然一副即將往生的樣子。
呼吸一窒,沈碧寒僵住身子,扭頭望向一邊的兩位大夫,她故作鎮定的問道:“都愣着作甚?仔細想辦法啊?難道你們沒見璇妹妹氣息尚存麼?”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爲何當初一個身子康健之人突然會變成這般將死模樣?!
幾個大夫之中的老大夫怔了怔,搖頭一嘆後對沈碧寒低下頭道:“璇姑娘今兒一早便開始咳血不止,此刻已然昏迷不醒、藥石妄醫,還請大少奶奶您節哀!”
看着一邊靜默不語的聶滄洛,沈碧寒知他心中必定大痛!
穩了穩情緒,她有些惱羞成怒的道:“此刻她氣息尚存,你便讓我節哀?你說的這是什麼混賬話?我聶府之中養着你們又有何用?”
“……”
面對沈碧寒的嚴厲斥責,幾位大夫又是一陣搖頭之後方對寢室內的幾位家主紛紛拱手道:“請老太太、大少爺與大少奶奶節哀!此刻府裡且早些與璇姑娘準備好後事爲重。”說完話,不等沈碧寒再開口,幾個大夫紛紛退出寢室之內。
“璇丫頭……自你母親亡故之後,你怎麼忍心讓我這白髮人再送黑髮人啊!”看着幾位大夫都退了出去。老太太更是心情沉重的痛哭起來。
“主子您且仔細自己的身子!”雙眼中滿是淚花,老嬤嬤看了聶惜璇一眼,而後伸手扶着老太太搖搖晃晃的身子,極力保持着兩人的平衡。
上前兩步來到聶惜璇牀榻前,沈碧寒將低頭摸了摸她的額頭,看了老太太一眼,她對一邊的老嬤嬤道:“且先送老太太回錦臨院去。”
“我不走!”沒有擡頭,老太太面色哀傷的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掌一下下的爲聶惜璇撥弄着額前的亂髮。
“先送奶奶回去!”正在老嬤嬤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直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的聶滄洛開口說道。
“洛兒!”回頭望向聶滄洛,老太太急道:“你……”
老太太口中所有的話,在看到聶滄洛眼中的淚光之後,全部哽咽在了喉間。
“奶奶且先回吧!”怔怔的瞪大雙目,聶滄洛儘量不讓眼中的淚水滑落。
對於男人來說,眼淚所代表的便是軟弱,在沈碧寒失蹤的時候他從未哭過,因爲他知道,即便要哭,他也要等到爲沈碧寒報仇之後再痛快的哭。
但是現在……他這一生之中只爲兩個人哭過,一個是他的母親,另外一個便是他的妹妹聶惜璇。
適才在大夫告與他說讓他爲聶惜璇準備後事的時候,他真的恨極了自己,若在過去她生病的這些時日裡對她多一些關心,那她或許……或許……
因爲聶滄洛的開口,老太太被老嬤嬤攙扶着出了寢室。看着依然怔愣在原地的聶滄洛,沈碧寒輕輕上前,將她擁到自己的肩膀之上低喃着:“我們不能就這麼放棄……天無絕人之路!”
沈碧寒現在唯一期盼的便是翠竹能夠將莫往生找到,繼而趕快來聶府爲聶惜璇醫治。她恨啊!爲什麼上輩子她不是學醫的?
靜靜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聶滄洛忽的轉身向外走去。
“夫君這會兒子要去哪裡?”看着即將出門的聶滄洛,沈碧寒連忙問道。
“我去將璇兒想見的人帶來!”深深的看了牀榻上的聶惜璇一眼,聶滄洛轉身消失在棉簾之後。
在聶滄洛離去之後,沈碧寒並未真的如大夫所說在寢室內乾等着聶惜璇去死。命丫頭們將聶惜璇所喝的藥熱好端來,即便喂不進去,沈碧寒依然用湯匙將藥汁往聶惜璇的嘴巴里送。可是無論她怎麼努力,聶惜璇依然是滴水未進,一臉烏青之氣,在她的身上連一絲的好轉都沒有發生。
距離聶滄洛離去時間大約半個時辰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騷動,緊接着寢室的門再次從外面被推開,出乎沈碧寒所料的,不是聶滄洛回來了,這次進來的是一個身披甲冑、面相俊挺的白袍將軍。
微喘着行至牀榻前,那白袍將軍單膝跪在鞋榻之上拉起聶惜璇的手柔聲喚道:“璇兒……”
此情此景,就算沈碧寒不去問,也大約猜到眼前之人是誰了。能夠對聶惜璇如此的,除了汪家少爺汪裴琪,還能有誰?
汪裴琪雖在軍中爲將,但神色之間卻透着書生之氣,劍眉飛拔,雙目如星,一身的白色甲冑,掩不去他俊朗的容貌與氣質,看了看牀榻上雖然氣色差極但卻容貌姣好的聶惜璇,沈碧寒不禁在心中暗暗爲之感嘆!
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親。
該死的四太太居然捨得昧着良心拆散這對金童yu女!
“你曾經說過今生定要與我共結連理,眼下一切都是那般順利,何來的你又如此?”深情的撫摸着聶惜璇的面容,汪裴琪虎目含淚,但是即便如此,躺在牀榻上的聶惜璇卻依然沒有一絲反應。
注視着汪裴琪的側臉,沈碧寒面色凝重的寬慰道:“璇妹妹不會有事的,這一關……無論如何她都能挺過來的。”
終是注意到了一邊的沈碧寒,汪裴琪轉頭看向沈碧寒,而後勉強的苦笑一聲:“若是以前我情意堅定,她也不會在今日落到如此地步,是我愧對於她!”
將汪裴琪的滿臉懊惱盡收眼中,沈碧寒沉默片刻,嘆道:“這會兒子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縱使有千言萬語,此刻在聶惜璇生死未卜之際,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定睛看着沈碧寒,汪裴琪面色沉重的從牀榻前站直身子,低頭輕輕拉着聶惜璇的手,他對沈碧寒深深的鞠上一躬!
眉梢輕挑,沈碧寒對汪裴琪的動作深感訝異:“你這是作甚?”
重新站直身子,汪裴琪道:“璇兒曾經與我說過,在聶府之中唯一可以如此真心待她的除了大哥和奶奶,你不是他們兩個,那就該是大嫂纔對……汪家汪裴琪見過大嫂!”
聶府的家主兒汪裴琪都認得,但是沈碧寒他以前從未見過,所以他很容易便猜測的出眼前的靈秀女子是誰。
沈碧寒一聽,眉頭皺的更深了:“璇妹妹是我夫君的妹妹,她對我好,我自然對她也好。”
回頭動情的看着聶惜璇,汪裴琪隱隱有些抱怨的道:“別看她平日裡銳利多語,其實她心存善念,對誰也好!”
在真心相愛的人眼中,對方是沒有缺點的。
看着眼前的汪裴琪,沈碧寒爲聶惜璇能覓得如此佳婿而慶幸,也祈願她能咬牙度過這一關。
又多看了汪裴琪一眼,沈碧寒沒有說話,只是苦澀一笑了之。可是在她苦笑之際,汪裴琪居然再次對她又鞠上一躬。
“……”
若說適才鞠的那一躬是見面之禮,那汪裴琪現在再鞠的這一躬,她又不明白了。
重新單膝跪到牀榻前,汪裴琪沒有去看沈碧寒疑問的眼神,而後一邊深情的撫摸着聶惜璇的臉,一邊道:“半年前家父曾經問我與白掌櫃是何關係,我不解其中用意,現在我才知能讓家父接受璇兒的是嫂嫂你啊,我的這第二禮,嫂嫂完全受的!”
通過汪裴琪的兩禮,沈碧寒知他是至情至性之人,再說她過去確實幫過他們,他這一禮她受得。不過若是聶惜璇挺不過這一關,那無論她做過什麼,都只能是白費心機而已。
又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的時候,寢室的房門再次從外面打開,棉簾掀起又落下,聶滄洛拉着一名女子進入寢室之內。
雙眼微眯,看清那女子的容貌之後,沈碧寒雙目陡然圓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