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寒帶着望春出了聶府之後,看着陌生的金陵城,她們二人專門挑着城裡最熱鬧的地方去,行走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之上,沈碧寒和望春一邊向前走,一邊仔細的看着各個商行的商家標記!
“少爺,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讓過身邊的一個行人,望春回頭看了眼身後的人羣,見聶滄杭遠遠的跟着,她安心的快步上前,跟在沈碧寒身邊。
停下手下扇扇子的動作,沈碧寒腳下的步伐未停,側頭瞥瞭望春一眼:“既然都出來了,就隨遇而安,我們先來看看這金陵城有什麼奇景兒!”
望春撇撇嘴道:“我們手裡沒有現成的銀錢,這眼見晌午就到了,少爺也該進膳了!”
手裡沒有銀子,她們主僕兩個也只有看景兒的份了!
“嗯?!”停下腳步,視線掃過川流.不息的人羣,沈碧寒看着不遠處的一間當鋪,然後拿扇子敲了敲望春的頭:“你倒是提醒我了!”
“呃……少爺!”輕喚一聲,望春一臉無奈.的跟着沈碧寒向前走了幾步,進了一家門臉看着頗具規模的當鋪。
“吆!兩位客官是典當還是贖物!?”.兩人剛一進到當鋪之中,隔着高高的櫃檯,當鋪裡的夥計便問出了聲兒。
對身後的望春聳聳肩,沈碧寒笑着信步走到櫃檯.前,然後道:“夥計,我要典當!”
“哦?”黝黑大臉堆起了笑容,櫃檯裡面的夥計聽沈碧.寒說要典當,笑着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且讓小的看看公子的東西如何?”
“好!”臉上掛着淡笑,沈碧寒翻手從衣袖物袋裡取.出一件首飾,通過面前的小窗口,遞給裡面的掌櫃:“煩勞幫我估個價!”
沈碧寒要典當.的是一支步搖,那支步搖做工極其精細,此物通體泛着黃銅之色,在步搖的頭際處,是一朵盛開的金色牡丹花,牡丹花心吐蕊之處,綿延有幾顆碧綠色的瑪瑙垂下。
拿着沈碧寒遞來的步搖端詳片刻,那夥計皺眉看了她一眼,然後道:“公子這東西算是不錯的首飾,大約值三十兩!”
眉頭蹙了蹙,沈碧寒笑了:“夥計你眼拙了,我這東西怎的只值三十兩?”
沈家爲她準備的嫁妝,那都是父母給的,她捨不得典當,若這東西是別人送的,三十兩也就罷了,不過眼前這支步搖是聶滄洛最近幾日才送她的,他堂堂的聶家大少爺送的地方,若只值三十兩,那也未免太寒酸了!
“公子戲言了,我們聶家商號的典當行是全金陵都是首屈一指的,您別看我們這裡這會兒客官清少,只因這是午膳時分,過了這點兒立馬便會忙碌起來!”聽了沈碧寒的話,那夥計一臉的肅穆之色。
“聶家商號?!”驚呼出口,望春與沈碧寒對視一眼。
她們這剛出聶府,逛到金陵城的街道上,居然進的第一家商號,就是這聶家的!
微微一笑,沈碧寒雙腳微微踮起,趴在櫃檯上對一邊的掌櫃道:“掌櫃的再給加個價兒!若是合適我今兒便當了!”
眉腳一動,掌櫃的接過小夥計手裡的東西仔細端詳了片刻,方纔問道:“公子要死當還是活當?”
嘴角依然輕掀,沈碧寒挑眉道:“死當如何?活當又如何?”
“死當的話這價碼還可再加,若是活當便低了!不過這東西若是對公子有特殊意義的話……”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死當!”打斷掌櫃的話,沈碧寒笑着道:“掌櫃的給個價兒吧!”
這東西是聶滄洛送的,該是沒什麼特殊意義的纔是,沈碧寒既然要當,就沒打算要贖回來!
雙眼中閃着精光,掌櫃的對着沈碧寒一攤手:“我最多可以給你這個價兒!”
五十兩?!
看着掌櫃攤開的五個手指,望春輕輕的拽了下沈碧寒的衣袖。
五十兩對她這個丫頭來說,儼然已經算是天文數字了!
淡淡的搖了搖頭,沈碧寒將手中的扇子攤開,然後將之平放到掌櫃面前,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掌櫃的說的可是五百兩?”
“呃……”
看着櫃檯上書着洛水滄杭四個大字的摺扇,再仔細的看了看扇面的落款和印章,掌櫃的神色一變,正在這時,從後門又進來一夥計,這夥計走到掌櫃面前,然後在他耳邊附耳輕語了幾句,便又退了出去。
傾身多看了摺扇兩眼,掌櫃的笑着應道:“公子說的對,是五百兩!”
這扇子他見過,是他們家大少爺的,眼前這位公子既然拿着它,又知道在他們的面前擺出來,想必與他們家大少爺該是熟識,若他是他們大少爺的朋友,只要有這把扇子在手,莫說是拿着一支價值不菲的步搖,就是對方空着手,這五百兩也出得!
恰逢此時,後面來了話,說當得!有主子發了話,他還怕什麼!
見掌櫃的應了聲,沈碧寒心中暗道聲這就是五十兩和五百兩的區別,然後將扇子復又拿在手中,用扇柄戳了戳櫃檯:“還愣着作甚?寫收據啊!”
“哦!您稍等!”點了點頭,掌櫃的命身邊的夥計去裡面取了銀錢,然後仔細的書着當票。
時間不長,掌櫃的將一張嶄新的當票,遞到沈碧寒面前,然後拿出裡面的簿子,指着上面的一處空白處,道:“公子請落筆!”
淡笑着點頭,沈碧寒看到沒看當票一眼,接過掌櫃手裡的嗥筆,揮灑着在簿子上落下了藍寒二字!
“您的銀錢!”從夥計的手裡拿過五十個十兩一錠的銀錠,掌櫃的將之收入一邊的布袋裡,然後遞給沈碧寒。
“銀貨兩訖!”將布袋在手裡掂了掂,沈碧寒對掌櫃的笑了笑,然後帶着望春欲要向外走。
“唉,公子,您的當票!”掌櫃的揚着手裡的當票!
“我當的是死期,不贖物,那個用不上了!”嘴角掛着淡笑,沈碧寒和望春主僕倆便出了當鋪!
當鋪內堂的房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見從裡面走出的是鋪子的總管事,那掌櫃的面色一怔,然後拿着步搖快速向前對着他行禮:“小的見過王管事,適才這位公子不知是何身份?”
老眉深皺的睨了掌櫃的一眼,王管事看了看他手裡的步搖道:“我怎麼知道那位公子是何身份?適才乃是三少爺命我給錢的,還有這步搖,三少爺說了,讓送到浩瀚樓大少爺那裡去!”
“小的這就去!”一聽是三少爺讓辦的,掌櫃的拿着步搖,出了內堂!
再次站在金陵城的大街上,沈碧寒依然和適才一樣,四下查看着各個商鋪的標記,想要從中找出,哪個是望月所說的沈家商號的商鋪,轉悠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看着望春滿頭是汗的樣子,沈碧寒手裡的扇子扇的更兇了!
這初春過去了沒錯,不過氣溫也不該這麼高啊!
“少,少爺,眼下午膳時候都快過了,我們是不是要去先吃些什麼?”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望春喘氣道。
她在聶府的時候雖然是伺候人的丫頭,可是卻從未像現在一樣,一直不停的在走路!
“在府裡的時候有虧待到你麼?從出來後你一個勁兒吵着要吃!”無奈的看了望春一眼,沈碧寒眼前一亮,徑自走到前面一間書局前,然後便直直了進入其中。
“小的只是擔心您餓着!”委屈的看跟在沈碧寒身後,望春不再言語。
這個書局很大,裝潢的也頗具匠心,書局的四面牆上擺放着幾個大的書架,書架之上滿滿的擺放着各種書籍,有新的也有舊的,每個書架前都分別站着一個夥計,在書局大廳的中央處擺放着一個四面供貨的櫥櫃,貨櫃之中的文房四寶依着質地分別分爲上中下三等,陳列其中,書局中供貨的夥計,則是在櫥櫃中的空地面向外供貨!
眼前這架勢看着跟前世怎麼就那麼相似呢?
微微一笑,沈碧寒踱步到一個櫥櫃前,對裡面的夥計問道:“這裡可是沈家商號旗下的?”
微笑着頷首,夥計對着沈碧寒笑了笑,然後恭敬的道:“公子您算是問對了地方了,這裡正是沈家商號旗下的?”
“是關外沈家?”心中咯噔一聲,沈碧寒深吸口氣問道。
“金陵聶家,關外沈家,這兩家是姻親關係,公子您問的不是關外的沈家麼?”臉上依然掛着職業笑容,夥計郎朗說道。
關外沈家!真的是關外沈家!
她的家人不是都被皇帝誅殺了麼?爲何沈家商號依舊在金陵開放?難道他們沒死?若是沒死,又怎的會三年來不曾踏足聶府,心頭有一個個問號繚繞,沈碧寒握着摺扇的手因爲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敢問小哥兒,這沈家的當家現下是哪位?”嘴角彎了彎,沈碧寒想笑着問,卻又笑不出!
看着沈碧寒的反應,小夥計愣了愣神兒,然後有些爲難的道:“這位公子,小的只是書局的一個小夥計,您所問之事,小的無法給您答覆!”
“這樣啊!”神色黯了黯,沈碧寒低頭看着櫥櫃裡的一張張宣紙,心中的心思確實百轉千回。
“公子!”見沈碧寒一臉清麗,而又臉色黯然,小夥計惻隱之心頓起:“您若要找我們沈家商號的當家,過個四五日可再來試試!”
暮然回首,沈碧寒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臉上依然掛着笑,小夥計輕聲道:“這些其實只是我們內部的小道消息,書局的人們都在傳,說我們沈家商號的當家過兩日便可到達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