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3年,8月。
本就已經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曹軍在曹操一聲令下之後,浩蕩起兵,攻進了徐州之地!
與賈詡所制定的以攻城略地爲戰略目標略有不同的是,曹軍的行動,還帶有滿腔刻骨的恨意和報仇雪恨的意念!
因爲曹操的老子曹嵩,曹操的弟弟曹德,還有些連曹操也叫不出名字的姬妾,一大羣人死在了徐州山賊——張闓的手中!(此節純屬杜撰,但物是人非事事休,爲了情節需要,只能委屈曹老爺子再死一次,爲在下的行文做出點貢獻了,呵呵!巧合的是歷史上曹老爺子死於公元194年,大體上與本書還是吻合的!)
這張闓原是陶謙的部下這是沒有錯滴,後來陶謙讓位於劉備使得陶謙也成爲了劉備的部將這也是沒有錯滴,但是張闓對於這位新任老闆的吝嗇和怯懦大爲不滿,相比之下,還是做一名比較有前途比較有錢途的山賊更合他的品性,於是他糾結了一幫軍中兄弟逃離軍營,落草爲寇,幹些無惡不作的勾當。於是他就看上了前去投奔曹操的曹嵩一行,準確的說是看上了那人羣中的十多輛滿載的大車,於是一場劫財又劫命的伏擊就展開了,於是曹嵩一家人就悽慘的死翹翹了。當徐州官員戰戰兢兢的將這一消息通報給身在許昌的曹操之後,於是,又是一場大戰爆發了!
兗州夏侯惇領兵五萬,兵進徐州東莞郡,直取其轄下四縣。同時,曹操親自領大軍十萬,荀攸和程昱爲隨軍參謀,夏侯淵爲先鋒,全軍披麻戴孝,號聲鼓聲哭泣聲響徹大地,浩浩蕩蕩的殺奔徐州而去,兵鋒直接指向了下邳郡!
所有的人,從一衆近臣到普通官兵,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們的主公——曹操,怒發欲狂,直可沖天,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充斥在他們的心間。
徐州的百姓,怕是有難了!
爲了防禦袁紹有可能的進襲,曹操並沒有動用小志的軍隊,而是命他看緊烏巢一線,不給袁紹趁機突襲的機會。
這在小志看來,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因爲他有足夠的時間,集中全部的精力去建設他的陳留城了!
“老大,老大!出大事了,出奇事了!”老魏一路大呼小叫着跑進小志的天淵閣——小志爲自己的家起的名號,氣喘吁吁的找到小志,滿臉是不敢置信的神色,蹦跳着焦急對小志說道:“郭嘉居然,居然給人跪下了!”
“什麼?”小志聽完一愣,先是有仰天狂笑的衝動,怎麼可能?郭嘉對他這個老大都不曾跪拜過!可看老魏的臉色不像是作假,小志強行忍住笑意,急聲對老魏說道:“怎麼回事?慢慢說!”
“呃~~咳咳~~是這樣的,剛纔我和郭嘉去私塾那邊巡視,看見一中年先生在那裡徘徊,還不停的跟周圍百姓打聽學校的情況,挺鬼祟的樣子,我和郭嘉就上前探查,誰知郭嘉看清那人的相貌之後,噗通就跪下了,你說這事奇怪不奇怪……喂喂,老大你去哪?”
沒工夫理會老魏,小志噌的一聲就竄出了房間,跨上戰馬就向城南而去。郭嘉此舉,明顯是對那人表示尊敬,而能讓郭嘉如此尊敬的人,該是如何的如同天神般的人物啊?這樣的人物,小志怎麼能錯過呢?
一路急趕,趕到了那間能夠容納二百多名兒童學習的龐大建築,問清了郭嘉的所在,小志三步並作兩步追尋而去。
遠遠的,小志就看見兩道身影在一處書亭裡暢談,歡笑不斷,下意識的不願打擾,小志慢下了腳步,慢慢的踱近二人。不想郭嘉卻似早就注意到他來到一般,遠遠的跟自己擺手打招呼,是以小志只能一整衣冠,大方從容的走近了二人。
走到近前,小志好奇的打量郭嘉身邊那人,想知道此人到底有何過人之能,使郭嘉也如此崇敬?細看之下,此人果然不凡。
年紀約三十四五歲的樣子,在三國時代已經算是中年,但此人沒有一絲髮福的跡象,身材高大挺拔,面貌俊美,卓爾不凡。如果說賈詡是貌似教書先生而胸中滿是刁絕詭譎的良策,那麼此人就是正宗的教書先生打扮,從外貌到內蘊,都有渾厚正宗的博學大家的風範!奇怪的是,小志明明感覺此人不會武功,但偏偏他身上能散發出若有實質的奪人氣概,使得小志也心驚不已。那種感覺,難道是,貌似是……一種學生遇上老師的如同耗子見貓的恐怖感覺吧!
“呃,奉孝,這位先生是誰,請替我引見吧!”
“恩,兄長,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啓蒙和授業恩師,管寧,字幼安!此乃是當今學術鴻儒,郭嘉少年時跟隨恩師學習,受益良多,終生不敢忘卻,兄長也當好好討教纔是!”郭嘉是以一種絕對恭敬的姿態和語氣在向小志做着介紹,那種畢恭畢敬,謹慎嚴肅的姿態,小志幾乎從來沒在郭嘉身上看見過。
暈,還真是位宗師級數的人物啊!管寧……小志在腦海裡細細回想,纔想起了一個大概輪廓。史書上說此人才高八斗,可不是尋章摘句吟詩作對的才,而是真正的治國平天下之術,年紀輕輕就已經名揚天下,受到時人的崇敬,從公孫度父子到曹操父子,無不想聘請管寧出山輔佐,因爲籠絡住了管寧,絕對可以爭取到一大批當世學者的心!但偏偏此人無心於官位,又反感於曹操的倒行逆施,是以終生不仕,被時人所惋惜。由於此人在《三國演義》中幾乎不曾出現過,是以小志並不曾對他多做研究,加上一個管寧割席的典故,所知道的就這麼多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絕對是一個才學高絕的大師級人才!
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小志毫不思索的,對管寧行了學生的大禮——跪地叩拜,恭聲說道:“後學晚輩,今日有緣得見高賢,聆聽教誨,實在是三生有幸,請受小子一拜!”毫不含糊的磕了三個響頭!
哎,萬惡的舊制度啊!
管寧的眼神中交雜着意外和驚訝,愣在原地受了小志三個大禮之後,纔想起將小志扶起,謙聲說道:“將軍折殺在下了!如此大禮,在下怎麼受的起啊!”
管寧身後的郭嘉笑容中滿是喜悅和欣慰,顯然他也沒想到兄長竟然真的對這剛剛認識的人施以大禮,這樣出自真心的禮賢下士,尊賢重賢,讓郭嘉再次確信,自己沒有跟錯人!
小志一臉謙卑的微笑,肉麻的話語一疊一疊的拋出:“先生的大名小子早有所聞,小子對大人的學識,氣節早就仰慕已久,今日有緣相見,還望先生不吝賜教,開我愚鈍,在下感激不盡!來來來,別在這裡站着了,屋裡說話!”
小志大展主人風範,將管寧迎進一間空着的書齋,又是寒暄又是上茶,忙的不亦樂乎,也將可憐的管寧忽悠的暈頭轉向,不禁對小志大起好感!郭嘉看着小志忙前忙後殷勤備至,心中高興之餘也不禁納悶:老大很仰慕管寧老師?我怎麼不知道?屎!
將管寧奉爲上座,小志和郭嘉坐於下首相陪,賓主之間的陌生和隔閡,在不經意間已經消磨殆盡。
不用多說,像管寧這樣的大才既然來到了自己的地盤,就甭想再出去了,必須將他納入帳下效力,必須的!
堅定了這個信念,小志臉上的笑容愈加深邃,也愈加肉麻,身邊的郭嘉心裡嘆息,知道自己的老師怕是逃不脫小志的魔掌了!
賓主間隨意暢談往事,氣氛倒也輕鬆,小志也對管寧的學識氣度大爲心折,言語間以學生自居,出自真心的崇敬之情,讓管寧也感到卻之不恭!談到盡興處,小志話鋒一轉,轉入到正題之中。
“不知先生來我陳留郡多久了?我們這座城市,先生還看得上眼吧?”
管寧不愧是郭嘉的老師,捱過了小志最初的溫柔攻勢後,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沉穩得應對小志所獻的各種殷勤。但在小志提到陳留時,管寧還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激動的神色。
“名不虛傳!早先聽聞此城的種種傳奇,我還未肯盡信!今日一遊,方知傳言無虛!將軍如此造福於民,青史之上,必會留有將軍的大名!”管寧不卑不亢,但語帶誠懇的說道。
“哪裡哪裡,還有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希望先生多多指教!小子一定虛心改正!”小志表現的像個最最虔誠的學生一般討教,管寧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着實得意。
“敢問將軍,我觀此城中私塾頗有獨立於當世的風範,不知將軍建此學院,意欲何爲?”
淡淡一笑,小志明白管寧的意思,是以並未直接回答:“以先生所見,我意欲何爲呢?”
管寧面色一整,語氣稍重的說道:“將軍集全城幼童於一堂,無償授課,無分貴賤一視同仁,普及教育到如此程度,也算是將軍一大功德!不過,聽聞將軍的私塾還分教武藝軍法,每日有半日的時間是在集中操練那殺人之術!敢問將軍,你難道是要這些孩子隨時投入戰場,爲你的大業而戰嗎?”
“呵呵,當今戰亂頻頻,人民生活困苦,若無一穩定的平臺,教育之事將無推廣之地!我陳留承受多方勢力的覬覦,若沒有足以自衛的力量,人民整日提心吊膽,那這些孩子哪裡還有閒心學什麼聖人之言呢?換句話說,我教授孩子們些許防身之術,正是爲了使他們更加茁壯的屹立於亂世之中,風催不垮!先生儘可放心,在這些孩子成年之前,我是不會讓他們涉足戰場的!”
管寧聞言沉吟,緩了緩口氣說道:“我還有一問,請將軍爲我解之!不知將軍爲何要如此盡心的普及教育?須知以將軍一視同仁之法,與當世之現狀格格不入,極易招來誹謗污衊之語啊!”
小志早知管寧會有此一問,當即收拾心神,朗笑着說道:“在先生面前,我無所顧慮,可以暢所欲言,其中不當之處,請先生不吝指教!當今戰火頻頻,人民生活疾苦,朝不保夕,究其原因,當是諸侯爭霸,世族作亂之故,但世族的強盛非一朝一夕所造成,他們的強是全方位的,但最基本之處卻是接受教育的程度!想我大漢建朝以來,世家大族橫行鄉里,壟斷教育,那些官辦學校條件之苛刻,學費之高昂簡直聳人聽聞,區區貧民連生計都存問題,哪裡還有閒錢資助孩子讀書?是以我大漢無數平民百姓,受過教育之人幾乎斷檔,素質低下,以至面對大族的壓迫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本錢!如此長久以來,大族愈加顯耀,黎民愈加貧苦,等級差異越拉越大,試想若我大漢子民廣開民智,學有所成,人傑輩出,哪還容得下世族如此放肆的魚肉百姓?在下不自量力,正是要致力於消除等級差異,那麼首先就要從教育做起,等這批孩子長大成熟之後,有了獨立的意識,再將之廣傳四方,惠及萬民,則我之夙願就指日可待了!”
小志言之鑿鑿,沒有一絲的猶豫和彷徨,一字一句都敲打在管寧的心間,使之渾身巨震,不敢置信的瞪視着眼前的這個年輕將軍!
普及教育,廣開民智,削除等級差異,這種種之事說着容易,卻無不是大違常理之事,等於是用懷柔的手段將世族連根拔起,其中艱險和磨難,真是想想也覺得毛骨悚然,可此人娓娓道來,沉着而自信,眼中放射着奪人的光芒,彷彿已經看到了那美好而又光明的未來世界,那種昂然的堅定信念,幾乎能夠摧毀管寧的心防,深信小志所描述的一切都將成爲現實!
瞪視小志良久,管寧臉上的震驚之色才漸漸散去,恢復了從容寧靜,對小志深施一禮,誠懇的說道:“將軍志向高遠,他日必定扶搖直上,震驚天下,前途不可限量!而將軍普及教化之舉,更是惠及千秋萬代的大功德,管寧謹代天下人,謝將軍了!”說完又是一禮,幾乎以頭觸地,禮大的嚇人!
郭嘉沉靜的看着這一切,心中瞭然,他的恩師已經被小志所折服了,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如果說郭嘉最初選擇跟隨還帶有些許的猶豫和彷徨,那麼現在一切都已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慶幸和喜悅:選了這樣的老大,真的沒看錯人啊!
小志慌忙將管寧扶起,俯身還了一禮,再擡頭時,滿臉的期待和執着:“爲天下蒼生計,爲撫平亂世計,不知先生能否助我一臂之力,留在陳留,使我能夠朝夕請教,不至於行差踏錯!”
說完,小志離席而起,走到管寧身前跪下,施禮不起,誠意盡顯!
管寧默默的看着這一切,臉上交織着激動和猶豫的神情,片刻之後,猶豫的神色完全消退,管寧的臉上滿是下定決心的激動和堅定!
“若將軍不棄,管寧願爲將軍效犬馬之勞,必奉獻平生所學,助將軍實現宏願,此生不虛矣!”
郭嘉呼氣嘆息,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知道,不求名,不圖利,他的恩師僅僅是爲小志的宏圖大計所吸引,願意爲之奉獻終生,又一王佐之才,歸於他的兄長帳下了!
“哈哈哈哈~~~~”三人相視長笑,彼此爲了同一個理想而奮鬥的雄心似火焰般在熊熊燃燒,他們彷彿已經看到,那個如同伊甸園一般的光明未來,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