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郭嘉大大!”老魏一路大呼小叫着竄進郭嘉的房間,臉上狂喜的神情告訴所有的人,有天大的好事發生了!
共同守城這幾日,老魏對郭嘉那種種有如神人的精彩表現徹底折服,更和郭嘉締結了極深的默契和友誼,是以,老魏此時已經可以毫無顧忌的任意進出郭嘉的房間了!這在小志堅持郭嘉的私人生活神聖不可侵犯的時候,是不可想象的!
久違了的郭嘉淡笑着凝視着這個憨厚忠誠的搭檔,身形更顯瘦削,面色也並不健康的他,仍然掛着那標誌性的從容笑意,淡淡說道:“文丑撤兵了吧?”
“恩!呃?你怎麼會知道?”明明是自己先拿到第一手消息,可郭嘉卻往往先知先覺,縱然老魏對此已經習以爲常,卻還是忍不住要問個明白。
“呵呵,這個稍後再說,老魏,你率領五千精兵,出城追擊吧!”
“呃?你不怕敵軍設下埋伏,誘我軍入套啊!”
“呵呵,我既然派你去追,就不怕文丑耍花樣!時間緊迫,你立刻動身吧!不過你要切記,一定要等文丑大軍走出100裡之後,再行攻擊,在此之前莫要被他察覺!我會領兵接應的!”
“呃……好,我去!”早已對郭嘉建立了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老魏再無二話,領命點兵去也。
郭嘉緩緩站起身來,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臉上恢復了些許紅潤,疲憊的身軀稍有舒緩,喃喃低語:“這邊的戰事搞定了,老大,接下來就要看你的表演了哦!莫要讓奉孝失望啊!”
牧野陷落!朝歌陷落!鄴城……陷落!
以一種根本無人可以解釋的神速,袁紹治下的三座城池,在五天之內一一淪陷,城頭變幻大王旗!
這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噩耗,仿若平地驚雷般在袁紹的耳邊炸響,掀起了咆哮洶涌的波瀾!
“可惡!這是從哪裡來的軍隊!顏良是幹什麼吃的?放任敵軍輕鬆犯境侵佔土地卻不阻止,無能!無能之至!”袁紹一改平素的儒雅表現,咬牙切齒的破口大罵,怒氣填胸,臉都漲的通紅!
也難怪袁紹如此憤怒,自命不凡的他自從坐擁四州之土後,便自以爲天下無敵,羣雄俯首稱臣!豈料起二十萬大軍征討曹操卻連戰無果,前番更傳來張頜全軍覆沒的戰報!如今連續三座城池陷落,而自己連敵軍從哪裡來的都摸不清楚,尊嚴受到嚴重侵犯的感覺,使得袁紹大發雷霆,狠聲訓斥着麾下文武。
“主公息怒,末將願率虎賁之師,將來犯之敵盡數擊殺,以報主公!”堂下一員虎背熊腰的大將揚聲言道,聲若洪鐘,威武莫可逼視,正是袁紹麾下四員虎將之一的高覽!
“恩?”袁紹聽來頗爲意動,張了張嘴,就要出口傳令。
“主公且慢,敵情不明,請暫息雷霆之怒,待得探明敵人虛實,再出兵不遲!”堂下一文士沉聲言道,正是連袁紹也頗爲器重的謀士,沮授,字公與。
知道沮授不會無的放矢,袁紹勉強壓下些許怒氣,凝視沮授問道:“先生有何見解?”
沮授淡淡一笑,似是胸有成竹,指點着牆上地圖,冷靜的說道:“主公所慮者,一是此路兵馬從何而來。在我看來,只有一處兵馬能夠如此迅速的入侵我境,攻城略地!那就是——陳留!”
“陳留?”袁紹眉頭緊擰,盯着地圖不語,雖隱約摸索到了點什麼,卻並不清晰。
“恩!兗州方面有顏良將軍正在猛攻東郡,曹軍斷然分不出多餘人馬犯境,而許昌面臨三路大軍的合圍,曹操該不會輕易分兵犯我境土,只有陳留郡,此地守軍曾分兵迎戰我張頜偏師並大獲全勝,那支分出來的兵馬,戰鬥力不俗,絕對不容小視!從距離上來說,也只有這路兵馬有直接揮師北上的可能。若我所料無差,其定是繞過官渡,偷渡汜水,趁我三座縣城疏於防範之機,以奇速突襲,纔可締造如此輝煌的戰績!”
袁紹也並非無謀之人,聽罷沮授的分析,立即恍然大悟,明白沮授切中了問題的要點。
“如此說來,以先生之見,此路奇兵到底意欲何爲?”
“主公,你可曾注意到一件事?”文臣列中緩步走出一人,搶先說話,聲音尖銳刺耳,聽之總令人不快。
“哦?子遠先生?有話請講!”說話之人乃是南陽許攸,素以智計出衆著稱。
“呵呵,此路兵馬來去如風,雖攻略我城池,卻無佔據之意,每每劫掠些補給後就放棄城池,遁於無形,令人無法掌握他的確切行蹤!”
“不錯,此路兵馬行蹤詭異飄忽,確實很難判斷其真實目的!”沮授在一旁斂首應和。
“莫非,他是想伺機截斷我大軍運糧之道,藉此支援兗州的戰事?”袁紹凝聲說道。
“有這個可能,不過……可能性不大!相對於其可能締造的戰果而言,這路兵馬所冒的風險實在太大!區區萬餘人馬,就敢深入我方境內攪擾,其定然另有圖謀!”沮授微微搖頭,沉聲解釋,面上的神色略顯陰霾。
“嘿嘿,我倒想到一種可能,請諸公共同參詳。”許攸一臉得意,嗤笑着搖頭說話。
“先生快說!”袁紹耐住性子,急聲發問。
“揮軍信都,直取主公!”
什麼?什麼?聞聽此言,堂中衆人從袁紹往下俱個變色,爲着許攸異想天開的話語震驚不已。
怎麼可能?
袁紹是誰?總攬四州疆土的當世豪雄!信都是什麼地方?冀州治所所在,袁紹和麾下文武聚集之處,豪傑猛將如雲,駐守精兵不下十萬!如此雄厚的實力,想憑藉區區一支奇兵就將之攻取,無異於摘星攬月,那是絕對不可能滴!
“哧~~~~哈哈哈哈!”堂中一人絲毫不顧身份的放聲大笑,笑聲刺耳,激的許攸滿面通紅,怒氣一閃而逝。此人正是袁紹最愛的幼子——袁尚。少年英武,年少輕狂的他,素來與同樣狂妄不羈的許攸不睦,此時更是毫不掩飾的表現着對許攸的不屑和鄙視。
“哼,若是由許攸先生這般智計傑出之人統率,估計還有些可能,不過敵軍主將不過是一名不見經傳的草野之輩,安能撼動我信都分毫?”袁尚嗤笑着說話,話中的譏諷之意冷的好似隆冬臘月的冰雪。
“……哼!”縱然心中慍怒,許攸也只得忍氣吞聲,袁尚是袁紹心中篤定的接班人,這一點在一衆近臣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公子之言有理!敵軍不過區區萬人,佔了偷襲的便宜才攻佔我三座縣城,只需調撥人馬圍剿堵截,定可讓其不得生還,又有何可慮?”謀士審配素來屬於袁尚一派,此時也站出爲主子說話。
“主公,子遠之言雖直,但卻不可不防啊!”謹慎的沮授面色凝重,不理衆人的爭吵,徑直向袁紹諫言。
“哼,區區小輩,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他有何目的,區區萬人能有何作爲?誰敢爲我領軍破之?”袁紹臉上恢復了剛愎自傲的神情,冷冷的說道。
大將高覽正要站出,不想袁尚搶先一步大步邁出,跪地請戰:“兒願領兵出征,爲父親殺盡來犯之敵!”
“不可!”沮授和許攸面色連變,情不自禁的同時發聲阻止。袁尚有幾斤幾兩重,此二人心知肚明,讓如此紈絝之子統兵,無異於自取其敗。
“主公,公子如此英勇,實乃主公之福,以公子之才,統兵破敵綽綽有餘,實不作第二人想!”身爲袁尚僚屬,審配立即站出爲主子造勢,同時站出附議的還有謀士逢紀。
“父親!”袁尚大聲疾呼,神色愈加懇切,“兒願爲父親分憂,請父親恩准!”言畢叩頭不起。
凝視袁尚片刻,袁紹撫須微笑,臉色愈加喜悅:“哈哈哈哈,我有如此虎兒,實乃天賜之,何愁天下不定乎?好!就命袁尚爲正將,高覽爲副,審配,郭圖隨軍參贊軍機,統兵三萬,爲我擊破敵軍!”
被點名四人依次站出,袁尚的臉色尤其昂揚,起身上前領了令牌,垂首大聲喝道:“兒必不有負父親信任,不奏凱歌,誓不回師!”
“好!”袁紹和袁尚父子相視,大聲歡笑,氣焰甚豪,在他們的心中,勝利,幾乎是沒有任何懸念的!
而堂下,許攸和沮授無言相視,滿臉遺憾的搖首輕嘆,一絲不安的感覺,在二人心中翻涌,良久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