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方怡的房裡出來後,周小晴才從壓抑的氣氛中解脫出來,“看來以後說話都要經過大腦,不然得罪了什麼人都不知道。”周小晴將托盤放在胸口,倚着牆壁,舒緩了心中鬱積的氣,自言自語道。
周小晴一路上都在想一個問題,走路時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而來的人。“哎喲!你走路怎麼不長眼啊?”這責備的大叫聲嚇得周小晴縮起頭趕緊道歉:“對不起啊,實在是不好意思。”心裡想着今天是怎麼回事,到處惹事。周小晴低着頭,不敢看來人的眼睛。
“我當是誰啊,原來是你這個不知道規矩的臭丫頭啊,新人就是不靠譜……”被撞的人罵罵咧咧,周小晴心裡的火頓時像被澆了汽油一樣,躥得老高,如果有特技效果,她身後就可以看到熊熊燃燒的大火。
“有必要嗎?你是玻璃做的,那麼容易碎啊,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你以爲本姑娘願意啊???”周小晴使勁咬着牙齒,讓這段聽起來更沒規矩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裡。擡頭看了一眼這個飛揚跋扈不知所謂的女人。
周小晴眼底的怒意隱藏的很深,看向這個女人時就更加不能顯露。原來是儀容姑娘身邊的貼身丫鬟紅姑。
周小晴看着她還是露出抱歉的笑容,紅姑倒是不想去理會了,頭一擡,從鼻子裡發出“哼”地一聲,徑直從周小晴身邊走過,還故意狠狠地撞了她一下。
周小晴此刻氣得鼻子都歪了,氣不打一處來,只得拼命深呼吸,真想上去大耳刮子抽她。叫她狗仗人勢!!!
“這種悶虧吃的夠多了,老孃一有機會就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周小晴在空蕩蕩的樓道大聲喊道,隨即就覺得不妥,還是快點離開現場,等一下被告訴鳳姨,那這“擾民”的罪責就擔當不起了。看來她還是沒怎麼學會淡定。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混,就是要學會忍耐,鋒芒太露一定不是好的策略。
周小晴穿越到這裡是打罵都得忍着,最近心中很不是滋味。畢竟她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還是有很多保障的。別人也不能隨便對她進行人生攻擊,隨意地買賣她,而這裡一切違法犯罪的事看起來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你在幹什麼啊?”小軒抱着豆丁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看着周小晴發呆本來想嚇唬她的,看她拉着一副長白山的臉就不敢再有所動作。
周小晴看着這一人一狗,覺得他們看起來更像是親人,還會在乎自己的感受,從小軒的懷裡接過豆丁,抱在懷裡輕輕撫弄着它光滑的皮毛。眼神中帶着一點說不出來的憂傷。對小軒的問話是不理不睬,垂着眼也不做聲。
“你一準是又在想那事了,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你會離開這裡的,只是你有沒想過,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怎麼生活呢?外面的世界可不想一品樓,比這裡亂着呢,如果遇到壞人怎麼辦?還有你靠什麼來過活呢?”小軒說的很有道理,這些問題周小晴也想過,可能出去後餓死也說不定,但在一品樓過賠笑的日子是比死都不如的。既然都不能讓她如願,那就自己最後的底線,讓靈魂自由些也好。
“這個你不用操心,車道山前必有路,我自會有辦法……”周小晴淡然說着,不希望這個傢伙再替自己擔心了。
沒想到小軒一臉認真地說,“我怎麼會不擔心讓你一個人走,所以我會陪着你。而且你也需要我,沒有我的幫助你可能出去後就被抓回來的,如果你不願意帶上我,那至少讓我幫你把生活穩定下來再說。”
“你走了,鳳姨怎麼辦?”周小晴提出鳳姨,不曉得這番話是他深思熟慮之後作出的決定還是隻是像個孩子一樣覺得好玩就要嘗試,
“鳳姨我也不會丟下不管的,她的養育之恩我遲早要報的,而且鳳姨身邊有人照顧,這個我不用擔心她。我也這麼大了,需要去外面闖一闖了。”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再怎麼說也是白搭,路上有個伴也好,那事就這麼定了。你這小鬼到時候不要哭着喊着跟我說要回來啊,那時候我可不管你。”周小晴端出姐姐的架子,發表了以上的說辭,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一品樓裡還有很多準備的活等着她去做,沒時間在那瞎磨嘰,事情沒做完又要被人說了。周小晴正忙着擦桌子,忽聽見那邊排練歌舞的地方有人在熱切的討論着,現在正是管事人不在的時候,最適合八卦聊天吹牛胡侃了,本來周小晴是喜歡這種餘興節目的,以前會對一些明星娛樂新聞很感興趣。聽到女人們嘰嘰喳喳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耳朵也會警覺地像兔子耳朵一樣豎起來,這會子捕捉到了一些流言蜚語,不免側起耳朵,探測那些聲波里不時有着的笑聲究竟是爲何?周小晴只恨不得搬來椅子,抓一把瓜子坐着聽那些勾欄院裡的風流事了。
“哎,聽說那個儀容最近又得寵了。”一個濃妝的女子挑眉發起這個話題,嘴角一抹嘲弄的意味,表情誇張而做作,希望下一個聲音能附和她。
“是啊,我也看見啦,之前有幾天王將軍都不怎麼來,儀容氣得在屋子裡摔東西呢,我都聽到了,她仗着自己正當紅嘛,都不肯聽鳳姨的話了,藉口自己病了,鳳姨還禁她的足了,沒想到這王將軍一來,她又神氣起來了,鳳姨忌憚將軍幾分,也不敢對儀容怎麼樣。”另一個聲音果然不負衆望地迴應道,還爆出了不少內幕。
“我還聽說王將軍家人根本就不同意讓儀容過門,怕是她異想天開了,還和鳳姨作對,到時候王將軍玩膩了不要她了,看她怎麼在這一品樓混下去。”一個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姑娘此刻也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也發表自己的高見。唯恐衆人忽略了她。
“也不知道儀容是怎麼想的,她也太天真了吧,有幾個男人在這消遣後還想對你負責的,能來娶回家的都是些糟老頭子,人家王將軍什麼身份,不是衝着她頭牌身份才和她耍一下沒想到還當真起來。”
“是啊,做青樓女子就不指望還能遇到好人了,能夠吃飽穿暖,生活有所依靠就夠了,男人是靠不住的……”
各種聲音也不斷傳來,周小晴此刻倒分辨不出來是誰在說話了。八卦聽一下也就算了,周小晴笑着搖搖頭,準備離開不再竊聽了,突然一個名字傳到耳朵,讓她忍不住想要繼續往下聽了。
“說說那個方怡啊,也是個癡情的傻女人,男的都不管她了,她還在苦等咧……”
“要我說那男的有什麼好,不就是長得好看,要錢一分沒有,窮地叮噹響,來這逛還是別人出的錢,後來還是方怡給他的呢……”
“是嗎?難怪她最近都臥病在牀了,要不是她我們現在有得去排練新的曲子,哪裡還有時間在這消磨啊……”
聽完這些,周小晴大概明白了今天早上才認得的方怡是什麼人了。看來又遇到了一個杜十娘了,被心愛的人拋棄了,只是希望這個方怡不要想杜十娘那樣傻啊。
…………
吃罷晚飯,周小晴決定去看望一下那個方怡,女人總是很容易產生同情心,她病了,也不知道還有沒人替她熬藥,一品樓一到晚上就很忙碌,可能都沒人會注意這個生病了並且內心萬分痛苦的女人吧。
周小晴向那個早上給他藥的龜奴問了一下,果然他忘記了,本來方怡的是由他在照料,現在有一個人願意分擔,他求之不得呢。
周小晴還是去廚房小心地煎了藥,又從其他的紅牌姑娘正在燉的甜品裡偷偷舀了一碗。再加滿水之後,趁着機會溜掉了。穿過一羣羣摟抱着的男女,周小晴來到方怡的房門,敲了敲門,一想到方怡可能無法起身就徑直進去了。
一品樓的姑娘果然生物鐘奇準無比,晚上精神都特別好,連這個病重的人也比上午神色要好。
面對方怡詫異的眼神,周小晴只顧自己笑着,也許這樣裝傻會比較不尷尬點。周小晴示意對方不要說話,以免害了嗓子。把端來的甜品和藥放在桌子上,攙扶着她來到桌邊坐下。
“這些都是剛弄好的,你快點喝了吧,這樣纔好的快些。”周小晴笑着對方怡說。方怡一時有些愣住,看看湯藥看看周小晴,隨後很配合地把藥都喝了。然後起身不知道要找什麼,周小晴趕快站起身來,怕她有事。方怡從櫃子裡拿出一卷紙,有用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
周小晴接過紙,,看了看,上面寫着:“謝謝你。”
“不用些啦,真的沒什麼,只是舉手之勞。”周小晴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望着方怡真誠的眼神,一時不知道眼睛該往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