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爲什麼你還沒有享幾天的福就走了呢?”周小晴趴在顧子瑜的棺木上早已經是泣不成聲,前一段日子兩人還爲了能夠重逢感到高興,現在卻又要生離死別了,爲什麼老天要這麼捉弄人呢?
王將軍從前線不顧軍令在身,連夜趕了三天三夜,也沒能見到自己心愛的妻子的最後一面,此刻的他也是無力地站在一旁,眼睛裡佈滿血絲,一時間竟然老了十歲。看着這棺木,裡面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王將軍的神情都快要呆滯了,傷痛已經不止一次地席捲而來,有一種暗藏的洶涌情緒,就快要爆發了,可是卻找不到出口,想着一個月前子瑜還和他討論着給孩子娶什麼樣的名字,現在就已經是陰陽相隔了,好久沒有的失控情緒,現在又重新回來了,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就不應該讓顧子瑜一個人呆在府裡的。
徐楓今天也來了,他站在王將軍的身後,“王兄,我真是對不住你,沒有好好地照顧王夫人……只要你願意,怎麼懲罰我都行。”
王將軍聽到這話也沒有心情去回答了,能夠怎麼懲罰呢?人都已經不能回來了,就算是做任何的事都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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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桀殿下此刻走上前,對王將軍說道,“喪妻之痛,的確讓人不忍聞,但是將軍要節哀啊。”說完木桀和徐楓對看了一眼,又迅速地轉移了實現,王將軍對周身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應。
“我不相信你會死!……子瑜,你給我出來……”周小晴哭着抓着棺木,想要從裡面把顧子瑜救出來,顧子瑜之前生活的都很苦,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懂得疼自己的人,爲什麼還沒享盡福就走了呢?顧子瑜那麼流連這個世界,這麼喜歡現在的生活,她不會走的,絕對不會!
“好了……”木桀走上前,拉住周小晴,“人死不能復生,知道初陽郡主和王夫人姐妹情深,但是自己的身體還是要保重的。”
周小晴不肯離開顧子瑜,口中喃喃道,“裡面那麼冷,我想要陪子瑜一程……”
顧子瑜的貼身丫鬟翠竹,也就是那日碰上了徐楓的小丫頭,此刻也是悲傷地望着顧子瑜的靈柩發呆,其實顧子瑜還算是一個好主子了,雖然不怎麼和他們打交道,出身不高,但是一點也不像那些小人得志一樣,這麼死還是很冤枉的,自己是親眼目睹這個過程的,因爲當時見顧子瑜遲遲沒有回屋,所以自己就走到賬房,聽到裡面有很大的響動和爭執聲,所以就留了一個心眼,在門外偷偷觀察裡面的動靜。但是一想到徐楓偷偷派人把自己抓出去,惡狠狠地告誡瞭如果要是說出去,一定會殺了她的警告,也就不敢說什麼了。
這個時候王將軍說話了,“殿下,徐大人,謝謝你們今天能來,現在不早了,還是請回吧,我想一個人呆着,最後陪一下子瑜。”王將軍的聲音沙啞,有一些含糊不清了。
周小晴從地上起身,對王將軍說道,“將軍,可不可以也讓我留下來,我真的不想回去……這是最後能爲子瑜做的事了。”周小晴的眼睛紅腫地不成樣子了,心裡的悲痛不會亞於王將軍,這是自己在這個時空裡最好的姐妹了,想着往事歷歷在目,初始顧子瑜不怎麼待見自己,那個時候顧子瑜是多麼的驕傲,但是後來一起在一品樓裡共患難,已經建立了非常親密的感情,現在呢?怎麼會是這樣?
王將軍也知道顧子瑜生前沒有朋友,只有周小晴一個交心的,看到周小晴如此傷心,也就點點頭,同意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得上忙,王將軍儘管提出來,我一定會鼎力相助的。”木桀說道,接着就和徐楓一起離開了。
出來的時候,徐楓壓低聲音,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什麼破綻,王將軍好像相信了顧子瑜是自己不小心滑倒導致流產而死的。”
木桀皺了皺眉,“都是你色膽包天才會有這麼多麻煩事,走吧,不要說了,小心隔牆有耳。”
…………
周小晴和王將軍,揪着一顆心,守夜到了天亮。期間兩人都默默無語,只是看着這白色輓聯掛滿的房子,有一種刺破心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偶爾有風吹過,引起一陣響動,這個時候周小晴都會特別的警覺,好像是顧子瑜回來了一樣,但是每次都會在失望中等待下一輪的希望。
到了第二天,周小晴因爲困極了,就躺在旁邊睡着了,身上還蓋着一席棉被,但是王將軍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看看顧子瑜的棺木,已經被人打開了,但是卻沒有顧子瑜躺在裡面,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周小晴這才慌張了起來。
這個時候還是那個叫翠竹的丫鬟走了進來,“郡主,將軍讓奴婢提醒你,如果起來了,就回去休息一下吧,以免受寒了。”
周小晴在意的不是這些,拉着丫鬟翠竹的袖子,“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靈柩怎麼是開着的?”
翠竹的眼裡滿是悲傷,“今天天還沒亮,王將軍就抱着夫人出去了,大家看將軍這個樣子都不敢多說話……”
周小晴垂下眼,一定是兩人之間還有什麼約定沒有完成吧,突然間的離世,是誰都接受不了的,哭了一天的周小晴此刻覺得眼睛很是疼,心裡仍然還是沉浸在一片悲傷當中,恐怕這樣子的生活狀態好長時間都不會改變過來的,能怎麼想呢?顧子瑜會不會和自己一樣,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也許有着不同的開端。
周小晴腳步很是不穩地走了出來,擡頭看了看天,前幾日有的春天的景象,現在又恢復了冬天蕭條的樣子,是倒春寒了嗎?
子瑜,你會不會很冷,你會不會很不甘心?爲什麼不堅強一點呢,留下這麼一羣人只能對着你沒有生氣的身體發呆,你都不管了嗎?難道那句話是真的嗎?歷來美女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
“郡主,您就起來吃點東西吧,這樣下去會把身子弄垮的。”太監小豆子在牀邊站着,極其小心地說着話,擔心自己說錯話了會把周小晴又弄哭了,因爲他們的郡主是一個極其樂觀的人,從來沒有見到他哭過,即使是再傷心,她都只是靜靜地在一旁自己消化,從來沒有這麼情緒失控過,但是自從從將軍府回來後,就像是失了魂一樣,時而正常,表現地如往常一樣,但是突然又會大聲哭起來,怎麼勸都不管用。小豆子都一籌莫展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痛苦的事多,好不容易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可以陪伴漫漫人生路,這麼意外的離去,是誰都無法承受的。
外面有一點響動,小豆子往外看去,看到是景王進來了,於是臉上有了一點欣喜之色,,這下來了一個幫手,周小晴再怎麼說也是比較聽景王的話。
“景王,郡主到現在都還沒有喝一點水,只是躺在牀上,誰也叫不動。”小豆子說道。閔文點點頭,直接走到周小晴的旁邊。
“小晴……你這樣要是子瑜在天有靈,也不會心安的,你要她走的不安心嗎?”
周小晴一聽到是閔文的聲音,就轉過臉來,臉上還是掛着未乾的淚珠,斷斷續續地說道,“我真覺得自己以前太不知道珍惜了,沒有經常去看她,總以爲會有時間的,但是現在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她都沒有辦法感覺到,也沒有辦法聽到,我現在好難受,簡直生不如死……”周小晴委屈地說道。
“好了……知道你的心裡難受,但是死去的人已經回不過來了,她會永遠都在你心裡的,就和在身邊沒有兩樣,她會感受到你的心的,你就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了,本王看着也是心疼,你要是這樣子下去,有個什麼閃失,本王處境就和你現在一樣了。”閔文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想起三年前自己的父王去世的時候,自己也是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是覺得天好像已經塌下來了,也沒有什麼好值得自己去留戀,甚至找不到活着的意義,如果只是出生和死亡兩個點,人何必周章要去經歷這其中的曲折,生離死別這樣的生命難以承受之重更是加劇了人生的痛苦。但是過了三年後,也漸漸明白了,既然能夠有幸在世上走一回,就要認真一點,有自己的責任,還會有其他心愛的人需要自己去保護的。也就開始釋懷了。
閔文輕輕地拍着周小晴的背,緩緩說道,“她會聽到你的聲音,有時候幸運的話,她還會出現在你的夢裡,和你說說話,聊聊天,這也是一種命吧……子瑜姑娘一定是很想看到堅強的周小晴,一定會是這樣。”
周小晴擡起頭,看着閔文,“現在明白了生命是多麼寶貴,能夠活着相守一天,真是上蒼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