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的摔跤事件後,周小晴一夜都沒能睡好。小軒生氣時的臉一直在周小晴腦海中浮現。不能告訴他,如果真東窗事發,也不要拖累他。從木樁上摔落後全身疼得要死,舊傷還沒痊癒,又添了新傷。
“今天應該怎麼辦呢?”破曉後周小晴仍舊躺在牀上遲遲不肯起來,骨頭架子都要散了。這個時代什麼都不能自己做主,以前工作不開心,還可以炒了老闆的魷魚,現在是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服從。
…………
終於到了這一天了。陳媽領着這四個丫頭來到了前面的大堂。一進去,四個丫頭的嘴巴都不由自主地長大。這地方真是太漂亮了。又大又寬敞。是三層樓的結構。地下一層擺滿了大而厚重的圓木桌,是上好的紅木做的。椅子也闊氣,大小適中,做起來應該很舒服,椅背上雕刻着精美細緻的鏤空花紋,足見品味與高雅,顏色與桌子的成色交相呼應,渾然一體。高高的柱子漆成了大紅色,象徵着激情與火熱。一旁還擺放着修剪好的盆景盆栽,帶來了無限生機。高堂裡還掛了些字畫,皆是鴻篇鉅製,雖然周小晴不懂字畫,但又覺得這裡是個雅殿。還有空氣中瀰漫的若有似無的香味,更讓人勁骨酥軟,難怪男人都愛來這個地方。
一品樓就是一個充滿風月氣息和文雅之味的青樓。雖說是勾欄院,歡愛之所,但也充斥着一股別樣的韻味,這也許是一品樓能客如雲來的魅力所在。本是矛盾的兩面,卻結合的如此之好,看來這鳳姨真是個不簡單的女子。
青樓本來就是夜的天堂,白日裡來的客人很少,姑娘們都是晝伏夜出。現在堂子裡很是安靜,只有在做清潔的老媽子。
小姑娘們還沒有被安排做什麼事,便站在美輪美奐的大堂內,好奇地左看看,右瞧瞧,這麼大的一品樓,在後院竟然瞧不見它半塊磚瓦,建築結構稱得上匠心獨運了。一會鳳姨還要來看看,陳媽便給丫頭們將一些如何伺候好客人的方法,算是臨戰前溫故一遍。
“嗯,不錯,看起來倒還都機靈,今天你們第一次接觸客人,要小心點知道嗎?”鳳姨來後,簡略地交代了一聲,想必該教的張媽都已經教了。
“鳳姨,您這麼早就起來了……”門外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問候聲,因爲大堂安靜的環境,雖然聲音不大,但清晰可聞。衆人皆望向門外,周小晴更是奇怪怎麼會有人從外面回來。
只見一個似弱柳扶風的女子徐徐朝這邊走來,後面跟着的丫頭看起來眼熟——是那個當初跟小軒鬧翻的紅姑!!!那周小晴就能猜出這個女子是誰了。
儀容,一品樓的頭牌姑娘,作爲當家花旦一定有過人之處。隔得有些遠,周小晴看不太清楚,不過光看儀態就知道這個姑娘一定貌似天仙,
果然,周小晴看到近處的儀容時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儀容有一雙媚眼,說話間顧盼生姿,眉目含情。完美的俏鼻,再配上一張櫻桃般可人的小嘴。精緻的臉蛋,皮膚吹彈可破。身着一身藕色輕紗,隱約可見曼妙的身姿,透而不露這種穿衣精髓在她身上完全體現出來,是女人看見都忍不住想入非非的絕色佳人,不愧爲一品樓的臺柱子啊。
“昨日怎麼沒回來?”鳳姨似乎有點不高興,冷着一張臉。漠然詢問,
“鳳姨,我也不想啊,可是王將軍昨晚硬是不肯讓我回來,要是得罪了將軍,那鳳姨的生意不是不好做了嗎?”還沒等鳳姨說話,儀容姑娘就搶先一步,“鳳姨,我有些累了,就不多說了,先上去睡了。”說完,就徑直從鳳姨身邊走過,鳳姨將怒氣藏在眼底,沒有發作,可傻子都看得出她此刻的臉色有都難看。
“這儀容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改天我要好好說說她了,鳳姨啊,你就別跟這些個丫頭置氣……”陳媽見狀,趕緊勸道。
鳳姨吸了口氣,漸漸恢復了常態,隱忍的怒氣終究還是沒爆發出來。在風月場上打滾這麼多年,喜怒不形於色早就不在話下。她可不像在這羣晚輩面前發脾氣,那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鳳姨心裡早有了打算。聽說王將軍打算給儀容贖身,這女人才敢公然挑釁鳳姨。“我不會讓你這麼順當就嫁過去,你會知道不聽話的代價,打算找王將軍做靠山?你也太天真了點,漂亮是漂亮,可惜沒腦子,我鳳姨可以成全你,當然也能毀了你。”鳳姨這女人果然也不是吃素的,心裡的這番話還是沒講出來。這種女人是最可怕的。
揉了揉太陽穴,鳳姨離開了大堂。
“哎!你們房間是怎麼打掃的,姑娘的桌上到處是灰,還有那些瓶裡的花早就該換了!”語氣不善,原來是紅姑來了。
“儀容還是挑毛病挑出癮來了,子瑜,你平時做事挺機靈的,你就去幫她打掃一下房間。”看着紅姑那因主子得勢而囂張的背影,陳媽小聲嘀咕着,讓顧子瑜去伺候那如今已經蹬鼻子上臉的儀容姑娘。
其餘的女孩在堂內幫忙抹桌子,擺椅子之類的。“好威風啊,那個儀容姑娘,真羨慕她。”女孩在做些事的時候嘴巴總是閒不住的,林芷蘭對李亦可說,眼裡是無限期待的表情。“是啊,你看她穿的衣服,頭上的配飾,都好好看,後後面還有丫頭服侍着,我們也會有那一天的。”李亦可也附和道。只有周小晴擦着桌子,眼睛不停地瞄着外面,這門外是有龜奴守着的,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個空擋溜出去。鳳姨對她也沒有什麼異樣,看來小軒沒有出賣她。
儀容的房內,顧子瑜正在將新摘來的花剪枝,放進花瓶裡。“你可要小心點,別把東西弄壞了,不然姑娘可饒不了你。”一旁的紅姑對着顧子瑜說,儀容在內屋睡覺,她就好像是這個房裡的主人,對着顧子瑜頤指氣使,總是罵她笨手笨腳。
面對紅姑這號人的指手畫腳,顧子瑜沒有像周小晴那般急性子,周小晴是不敢頂嘴,但臉上時常涌現的糾結表情就知道她一定在心裡罵人。顧子瑜那種從容不迫,甚至毫不在意的表情讓紅姑抓狂,紅姑就愛說一句:看到你這種表情就煩人!
對別人的冷嘲熱諷不在意的有兩種人。一種是臉皮超級厚的人,正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說的就是這種人,還有一種,他的心智高到不會去動怒,在不動聲色間再置人於死地。顧子瑜顯然不是第一種人,她的隱忍與堅韌,可見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紅姑,給我倒一杯茶來。”裡屋傳來女子的聲音。
“好的,姑娘,馬上就來——”紅姑應了一聲,盯着顧子瑜,“還傻愣着幹什麼,沒聽見姑娘要喝茶!?”顧子瑜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轉身在桌上倒了一杯茶,向裡屋走去。
牀帳是放下的,走到跟前,顧子瑜在簾外柔聲說了句:“姑娘,茶好了。”
一隻修長的手臂從簾帳內伸了出來,絲質的睡衣將主人的皮膚襯托地更加細滑,將茶盅接入帳內後,美人朱脣微啓,杯口送入口中,然而卻未吞下去,停留在口腔中的茶水又直接吐在茶杯中。
“紅姑,我一向不喝冷茶的,難道你不清楚嗎?”一聲不耐煩的斥責聲從簾內傳來。而紅姑在外面聽到後也趕緊進來。
“對不起,儀容姑娘,我不知道,我馬上跟您再倒一杯來。”顧子瑜見勢不妙,不想得罪了這個大牌,向着簾內人道歉。說話間,儀容將牀帳掀開一半,擡眼上下打量了顧子瑜。
“哦,原來是個新來的丫頭,長的還頗有幾分姿色。看來鳳姨在培養新人了。也罷,你就再倒一杯來。”還好儀容沒怎麼刁難顧子瑜,一般美人見美人都會分外眼紅,在儀容心裡,覺得呆在一品樓的時日也不會太長,也不會跟這些個後生計較。可是紅姑卻在一旁瞪着顧子瑜,本來故意沒說明儀容的喜好,是想讓姑娘也教訓一下她,她紅姑仗着儀容風頭正紅,也得了不少好處,要是顧子瑜做個丫頭比她好,那就搶了她的飯碗。做丫鬟的也在激烈競爭啊。
顧子瑜後來被安排着跟着儀容,幫忙打點日常生活,同時也跟着這頭牌學點本事,看來鳳姨對顧子瑜的期望還是很大的。而周小晴就在堂內幫忙端茶送水,什麼跑腿的活都讓幫着幹。其實一品樓的姑娘的等級劃分都是有嚴格的規定的,基本上每個人都要慢慢從底層做起,只有這樣,纔會有奮力向上爬的慾望,本事也越多。
一品樓此刻正在爲晚上的營業忙碌着,姑娘們醒後也都要進行歌舞排練。周小晴也事多,幫忙跑腿的,也漸漸地熟悉這一品樓。忙的焦頭爛額之際,周小晴趴在凳子上喘氣:娘啊,這些姑娘事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