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了小雨,雲開從地鐵站出來,擡頭看了看天,她出門的時候天還只是陰沉沉的,她知道可能會下雨,可她卻沒有帶傘。
茶餐廳已經開業快一個月了,明天是五一小長假,也不知道去茶餐廳的人會不會很多。
節假日是飯館生意最好的時候,別的餐老闆都盼着這樣的日子每年多來點,而她卻是個奇葩。
明天后天大後天,放假三天吧,雲開邊走邊計劃着,她想出去旅遊了,趁着人多,熱鬧。
一個人選擇旅遊在人不擁擠的淡季去旅遊景點,真的很沒意思,人多才有那個氛圍。
曾經喜歡獨處,喜歡安靜,可當身邊的人一個個離去,她終於只剩下自己的時候卻又喜歡羣居,喜歡熱鬧。
大概人都是這樣的,得到的是時候不懂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雨不大,但路上的人卻都行色匆匆,無論是有沒有撐傘的,都步履匆忙,而云開,卻成爲了那個異樣的另類。
她慢悠悠地走着,讓雨落在頭髮上,身體上,彙集成小水珠,打溼她的髮絲,潮了她的衣服,這個季節不冷不熱,淋着細雨,很舒服。
半個月前做的新發型已經被她給糟蹋了,做了新發型後的一週,那天她休息沒有去店裡,一個人逛街,買了兩件衣服,路過理髮店,她去剪了個頭發,將鎖骨發剪成了幹練的短髮,軟軟的貼在頭皮上,很輕鬆,而且也不用打理,甚至都不用梳子,手指做梳子隨便一撥就成型。
她想以後她大概再也不會留長髮了,古人云剪去三千煩惱絲還是有道理的,自從這頭髮剪短之後,這一週多以來她每天吃得好睡得香,昨天去稱了嚇體重,足足重了三斤,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她估計自己都能夠走不動了。
所以呢,她決定趁着五一的小長假出去走走。
擡起手撥弄了幾下溼漉漉的頭髮,雲開擡頭看了看天,明天就不要下雨了吧,她昨天晚上看了一下週邊的幾個旅遊景點,在距離雲城100公里有個景點,有山有水風景也不錯,她已經在網上訂了門票,門票也不貴180元,她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
“咦?這不是雲經理嗎?怎麼沒開車呀?”有聲音響起,雲開扭過頭,是一輛黑色跑車,隨着車窗的落下,她不僅僅看到了開車的女人,還看到副駕座上的男人。
女人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貝蓓,英文的諧音,baby,寶貝的意思。
這個名字是一週前他從喬易那裡聽到的,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蕭寒的女友的名字。
“蕭大哥,你看一下你那邊有把傘,找出來,外面雨這麼大,雲經理都淋溼了。”
雲開恬淡一笑,“謝謝貝小姐,不用了,我帶有傘。”
話音剛落,頭頂黑了一下,她扭過頭,“你怎麼在這兒?”
“當然是因爲你在這兒呀,怎麼出門也不帶傘,頭髮都淋溼了。”鄭君傑一手撐着傘,一手旁若無人地揉着她溼漉漉的頭髮,“一會兒到店裡趕緊用乾毛巾擦乾淨,雖說現在天已經不冷了,可是這樣淋雨也會感冒的。”
雲開自己也撥弄了幾下頭髮,嬌嗔地開口,“知道了,知道了,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嘮叨了,跟我爸似的。”
鄭君傑沒有跟車裡的兩人打招呼,甚至放佛都沒有看到他們,摟着雲開撐着傘離開,“我要是你爸就好了,讓你往東你不敢往西。”
“嘁!我爸纔不會管我呢,在我們家,最沒地位的就是我爸爸,我讓他站着他不敢坐着。”
“是嗎?那照你這麼一說,我還是不當你爸了。”
“你滾!佔我便宜!”
拌嘴聲漸漸遠去,雨似乎又大了,明明不是特別遠的距離,可是爲什麼視線裡卻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到?
蕭寒不自覺地抿起嘴脣,斂眸遮擋住眼底翻滾的情緒,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悄然間已經攥成了拳頭。
貝蓓扭頭看向他,“蕭大哥,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不舒服?”
蕭寒沒有睜眼,靠在車座上臉朝着車窗,聲音冷冷淡淡的沒有一絲溫度,“沒事,開車吧。”
貝蓓嘴脣掀動了幾下,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車子嗡地一聲,箭一般飛了出去。
到了地下停車場,兩人推開車門下去,貝蓓提着包徑直朝電梯走去,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一扭頭,蕭寒居然朝出口的方向走了去。
黛眉隨即蹙起,“蕭大哥,你幹什麼去?”
蕭寒頭也不回,“去吃點東西,你先上去。”
“那我跟你一起。”貝蓓說着就朝他走去。
蕭寒卻停了下來,依然沒有回頭,背影透着濃濃的冷意,陳述了一件事實,“你吃過早飯了。”
貝蓓微微一愣,臉頓時紅了起來,“我……沒吃飽,忽然還想再吃點。”
“別跟我一起!”蕭寒留下一句生冷的拒絕,大步離開。
貝蓓呆愣在原地,一個月來她跟他朝夕相處,他也一直待她很溫和,不管她對他說出多麼露骨的話,做出多麼親暱的動作,他都沒有任何的表態,放佛是默許,是默認。雖然她知道他跟雲開的關係,但是她也清楚他跟雲開已經分開了,而且再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她以爲他已經試着放下雲開開始接受她,昨天晚上她洗完澡,喝了一杯紅酒,藉着酒勁想要將他們的關係更進一層,她穿了一件性感的黑色睡裙趁他在洗澡的時候溜進了他的房間,鑽進了被窩裡,緊張而又興奮地躲在被窩裡,想象着他一會兒看到她時的模樣。
貝蓓從來都是自信的,因爲她有這樣的資本,無論是相貌,學歷還是家世,她從來都是女人中的佼佼者,這樣的女人無疑是令男人瘋狂的,無數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26歲的年紀她談過大大小小的戀愛多到連她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可是卻從來沒有一個讓她真正的心動過。
貝蓓第一次見到蕭寒的時候她十四歲,那天哥哥跟朋友約了去野炊,她非要跟着哥哥一起去,哥哥一開始並不同意帶着她,可經不起她的軟磨硬泡,最終同意,也是在那時候遇到蕭寒。當時蕭寒的身邊是一個叫蘇言溪的女孩,比她大了幾歲,長得極美,那是她第一次覺得這世界上還有比她長得漂亮的女孩。
十四歲的年紀,貝蓓還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已經知道了所謂的愛戀,她第一眼看到蕭寒就被他帥氣又冷酷的外表給迷住了,可是她卻只能藏在心裡,如果蘇言溪比她長得醜的話她還能爭取,可惜蘇言溪那麼的美,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所以她知難而退。
高中畢業後,貝蓓被父母送往國外留學,這一走就是很多年。
在國外,貝蓓因爲長相好學習好性格又好,身邊總不乏追求者,有跟她一樣皮膚的東方人,有藍眼睛黃頭髮的西方人,個個都是人中極品,無論是長相還是家世,都是令人心動的,可她沒有。
她談過一場又一場的戀愛,卻至今都沒有一個讓她一眼便有怦然心動的感覺,那些戀愛都是被動的,可唯獨蕭寒,她從十四歲第一次見到他至今,一直都念念不忘。
今年春節貝蓓沒有回國,跟她新交的英國男朋友在倫敦遊玩,沒曾想在倫敦居然遇到了老鄉,聊天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這個老鄉居然認識蘇言溪,所以她就問那肯定也認識蕭寒了,那人卻搖了搖頭,說只是聽說過,並不認識,她很驚訝,蘇言溪跟蕭寒是情侶,這麼多年肯定也結婚了吧,怎麼會不認識。後來再一問才知道,蘇言溪跟蕭寒居然早就分手了!
貝蓓無法形容自己當知道蘇言溪和蕭寒分手的消息時她那種激動的心情,就放佛一個在黑暗裡呆了多年的人終於看到了一束光亮,她拼了命地朝那亮光處奔去。
跟男友分手,回國,一切的決定只是在一瞬間便產生了,然後貝蓓也那樣做了。
回國後貝蓓並沒有急於跟蕭寒見面,她要做個詳細的調查,這一調查,她發現蕭寒不但跟蘇言溪早就分手了,而且蕭寒還娶了別的女人,不過已經離婚了。他的前妻她找人仔仔細細的調查了一遍,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所以即便是他跟他的前妻還藕斷絲連,但貝蓓覺得這對她來說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就在貝蓓決定主動出擊的時候,命運之神卻向她再次張開了雙臂,蘇言溪居然出車禍死了!這件事直接導致了蕭寒跟雲開的徹底分開,沒有人知道,當她得知這一切的時候她在自己的房間裡樂成什麼樣了。
通過哥哥,貝蓓掩飾住自己的處心積慮,以偶然的機會出現在蕭寒的面前,而且不在乎在他的小公司裡做一個小小的策劃部經理,她要的從來只是他這個人。
這將近一個月裡,貝蓓跟蕭寒相處得很好,他們一起工作,一起吃飯,甚至在哥哥的幫助下,她成功地住進了蕭寒的家裡,當然名義上是合租,但是單身男女,合租意味着什麼呢?誰都知道。之後,他們出雙入對,儼然一對情侶。
一個機會貝蓓終於來到雲開的茶餐廳,她知道蕭寒之所以主動提出帶她去雲開的茶餐廳並不是因爲他對她有想法而是他要刺激雲開,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刺激反倒將雲開真正地推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她親眼看着這個男人的失控,他臉色蒼白幾乎是落荒而逃離開了茶餐廳,可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雲開對他徹底的死了心。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蕭寒沒有再去過茶餐廳,他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工作,儼然將自己逼成了一個瘋子,貝蓓知道他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忘記雲開,以她這麼多年對男人的瞭解,半個月的療傷期已經足夠了,這個時候只要她稍微主動一點,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有突飛猛進的發展。
昨天晚上,蕭寒的心情還不錯,因爲談成了一個大單,貝蓓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所以她躲進蕭寒的被窩裡等待着他撲上她,然後坐實了他的女朋友,這樣斷了他對雲開的念想,只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這個男人的自制力。從來還沒有一個男人見到她的身體不動心不撲上來的,而他卻真的是個例外。
“貝蓓,你給我滾出去!”蕭寒的怒吼聲幾乎將房頂都掀起來,在黑夜裡一直傳出很遠很遠。
貝蓓嚇得一哆嗦,眼淚絲絲地看着他,並沒有覺得自己裸露着身體在一個男人面前有什麼不妥,這個男人是她喜歡的,她願意爲他脫去所有的衣服。
聲音裡帶着委屈和嬌柔,她怯怯地叫他,“蕭大哥……怎麼了嘛?”
“滾!”蕭寒扯了牀上的牀單抓在手裡,拎起貝蓓的胳膊像拎着一隻小狗似的,拉開門,在距離門還有一米多的距離,他一下子將她扔了出去。
“嘭!”門用力摔上。
這樣的結果是貝蓓沒有預料的,她狼狽不堪地摔趴在地上,身體在被蕭寒扔出來的時候撞在了牆壁上,疼得她直掉眼淚,其實她也分不清到底是疼得流淚還是羞愧得流了淚,總之她裹着牀單回到自己的房間哭到了半夜。
天沒亮她下樓去廚房做早飯,想着討好蕭寒,可是她辛苦做的愛心早餐他卻看都沒看一眼,寧肯餓着肚子也不吃。
這會兒他卻說要去吃早飯,她知道,他要去雲開的茶餐廳,她又豈能讓他如願?
鄭君傑將雲開送到茶餐廳之後就走了,雲開正在衛生間裡用乾毛巾擦頭髮,服務生過來叫她,說有客人找她,她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頭髮,照了照鏡子,然後走出去。
餐廳裡這時候的客人不少,都是來吃早餐的,她倒是看到幾個平日裡常來的熟面孔,在一樓轉了一圈也沒見哪個客人叫她,正要找剛剛的服務生去問,服務生卻從樓上下來。
“經理,客人在二樓卡間。”
雲開點頭,上樓的時候挑了挑眉頭,卡間啊,誰呀?不會是蕭騰把?這傢伙總愛搞這些沒用的。
卡間在二樓東南角靠窗的位置,靠背對着樓梯,如果不是走過去,一般是看不到客人的,相對來說位置比較隱蔽。
雲開深吸了一口氣,開業這將近一個月,什麼樣的客人她都遇到過,吵過,哭過,也曾有過放棄的念頭,但後來還是堅持了下來,可有時候一面對刁難的客人她還是會很緊張。
今天這纔剛剛開始,但願不要因爲這個客人影響了一天的心情。
嘴角成三十度的微笑,她笑着走過去,“您好,我是這裡的經理,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蕭寒?”
蕭寒坐着沒動,臉看着窗外。
雲開皺了皺眉,在對面坐下,“怎麼了?跟你女朋友吵架了?”
蕭寒還是沒說話,也沒動。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睛看花了,雲開覺得他的肩膀似乎在微微地抖動。
怎麼了這是?
雲開想了一下,朝窗戶邊挪了挪,想看看他這是在看什麼,頭剛伸出去,他卻突然低下頭,然後她就看到他在用手飛速地揉眼睛。
“蟲子飛進眼睛裡了?”雲開笑着調侃。
蕭寒仍舊沒理她,但卻擡頭直視她,眼睛通紅。
雲開被他這樣盯着看,看得心裡直發毛,訕訕地笑道:“怎麼了?真跟女朋友吵架了?女人嘛,多哄哄就好了,吃早飯了嗎?沒有的話我去廚房交代一下,想吃什麼?”說着她已經站起了身,雖然分手已經三個月出頭,她自認爲自己的心雖然還沒有完全的平靜,但也不至於見到他通紅的雙眼而眼眶發熱,可事實上,卻就是這樣了。
迫不及待的要離開這裡,因爲再多呆下去一秒,她都怕自己會忍不住眼淚掉出來。
眼看着就要離開卡間,手腕卻突然被抓住,雲開身體一僵,沒有回頭,眼淚已經破堤洶涌而出,她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異樣,故作輕鬆的語調,“南瓜小米粥怎麼樣?蒸餃應該還有,再來點蒸餃怎麼樣?”
握着她的手動了動,最終鬆開,“好,你陪我一起吃。”
“我吃過早飯了。”
“陪我一起吃。”
“樓下都是客人,我很忙。”雲開說完擡步離開,剛走了兩步聽到身後“嘭”地一聲,嚇得她渾身一哆嗦。
二樓客人不是很多,但是卻都朝這邊看過來,她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正要跟客人道歉,卻聽蕭寒突然吼道:“我也是客人!讓你陪我吃一頓早飯就不行嗎!”
雲開沒有迴應他,快速下樓。
在樓梯上雲開迅速的調整好了狀態,樓下都是客人和員工,她不能這個樣子。
微笑着走到取餐口,“一份南瓜小米粥,一份三鮮蒸餃。”
遲影扭頭看她,“怎麼?眼睛紅紅的,還帶着鼻音,哭啦?”
雲開笑笑,象徵性地揉了下鼻子,“早上淋了下雨,居然就感冒了,唉,身體素質越來越差了,明天開始去跑步。”
廚師將她要的餐盛好放在餐盤上,她說了聲謝謝,端着上樓,雖然知道應該找個服務生給送上去就行了,可依她對他的瞭解,如果這會兒服務生端上去,他絕對會遷怒於服務生,她可不想一會兒將哪個小姑娘小夥子給弄得哭鼻子,她還要哄,麻煩着呢。
“吃吧!”雲開將早餐放在桌上,轉身就要走。
蕭寒這次沒有伸手拉她,聲音也沒了剛纔的怒氣沖天,凝着她,臉上波瀾不驚,口吻平淡溫和,“坐下來陪着我吃。”
“樓下真的很忙。”
“我也是你的客人云開,還是說在你心裡我是跟其他的客人不一樣?”他的目光鎖視着她,似乎要將她看穿。
雲開抿了下嘴脣,在對面坐下,“你吃吧,我不走。”
蕭寒這才滿意地彎了彎脣角,將粥碗端到跟前,舀了一勺嚐了嚐,不算甜,還能接受,吃了兩口他拿起筷子夾了個蒸餃,三鮮的,味道還行,他一個蒸餃咬了一半,擡眸看了雲開一眼,將剩下的送她嘴邊,也不說話,就看着她,嘴裡還咀嚼着。
雲開朝後仰了下身子,搖頭,“我吃過了,你吃吧。”
蕭寒也不說話,就伸着胳膊。
僵持了差不多兩分鐘,雲開敗下陣來,朝前挪了一下,張嘴咬住了半個蒸餃,然後撇過臉不看他,目光看着窗外,慢慢地咀嚼嚥下。
其實蒸餃的味道很好的,之前早上她也會要一份來吃,可是今天卻如同嚼蠟。
她知道不是廚師的錯,是她自己的嘴巴有問題。
蕭寒看她吃下了,雖然很彆扭的樣子,但他心裡還是歡喜的,又夾了一個咬了一半,剩下的繼續讓她吃。
這個壞女人,當初說兩人分開都冷靜冷靜,他同意了,可冷靜的結果是她居然要成爲別人的未婚妻,實在是太過分了。
這半個月沒來,沒搭理她,因爲他很生氣,氣得都要舊疾復發。
原想着再晾她半個月,可是昨晚上貝蓓居然爬到他的牀上,而且今天一早就看到她跟鄭君傑在一起,什麼她有帶傘,是說鄭君傑嗎?他再也無法忍受了,再忍下去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要爆炸,不能再忍了,忍不了了。
“我說了我都……”雲開很無語地張開嘴,將第二個半個蒸餃也吃進嘴裡,不禁腹誹,什麼人呢,現在都沒關係了,還讓她吃他的口水,真過分!都不怕他女朋友看到了吃醋?臭男人,有了女朋友還不說安安分分的!
餃子剛嚥下去,一勺南瓜小米粥緊跟着就送到了嘴邊。
雲開皺了皺眉,還沒開口,勺子已經強行的撬開了她的嘴脣。
“蕭寒你--貝小姐過來了,歡迎光臨!”雲開笑着站起身,“想吃點什麼?跟蕭先生的一樣如何?”
貝蓓看了眼蕭寒跟前的早餐,壓住體內竄上來的火,優雅得體地笑了笑,很自然地挨着蕭寒坐下,“謝謝,給我來杯咖啡就行。”
“好的,請稍等。”雲開微微頷首,準備離開,還沒走第二步,就聽蕭寒不緊不慢地開口,“雲經理,我是付費用餐,掏了包間費的。”
雲開怔了怔,眨了下眼,看兩人的表情,更加的肯定,這是吵架了,不過她可沒有閒情逸致看他們秀恩愛。
輕輕一笑,她開口說:“今天的早餐我請蕭先生,您不需要付費。”
明顯看到蕭寒的嘴角抽了抽,雲開勾脣,邁着優雅的步子下樓。
到了樓下,她交代服務生送杯咖啡到卡間,然後就鑽進廚房,打算不到下午下班是無論如何都不出來了。
別人的感情矛盾事她纔沒閒工夫去聽,她自己的事情都一大堆呢。
換了廚師服,戴上帽子,雲開走進廚房。
遲影這會兒正忙,沒工夫過來搭理她,她看了一圈最後站在中餐大廚王叔邊上,笑米米地說:“王叔,做雲吞呢。”
“是呀,怎麼?你又想學了?”王大廚今年50歲,是雲開花重金從雲城有名的來客食府挖來的,人很和善,總是笑嘻嘻的,說話語調慢慢的,聽起來很舒服。
雲開有些不好意思地咬着嘴脣,忘了當日是誰信誓旦旦,這輩子我再也不學做雲吞麪了,我發誓!
王大廚擡眸看她一眼,繼續問:“他想吃雲吞麪了?”
“沒有,是我自己想學學,這樣以後在家裡自己做着吃也方便。”
“真是自己吃?”
“那當然,不然我還做給誰吃?我弟弟在京都上大學,不到假期不會回家,家裡就我自己,我不做給自己吃還能做給誰吃?哎呀王叔,你就教教我唄。”雲開抓住王大廚的胳膊撒嬌地搖晃起來,“王叔最好了,教教我唄,你不用全部都交給我,七八成就行,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回家能夠做熟就行。”
王大廚樂呵呵地笑,“你這個丫頭片子,跟我閨女一樣鬼!我要是就教你個七八成,日後你跟人說你的雲吞麪是我教你的,你這不是戳我的臉嗎?”
雲開抿着嘴嘿嘿笑,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遲影朝這邊看了一眼,“王叔,我跟你說,你還是別教她,萬一就學了個半斤八兩,日後還是砸你的招牌。”
“去去去!小影子你明天是不是不想放假了?”雲開威脅。
“明天放假?!”遲影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真的假的?明天五一小長假呢,客人正多,你真打算關門三天啊?”昨天吃飯的時候聽喬易隨口提了句,她還以爲說着玩呢,看來是真的。
“大家都不想放假嗎?”雲開看了一圈。
王大廚說:“不是不想放假,誰都想不幹活還發工資,只是這假期正是生意好的時候,怎麼能放假啊?”
“就是啊,以前在別的餐廳,一到節假日恨不得讓廚房的人二十四小時都上班。”陳大廚也跟着說。
其他幾個廚師也都點頭,紛紛表示不理解,不是大家都是辛苦的命,而是錢放在眼前如果不掙,會讓人覺得傻,覺得不可思議。
雲開嘆了口氣,表示很無奈,“既然這樣,那你們上班吧,反正我是要給自己放個假,我不在的這幾天你們幾個就商量着安排,這三天掙的錢全部給你們還有外面的小姑娘小夥子們分了,當做獎金,當然,三倍工資還是有的,所以呢,你們就好好努力吧,這三天可都是給你們自己掙錢的,掙多掙少都是你們自己的。”
“真的?”遲影誇張地瞪着眼睛,有些浮誇。
雲開白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的話不算數過?我本來是要放假的,既然大家都不願意放假,那掙的錢當然就是你們自己的咯,哈哈,我這個老闆怎麼樣?很人性化吧,快點誇誇我!”
於是一幫人就跟着起鬨起來,廚房裡鍋碗瓢盆的叮噹聲攪合着嬉鬧聲,聽起來非但一點不違和,反而還透着溫馨。
雲開在廚房裡忙忙碌碌了一上午,早將早上的那個小插曲拋到了九霄雲外。
中午吃飯的時候,喬易準時過來報道。
“哇!雲吞麪,不錯呀!王大廚做的?那我可得多吃點。”
雲開眼睛翻了翻,心裡哼道,難道不是王大廚做的就不吃了?
喬易喜滋滋地端着一碗雲吞麪過來在雲開對面坐下,雲開的旁邊坐着的是遲影,從喬易來到他坐下吃飯,遲影都沒吭一聲,也沒擡一下眼皮,就一個勁兒地低着頭專心吃飯。而喬易,從來到吃飯也是壓根都不看一眼遲影,然而平日裡這傢伙可是很活躍的,不調侃遲影幾句都不正常。
雲開的眼睛滴溜溜地在兩人的身上來回地轉了幾圈,抿起嘴脣,有貓膩呀!
“雲開,明天五一,有沒有計劃?我看了天氣預報,這雨今晚就停了,明天可以去近一點的旅遊景點轉轉,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喬易問這話的時候明明是看着雲開的,可是眼神卻時不時地瞟一下她身邊的遲影。
雲開沒說破,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吃了一個雲吞,她這纔開口,嘆了口氣,“原本想着放假,可是大家都不願意放假,所以只能上班,這幾天肯定很忙,你就別出去旅什麼遊了,五一假期哪兒都是人,你是看人呢還是看風景?好好留在店裡吧。”
喬易有些失落,嘆息,“好吧,還想着帶你去爬山呢。”
“以後有的是機會。”雲開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餘光看了眼身邊的遲影,嘴脣勾起,迅速將碗裡的面吃進肚子,她抽了張餐巾紙擦着嘴,站起身,“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等雲開離開後,喬易擡頭看了眼對面的遲影,“喂”了一聲,同時從桌子下面踢了遲影一腳,“昨晚的事我跟你沒完,別以爲一句對不起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遲影咧着身子一隻手伸到桌子下面揉了揉被他踢疼的小腿,依舊沒有擡頭,紅着臉應了一聲,“哦。”
“哦什麼哦,我跟你說遲影--”喬易的話還沒說完,遲影卻突然擡起頭,利索地將他的話打斷,“喬易你放心,我知道昨晚是你的第一次,我會對你負責的。”
說這話的時候,遲影的表情很嚴肅,帶着誠懇和認真,就連眼底都是坦然。
很難想象這樣的話會從一個女人嘴裡說出來,任喬易平日裡巧舌如簧,這一刻也舌頭打結,憋得一張臉通紅,老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倒是門口,突然傳出“噗--”一聲,有人忍不住笑場。
喬易的一張臉漲得越發的紅了,瞪着遲影,嘴脣哆嗦着,最後猛地站起身,將筷子朝桌上一拍,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卻又折回來,將桌上的筷子和雲吞麪又給端起來,氣呼呼地離開員工餐廳。
到了門外,那個偷聽露餡兒的人居然還沒走!
喬易咬着牙,狠狠地瞪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雲開,你想死是不是?”
雲開靠在牆上又笑了一會兒這才止住笑聲,咳嗽了兩下,收斂情緒,然後很嚴肅認真地看着連耳根都紅得透亮的男人,還真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的害羞。
“好好珍惜,遲影是個不錯的女孩,錯過了,你會後悔的。”說着,雲開朝前探了下身子,用僅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早就對遲影有想法了,只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如今生米煮成熟飯,你就認了吧。其實男女這點事也就層窗戶紙而已,捅破了就好了,加油吧騷年,我看好你。”哥們義氣地拍了拍喬易的肩膀,雲開笑米米地離開。
走着她就在想,思辰有主了,喬易有主了,蕭寒有主了,如今就差金子和鄭君傑了,不如這倆人湊合湊合過得了,可她知道這是不可能滴,就不說鄭君傑了,而是金子壓根就看不上他。
“經理,二樓的客人讓你上去一趟。”剛走到一樓大廳,服務生走過來。
雲開朝樓上看了看,點頭。
上樓的時候她還在想,只要不是蕭寒蕭騰,其他的什麼刁難的主兒都行,這兄弟倆她現在哪個都不想看到,尤其是蕭寒,跟女朋友吵架跑她這裡來得瑟什麼?真是過分!以後應該跟員工交代一下,只要看到蕭家兄弟,一律不讓進門,他們的錢寧可不掙,也不要給自己添堵。
可是偏偏怕什麼來什麼,而且今天居然太陽還從西邊給出來了呢!
兄弟二人冰釋前嫌,一同進餐,居然還談笑風生,好似友人!
雲開站在樓梯口足足愣了五分鐘才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沒有看錯,確實是他們兩個。
她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掃了一眼周圍,沒幾桌客人於是她便開口,語氣中全是諷刺,“喲,今兒這是什麼日子呀!”
蕭寒和蕭騰同時扭過頭朝她看過來,非但動作幾乎同步,就連臉上的笑都如出一轍,他們兩人幾乎沒有這樣和平共處過,像此時這樣步調一致,更是從來沒有過,所以雲開嚴重懷疑這倆人肯定是在謀劃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對人渣!
“快過來,嚐嚐這個,我特意給你買的。”蕭騰朝裡面挪了下,拍了拍剛剛自己坐過的位置,“味道很不錯,快嚐嚐。”
雲開看向他所說的那個特意給她買的,味道很不錯的東西,這道菜叫蒸釀豆腐,且不說他外帶別家飯店的食物過來這裡吃,就說這盤子裡的菜,別跟她說買來的時候就只有這麼一口!
“快點坐下來呀!”蕭騰探腰上前拉住胳膊將她拉坐在椅子上,夾起最後一塊蒸釀豆腐送她嘴邊,“快點張嘴,涼了都不好吃了。”
香醇的味道順着鼻孔一下子就鑽進了雲開的身體裡,她承認自己很沒出息,很沒志氣,嘴巴都不受她的控制就張開了。
“怎麼樣?很不錯吧?”蕭騰洋洋得意。
味道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但云開卻沒表現在臉上,而是瞪了他一眼,“我怎麼不知道你們兩個什麼時候狼狽爲殲了?”
“什麼叫狼狽爲殲?你到底懂不這個成語的意思?所謂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跟蕭寒要一致對外,不趕走敵寇,決不罷休。”
雲開嗤了一聲,懶得再多跟他們說一句話,站起身離開,走了幾步又停住,“私自帶酒水飲料餐點等將永久地被拒之門外,一會兒兩位收拾收拾把賬結一下後就走吧,別再來影響我做生意,這年頭做點小生意不容易,兩位爺請高擡貴手,小女子感激不盡。”說着用手作揖鞠了鞠躬,轉身離開。
蕭寒一直沉默,這會兒卻突然失笑,望着朝樓梯口走的背影說:“還是渾身帶着刺兒,不把你扎得渾身流血,決不罷休。”
蕭騰不贊同地翻了個眼,“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個性?不懂就別瞎說!”
“是,你懂,你比我懂得多得多。”
“人貴有自知之明。”蕭騰端起桌上的紅酒喝了一口,“明天五一放假,鄭君傑肯定會過來幫忙,明天你過來還是我過來?”
雲開已經下了樓看不到了,蕭寒的視線還沒收回來,聽了蕭騰的話,他心不在焉地回答,“我明天有事過不來。”
“你最好以後天天都有事過不來。”
“放心,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機會都是自己爭取的。”
“那你就好好努力。”蕭寒拿起放在旁邊的西服外套,起身離開,又不忘了交代,“一會兒你去結賬,說好的今天你請客。”
蕭騰對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齒,“我什麼時候說請客了?你這個臭不要臉的!”
蕭寒冷笑,停下來扭頭看他,“你比我有錢,比我掙得多,你又是我親哥,你不結賬難道還讓我結賬?”
蕭騰抓起桌上的餐巾紙盒扔了出去,“你給我滾蛋!別讓我再看到你!”
蕭寒下樓的時候正聽到雲開跟員工交代什麼,他一開始沒聽清楚,等走近了聽清楚,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都記住沒有,以後不管是什麼蕭先生,什麼蕭總,一律不許讓他們踏進餐廳半步,你們誰放他們進來,你們誰就出去,走人。當然,攔住一次,獎勵一次,至於獎勵,暫且不透露,但是絕對會是驚喜。”
“雲經理,上門的都是客人,都是給你送錢的,豈有將財神爺擋在門外的道理?”
“唉,沒辦法,最不缺的就是錢。”雲開轉過身,似笑非笑地交代,“一會兒誰將他趕出去,這月獎金雙倍,並且再獎勵一週的帶薪休假。”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