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和蕭寒全都是懵了好大一會兒這纔回過神,然後看着彼此。
明明陽光明媚的大晴天,怎麼就有雨從天而降呢?
雲開緩緩擡起頭朝天上看去,晴空萬里無雲,甚至風都沒有。
這樣一個豔陽高照的晴朗天,從哪裡來的一股強大的水流?
“是下雨了嗎?”雲開不確定地問蕭寒 ,她需要確定一下,這到底是下雨了,還是別的原因。
蕭寒也跟她同樣的茫然,擡頭朝天上望了望,又看了看別的地方。
“沒有下雨。”
嗯,沒有下雨。
雲開點了點頭,那就是有人惡搞了?
旁邊的那幾位老人的表情也同樣印證了這個事實,沒錯,她跟蕭寒被人潑了水。
潑了水就算了,關鍵是還沒吃飽飯,一盒飯就這樣浪費掉了。
雲開擡起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又瀟灑地稍微低了下頭,然後猛然擡起。
被澆溼透的短髮,甩動帶起的水珠在空中畫起了一道優美的弧度。
然後雲開緩緩地從蕭寒的腿上下來,站在地上,轉過身,看着身後的住院部大樓,隨着視線的緩緩上移,下巴也擡了起來。
目光定格在她所在位置的正上方,三樓的那間病房的窗戶上,雲開的眼睛漸漸地眯了起來。
那間病房,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是霍禹軒所在的病房吧?
不是她這個人心眼小,而是霍禹軒那個小人還真能夠做出來這樣卑鄙無恥的事情。
蕭寒也順着她的視線看了幾秒鐘,最後若無其事地說:“云云,走吧,先回去洗一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水,弄身上怪難受的。”
雲開收回視線,點了點頭,將長凳上飯盒拿起來,剛剛吃完的那個飯盒在袋子裡裝着,而且還是蓋好的,袋子又是防水型的袋子,所以不至於裡面的飯盒也沾上水,但是打開的這個就不能夠用了。
那盆水也許是清水,也許是洗腳水也不好說,反正不管是什麼水,這個飯盒都只能被扔掉,雖然不捨得。
這兩個飯盒,家裡還有一個,是三個一模一樣的,兩個是中午給思爾和卓恩送飯用的,一個是自己用的,且不說飯盒的價錢是多少,這麼多日子來,建立下來的是深厚的革命感情。
既然不能用,留着也鬧心,索性扔了。
雲開收起飯盒,毫不猶豫的就丟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還好這個飯盒是她用的那個,如果是思爾或者卓恩的,她要是不上樓把霍禹軒給狠狠地揍一頓,她就不叫雲開。
當然,這件事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雲開跟蕭寒回到病房裡,一前一後都去衝了澡,洗了頭髮,換了身乾淨的衣服。
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這盆水給澆滅了,毀得徹徹底底。
“我打電話叫份外賣吧,你想吃什麼?”蕭寒看着雲開從洗完澡出來,臉色也依然沒有緩解,難看的不行,還在生氣,就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其實他剛剛的餘光還是看到了那間病房裡在水落下來的一瞬間閃過的一個人影,縱然是隔着水簾,可是他還是看清楚了那個人的面部幾個特徵。
頭髮微長,到眉骨,臉型偏瘦,是標準的美人臉,下巴有些尖,看起來倒像個女人,實際上卻是個男人,眼神很冷。
如果再讓他見到這個人,他保證能夠一眼就認出來。
蕭寒的記憶力不如雲開,但是快速記憶卻也相當的厲害,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抓住所看到的人和事物的明顯特點。
不管那個人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這件事都不會就這麼輕易的結束了事。
他蕭寒向來遵循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只是這事兒,他並不想讓雲開參與。
以前過去的這六年他沒有在她身邊,所以她總是要很強大,才能夠保護好她自己和兩個孩子,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來到她和孩子們的身邊了,她不需要再強大,她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做一個小女人,沒有那麼多的煩惱,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孩子們和她的安全,由他負責。
雲開擡眼看向他,有氣無力地哼了句,“現在哪裡還有心情吃東西,要吃你自己吃吧,我吃不下。”
蕭寒在她身邊坐下,手攬着她的肩膀輕輕晃了晃,“不吃飽怎麼行?早飯很重要,如果早飯吃不飽吃不好一天都會沒精神,聽話,別任性,再說了,跟一個都不知道是誰的人置氣,值得嗎?”
“可我就是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想吃什麼?不如喝胡辣湯吧?我記得有一年我來寒城,下飛機正好是早上,遇到一家買早餐的店,喝了一份胡辣湯,雖然挺辣的,但是喝着很過癮的,怎麼樣?要不要喝?”
雲開知道蕭寒是在哄她,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繼續再這麼耍性子。
本來就是,不能因爲一個外人讓他們兩人之間再鬧不快樂。
輕嘆了一口氣,她擡起手摟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脣上輕輕親了一下,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我知道你說的那家早餐店,你乖乖等着我,我去買。”
蕭寒卻搖了搖頭,“不要你去,我打電話讓人送來。”
“嗯。”
蕭寒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以及那家早餐店的具體位置,其實他並不是有一年吃過,而是每次來寒城都會去吃一次。
儘管不能吃辣,醫生甚至都嚴厲聲明他如果再敢吃辣出什麼事,真的就完了,可他還是固執地去吃了。
只因爲,她喜歡吃辣。
胡辣湯也不是特別辣的那種,他要的只是微辣的,吃完後心裡暖呼呼的,放佛她就在身邊。
當然,這些雲開都是不知道的,她對過去六年他發生的那些事情,除了公司的事情從電視或者新聞上能夠看到外,其餘的一概不知。
不是她不想知道,如果她想打聽,想知道,沒有什麼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只不過是她不願意去打聽,她一直都沒有能夠去完全的原諒他,她怕自己會心軟,所以六年來差不多隔絕了他的消息。
胡辣湯店距離醫院並不太遠,大概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保鏢就將買好的早點送來了。
胡辣湯搭配油饃頭,也不知道能不能夠稱之爲絕配,反正味道吃起來超級無比的好。
雲開偶爾也會去吃一次這家的胡辣湯,這個店鋪在寒城有二十多年了,她記得她小時候就吃過,那是她第一次吃到這種叫做胡辣湯的東西,吃完後好久都沒有忘掉這個味道。
“來,嘗一下,看看味道怎麼樣,保準讓你吃完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蕭寒這話真的是一點都不誇張,這家店裡的胡辣湯確實味道極好。
對於他這種吃進山珍海味,嘴巴極挑的人來說都能夠讚口不絕,味道還能不好?
蕭寒將短短的油饃頭在胡辣湯裡泡了兩三秒鐘,然後用筷子夾起來,下面用餐盒蓋子接着,送到雲開的嘴邊。
雲開笑着張開嘴,咬住他遞過來的油饃頭。
這樣的油饃頭蘸胡辣湯,她吃過很多次,卻從來都沒有這一次,覺得,那麼那麼的好吃。
“怎麼樣?味道如何?”
雲開“唔唔”地應着,點頭,“好吃!真的很好吃!”
看着她一臉的享受和陶醉,蕭寒的心,就像是夏日裡曬在太陽下的冰淇淋,融化成了一灘水。
他笑着俯身,用嘴脣將她嘴角沾着的一些胡辣湯吃進嘴裡,他覺得這六年來他吃的胡辣湯都不及今天的味美,令他的心都跟着顫動了。
“好吃!”他說。
雲開的眼睛徹底地眯成了一條線,嘴裡的東西嚥下之後,她脆生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還要吃,你餵我!”
蕭寒燦爛一笑,“樂意效勞。”
保鏢買來的胡辣湯是兩份,都是微辣的。
蕭寒想雲開昨晚上吃了那麼多特辣的東西,縱然是她真的喜歡吃辣,能吃辣,總是吃胃也是會承受不了的,所以壓根就沒有詢問她的意見,直接按着自己的想法就交代了保鏢。
事實證明,不管是特辣的還是微辣的,甚至此時就算是吃的不是辣的,味道都是無與倫比的美好。
因爲,他們吃着的不僅僅只是一份普普通通的早餐,而是,愛。
他們曾經錯過了太久,儘管他們都還沒有很老,就算是真的很老了也沒關係,如今他們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的在一起。
吵架拌嘴肯定是在所難免的,可是他們卻在心裡都給自己定下了一條規矩,以後他們不管因爲什麼事吵架拌嘴,堅決不冷戰,不會有超過四小時的生氣。
這頓早餐吃了足足一個小時,吃到最後都要涼透了。
可兩人的心裡,卻是比外面陽光還要溫暖的熱乎。
早餐結束後,雲開叫來醫生給蕭寒做康復治療,其實說是康復治療,也就是塗抹一些藥膏而已,畢竟只是有裂紋,並沒有裂開。
住院更是沒有任何的必要,可雲開卻就是這麼的固執。
大概是昨晚上一夜沒睡的緣故,雲開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在她睡着的時候,蕭寒將她抱起來放在牀上,找來保鏢在門口守着,他就走出了病房。
一直走到三樓,來到那間寫着3012的病房外停下來。
病房的門是緊緊地關閉着的,蕭寒知道自己不能夠貿然的推門進去,太尷尬。
恰好這時候病房的門從裡面打開,護士給霍禹軒量完體溫出來,藉着房門打開的那瞬間,蕭寒看到了病牀上的人。
霍禹軒也是無意間朝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就跟蕭寒的視線,四目相撞。
只是一秒鐘,蕭寒便可以十分肯定地確定,剛剛他在樓下看到的那個人正是這個人。
霍禹軒!
想起昨天餐桌上吃飯的時候歐陽恆和段日升的話,蕭寒覺得他需要讓蕭騰查一下這個人和貝蓓的關係,還有貝蓓的那個女兒,雲開說跟他長得有五分相像,他需要去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他自己完全可以去調查,但是他卻不能夠。
他不能夠打草驚蛇,所以用蕭騰的力量是最好的選擇。
假裝只是從門口經過,蕭寒匆匆離去。
而病房裡的霍禹軒,在蕭寒的身影閃過病房門口後也快速的從牀上下來,走到門口朝外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難道說剛纔的事情被蕭寒和雲開給發現了?
不應該,整棟樓那麼多人,他們又是如何確定水是他潑的?
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是他潑的水,那又如何?他就是故意的,就是看他們不順眼。
看到蕭寒朝服務檯走去,霍禹軒也沒有多想,心想剛纔蕭寒應該只是路過。
蕭寒回到自己的病房所在的樓層後,先去看了雲開,她還在睡着,他就又走出病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蕭騰打過去電話。
蕭騰此時正帶着思爾和卓恩在玩具城大肆的購買玩具,雲開平日裡也有給他們買玩具,但是卻有限度,像今天這樣讓他們自己隨便挑,隨便買,買多少都行的感覺就像是商品在路邊大減價的感覺,兩個孩子興奮得無法形容。
接到蕭寒的電話,蕭騰朝保鏢遞了個眼色,然後他就朝出口走去。
玩具城裡太吵鬧,各種聲音都有,根本就聽不清楚講電話的聲音。
到了外面,蕭騰這才說話,一開口便調侃地笑着問:“剛纔聽說秀恩愛被人破了髒水,採訪一下蕭先生,請問此時是什麼心理感受?”
蕭寒靠在牆上,想點支菸,最終卻又放棄了這個有些瘋狂的念頭。
他能夠百分之一百的確定如果他抽了一支菸,甚至就抽一口,無論他怎麼去掩蓋還是能夠被雲開給發現。
有時候他就覺得,她的鼻子簡直比狗鼻子還要靈敏。
當然,被她發現的後果不堪設想,他可不想沒事給自己找事。
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了,但是被收拾,那可就不是忍一忍一會兒就過去那麼回事了。
更何況,他很清楚,她不讓他吸菸完全是了他的健康考慮。
如今她和孩子們都在身邊,他不能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因爲他要對他們母子負責,如果他不愛惜自己,就是對他們母子的不負責。
蕭寒將打火機捏在手裡把玩,“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那你跟我說說,是誰潑的髒水?”
“這個啊……”蕭騰故意拖長了尾音,然後卻來了句反問,“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看來他是什麼都知道了,既然這樣,那就更好辦了。
“你幫我查一下霍禹軒和貝蓓,尤其是貝蓓女兒的事。”
“你自己就可以查,爲什麼要我幫忙?不知道哥很忙嗎?”
“你很忙?忙着逛玩具城?”
蕭騰眉梢一挑,他怎麼知道?難不成被監視了?
“好處。”
“什麼?”蕭寒是真沒挺清楚他說的那兩個字。
蕭騰卻以爲他是故意的,也不生氣,一字一句地又說了一遍,“沒好處,沒付出。”
這幾個字蕭寒聽清楚了,想一下也知道他剛剛說的是什麼,不由得就黑了黑臉。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說,這些年你從我手裡得到的好處還少嗎?我把你爺爺都給你了,你還不知足?”
“那不是你爺爺啊?”
“你倆比較親,我就是後媽領養的。”
“還算是有點自知之明。”
然而,前一秒還在嬉皮笑臉地說笑,下一秒,蕭騰的臉色卻驟然嚴肅起來。
他的語調不緊不慢的,卻是十分的認真。
隔着無線電波,蕭寒都能感覺出來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那股強勢和霸道。
“事情我可以幫你,但是我要卓恩改姓,跟我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說服雲開,卓恩必須姓蕭,過繼到我的名下。”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