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在鬆城的一家酒店裡,許臻也刷到了這條剛剛發佈的《智取威虎山》製作特輯,被林曉波的表情給逗得笑出了聲。
上個月錄音的時候,他知道有人在拍花絮,但卻沒看過最終剪出來的效果。。
如今一看……
嗯,不愧是提名了金雞獎最佳攝影、最佳剪輯、最佳錄音的團隊製作的,這水準,不拿個獎實在可惜。
許臻這會兒已經看到了金雞獎的最終提名名單,自己確實拿到了“最佳男主角”這個重磅提名,
然而,他此時感受到的不再是從前那種誠惶誠恐的驚喜,而是塵埃落定的喜悅。
——他有足夠的底氣,確信自己擔得起這個提名。
在近兩年的演藝生涯裡,許臻接觸了許多表演大師,拓寬了眼界,也逐漸對錶演有了自己的評判能力。
他對前輩不再是一味的仰望,對自身的實力也有了清楚的認知。
——真正的開悟,始於對這個領域的洞見。
他明白了刁豔紅老師的表演細膩真摯,但缺乏張弛有度的韻律感;也明白了豪哥在塑造人物方面深刻入骨,但並不清楚怎樣的表演會引起觀衆的共鳴。
許臻握着手機,看着這一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名單,既爲能跟這些燦若星辰的名字並列而感到興奮,同時又理智地意識到:
自己並不比他們差,無需自慚形穢。
本屆的金雞影帝提名者共有五人,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人選,無疑是今年現象級影片《生命之路》的男主角,何泰。
何泰其實曾經指導過許臻的表演,因爲當年許臻錄製過一檔綜藝節目,名叫《我是演技派》,何泰是現場的導師之一。
許臻那年纔剛上大一,連繫統的表演理論都沒有學全。
面對何泰這位知名演技派前輩的指導,那時的他幾乎可以說是盲從的。
而時至今日,再看何泰的表演, 許臻卻能透過層層光環, 對這位前輩予以客觀的評價,知道他眼神、微表情的感染力方面堪稱教科書,也知道他的臺詞功底遠遜於自己,沒必要一味吹捧。
除了何泰, 另一位熱門的影帝候選人則是《困獸》的男主角唐蒙。
許臻看過這部電影, 唐蒙老師把一位落魄老者的掙扎與矛盾演繹得極具張力,展現出了渾然天成的精湛演技。
但是, 這部電影本身的質量較差, 人物塑造也稍顯生澀,這並不是一個優秀的典型人物。
許臻能看清自己的斤兩, 也知道對手們的優勢和劣勢。
他站在酒店客房的衣櫃前,輕輕整理着“二郎神”的戲服, 莞爾一笑。
——如果說, 影帝爭奪是神仙打架, 自己又何嘗不是一路“神仙”?
桌上的檯燈發出舒適的暖黃色燈光,許臻年輕的雙眼看上去神采奕奕。
牆面上映照出了一道人影, 在燈光的修飾下, 這道人影看上去英挺修長, 面部輪廓利落而流暢,再沒有任何青澀的痕跡。
……
第二天一早, 許臻依舊是凌晨五點起牀,在簡單的早課後, 頂着刺骨的寒風出去晨練。
11月份的鬆城,凌晨時的氣溫已經來到了零下。
不過,當年拍攝《智取威虎山》的時候,許臻對零下二十幾度的嚴寒都有過深刻體驗, 此時區區零度, 並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困擾。
鬆城是一座相當漂亮的城市,一條寬闊的大江穿城而過, 將城區分爲了南北兩半。
組委會安排的酒店就在江邊,出門之後,走不了多遠就是一座江邊公園,晨練十分方便。
早上六點, 回到酒店後, 許臻沒有多做耽擱,洗了澡、簡單吃了早飯,立即動身前往了影展的現場。
今天白天,金雞獎組委會要在會展中心舉辦文化節活動, 許臻將應邀前往活動現場,扮演“二郎神”楊戩。
至於影展,則將在三天後正式開幕,屆時,《智取威虎山》將作爲本次影展的開幕影片對外放映。
許臻其實很想請師父來看一看自己主演的第一部電影。
影展開幕影片,又是師父喜歡的《智取威虎山》,很有紀念意義。
但鬆城離甘州實在是太遠了,這邊的天氣又冷,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折騰師父這一趟。
算了,反正電影節結束後,這部電影就會正式上映。
到時候縣城的影院就有的看,也不急在這一時。
……
當天早上7點,許臻來到了影展現場:鬆城市文體中心,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入了後臺休息區。
場館周圍懸掛着各類海報、條幅、標誌;在場館內部,他看到了好多穿着古裝、帶着假髮,或者是穿着公仔服的演員,氣氛相當熱烈。
跟普通演員比起來,許臻今天的造型就有些降維打擊了。
他穿的是《封神》劇組的戲服,國內頂級造型師親手設計,無論材質、做工還是刺繡,都是影視界天花板級的水準,絕對重金打造。
不過,讓許臻稍有些尷尬的是:他今天要扮演的並不是《封神》裡的二郎神,而是《西遊》裡的二郎神。
他這次的舞臺表演,是要跟孫大聖對打。
這也就是爲什麼高縝導演“祭”出了許臻來給《封神》打廣告,而沒有祭出其他比他更大牌的演員——因爲《西遊》裡沒有那些角色。
上午9點,影展宣傳活動正式開始。
早已等候在寒風中的遊客們興致盎然地走進了場館中,遊覽起了各個展館。
許臻站在臺上,能清楚地看到展館中來了很多歪果遊客,顯然便是來參加金雞獎影展的嘉賓和媒體記者們了。
而事實證明,這些歪果友人或許看不懂漢服之美,也聽不懂古琴的繞樑三日之韻律,但絕對看得懂華夏功夫。
許臻穿着二郎神的戲服,帶着銀白色的半臉面具,跟孫大聖打了一場表演套路,瞬間吸引了館中絕大多數歪果友人的注意。
孫大聖的飾演者是一個武術學校的學生,今年才18歲,但功夫過硬,打得相當漂亮。
臺下的觀衆們舉着手機或者相機,錄得興高采烈。
其中有一個歪果友人向同伴小聲問道:“在華夏,像他這樣會功夫的人大概有多少?”
同伴嗤笑一聲,道:“這不叫‘功夫’,都是假的,這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舞蹈罷了。”
先前那人疑惑地道:“舞蹈?這能叫舞蹈嗎……”
這時候,臺上的“二郎神大戰孫悟空”已經結束了。
許臻聽到臺下有人好像認出了自己,興奮地叫他的名字,情急之下,他只得在表演結束後,從臺上一躍而下,腳步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先前爭辯的兩個歪果友人眼睜睜看着他從三米多高的舞臺上輕巧地一躍而下,身子微屈,像一片羽毛一樣落了地,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兩人面面相覷。
“這個……不能叫‘舞蹈’吧?”先前那人喃喃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