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子
葉莎雙手抱着蕭敖的脖子,使勁的搖晃。不知道是不是她這當媽的實在太沒良心讓某個小傢伙終於忍受不了了,就在葉莎死皮賴臉的討打的時候,突然肚子猛的抽痛起來。
“啊——”
蕭敖頓時臉一黑,將她纏到自己脖子上的手給拉了下來,以爲她是動作太大搖晃到了孩子。
“不許再胡鬧了!”冷聲的警告完,他一手護住葉莎的肚子。
“沒……沒鬧……啊……”突然間的抽痛讓葉莎氣都回不過來,緊緊的咬着牙關,磨着牙道,“肚子……好痛!”
蕭敖俊臉刷的一下白了下來,趕緊將她抱起來一邊朝大牀走去,一邊沉聲的朝門外命令。
“來人!馬上讓穩婆過來!”片刻間他的額頭已經溢出細細的汗珠,儘管早有做好了準備,可當面臨她喊痛的時候,他心中還是緊張不已,明明牀就在不遠處,他都能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打顫。
門外的侍衛聽到他的命令,也知道王妃終於要生產了,哪裡敢耽誤片刻,應了聲趕緊朝後院跑。
一陣短暫的抽痛過去,葉莎終於舒了一口氣,被蕭敖放在牀上過後,她這才隱隱的感覺到害怕,剛纔的那股抽痛是她沒有經歷過的!雙手緊緊的抓住蕭敖的衣襟就不願意放手。
“蕭敖,不要走!”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此刻這般讓她沒來由的恐懼,雖然期待孩子出世的這段時間她也有問過穩婆,關於生孩子的一些事,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如今真正來臨的這一刻,她才覺得心裡好慌,好亂,好緊張,又好期待。
“爲夫不走。聽話,不準任性,穩婆就來了。”將她的不安和緊張看盡眼中,蕭敖一手將她兩隻手捂在自己胸口,一手磨蹭着她的臉,試圖消除她的緊張與不安,深邃的眸子溫柔的看着她,儘管俊臉上依舊是平淡無波,但那眼底閃過的擔憂和心疼卻出賣了他的情緒。
葉莎點點頭,得知他會陪在自己身邊,她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可下一瞬,肚子再次抽痛起來,像是有什麼絞着肉一樣,那種從肚裡深處傳來的痛,看不見,說不清楚,只讓她覺得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撕扯着自己,像是要把身體裡的肉活生生的剝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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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緊緊咬住的牙關使勁的打着顫,反手將自己的指尖重重的抓住男人的大掌。
除了痛,她感覺不到其他!
蕭敖自是感覺不到她的身體裡的陣痛,但眼見着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突然呈現痛苦萬分的摸樣,無情的指尖深深的掐入自己的手掌之中,他眉頭都沒蹙一下,黑澤的眸子心疼的凝着她。
“乖,別怕,爲夫在……”除了心疼,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來分解她的疼痛。
當初他是滿懷希翼的渴望她能有他的子嗣,可此刻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展現痛苦難受的一面,他卻生出了一絲悔意……
“蕭敖……蕭敖……”葉莎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表達,要是可以的話,她能不能反悔別生孩子了?
片刻後,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上滑落,也從他額頭上滑落,交握在一起的雙手一方是崩得緊緊的,彷彿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想從對方手上汲取能量,一方則是微微顫抖,任由她無措的掐着自己。
“見過王爺、王妃。”這時門外進來兩個穩婆,顫顫驚驚的伏地行禮。
“還不快給王妃接生!”蕭敖頭也沒回的冷聲命令道,視線一直都停留在牀上的人兒身上,黑澤的眸子溢着心疼,“乖,穩婆來了,你忍忍,爲夫就在這裡陪着你。”
兩負責接生的穩婆都是中年婦女,也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第一次給這麼高貴身份的人接生本就心中緊張,再聽王爺還要陪在房裡,其中一個更是緊張,連身份都不顧,趕緊上前道:
“王爺,你可不能待在房裡,會不吉利的啊。”
身後陸陸續續的進來幾個丫鬟,見到蕭敖在場,頓時也驚訝的有些手足無措。
葉莎緩過了一陣痛,擡眼看了看屋裡出現的人,見大家都一副難以接受的摸樣看着自家男人,心中突然有所明白,這才反應過來。
古代的男人似乎是不能進產房的!
她不是不想他留下來陪着自己,可是讓他這麼一個大男子主義又強勢得過頭的男人被別人以那種眼光看待,她突然就有些不捨。
她的男人只能被自己打壓,絕對不能讓其他人對他指手畫腳。她不相信什麼吉利不吉利的說法,但在外人面前,自己男人的尊嚴她是必須的維護的。
“你……你先出去。”葉莎放開他的手,皺着眉頭推了推蕭敖。
蕭敖冷着臉,坐在牀邊的身軀並未移動,幽深的眸子透着溫柔和擔憂。
“出去啊!”葉莎見他一點都不想離開,房間裡的穩婆和丫鬟似乎都因爲他是男人的身份還有那身不容接近的氣勢而佇立在原地,明明每人臉上都寫着緊張,卻不敢上前一步。
“恩。爲夫就在外面。”蕭敖低沉的應聲,擡起手將她額前的髮絲拂開,不捨的在她額上輕輕一啄。
如果可以,他想留下來陪她。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爲會妨礙到她生產。
“好生伺候,王妃要是出現什麼意外,本王定不輕饒!”起身他已是一臉冷漠,凌厲的視線警告的掃過衆人一眼,聲音更是威震冷冽。
看着那讓人畏懼的身影出了房門,兩個穩婆才趕緊跑到牀邊,一邊交代幾個丫鬟做事,一邊替葉莎查看。
“王妃,你多忍着點,你這陣痛纔剛開始,孩子半會兒還不會出來。”其中一穩婆檢查過葉莎的身體後,小心翼翼的回報着情況。
半會兒還出不來?葉莎兩眼一白,“那要……多久?”尼瑪,需不需要找個人來直接在她肚子上劃一刀?
“如果快的話或許一兩個時辰,要是慢的話,可能好幾個時辰。王妃你也別急,女人都會有這個經歷,你這是第一胎,時間可能要久一些。你先放輕鬆點,留住體力。”穩婆看着葉莎高聳的跟個球似的肚子小心的說道。
“啊——”葉莎忍不住的呼出聲來,一半是因爲肚子裡再一次傳來的陣痛,一半是因爲穩婆說的時間。
她現在巴不得有人能馬上將自己肚子劃開,直接把小傢伙給取出來,一想到還要等好幾個時辰,她就沒法淡定下去。
房門外不遠處,李生和張生都默默的站在蕭敖身後,看着坐在石凳上一臉陰沉得可怕的主子,他們是大氣都不敢出。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除了能聽到屋子裡時斷時續的嚎叫聲和穩婆的輕哄聲,門外可只能聽到某個男人氣息不穩的呼吸聲。
桌上的茶水不知被換過多少次,可始終沒見有人飲上一口,幾乎全部人的視線和聽覺都放在了房門內,隨着裡面的呼嚎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促,外面的人越來越面色難安。
“王妃,你忍着點,深呼吸……深呼吸……”牀邊的穩婆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一邊耐心的引導着。她已經伸手摸到孩子的頭了,可孩子就是不肯出來,她也急啊。
她原以爲要會多等幾個時辰,畢竟這是王妃的第一胎,而且經過她摸查,發現孩子有些大,怕是不好生產。可沒想到這王妃的體質竟比她想象的要好的多,不是那種嬌身冠養的身子。本來她還準備鬆一口氣的,可孩子遲遲不出來,讓她這口氣硬是怎麼都鬆不下來。
葉莎兩手死死的抓着牀單,嘴裡被塞了一團軟布,頭上的髮絲已經被汗液浸溼完了,她只覺得自己長這麼大,以前所經歷的痛楚都不算什麼,如今的疼痛難忍纔算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她自認爲自己體力過人,至少比起一般女人來說,她絕對比別人體力好,可肚子裡絞痛陣陣,越發的頻繁急促,讓她有好幾次都想暈過去。
但一想到自己肚子裡懷的是她來到這個社會第一個有着血緣關係的至親的親人,加上穩婆在一旁不停的打氣,她只能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怎麼還不出來呢?”兩個穩婆在一旁焦急又無奈的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將手掌壓在葉莎肚子上緩緩的推動着,可任憑她怎麼弄,就是不見孩子冒頭,急的她心裡一陣心慌。
穩婆的一句話,無疑是讓備受難熬又沒有多少耐心的某個女人火冒三丈。
這大的將她吃幹抹淨,完事後都不帶讓她避孕的,如今這小的還賴在自己肚子裡久久都不出來,彷彿是故意要和她叫板似地,想到這些,她心中不僅急,那肝火也騰騰的直往上冒,那個氣啊!
一口氣就將嘴裡含着的布巾給吐了出來,張口就大罵起來:
“蕭敖,你這王八蛋,TM的誰讓你給老孃播種的?老孃詛咒你生兒子沒pi眼……”小王八蛋,賴着不出來是吧?以爲她這當媽的好欺負不是!
本來在外面等候的男人就煩躁擔憂不已,在聽到屋裡突然傳來的破口大罵聲,讓他面色瞬間失血,渾身散發出一股冰寒氣息,雙目更是入仇殺般射出劍光盯着叫罵聲來源的方向,擱在石桌上緊繃的手臂頓時擡高,大掌揮下,堅硬的石桌頃刻間化爲塵土,似是不能再忍受某種情緒,高拔偉岸的身軀離開石凳,頓時面色陰冷如鬼魅的大步朝緊閉的房門而去。
“王爺,不可,王妃正在生產中,叫喚聲能使她減輕疼痛,可萬萬不能給她點穴了。”李生都忍不住的擦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忐忑不安的勸道。
他還真是佩服這姑奶奶,這種情況下居然還罵人,罵就罵吧,怎麼還連自己的孩子都一塊給罵上了?
瞧這王爺的衝動勁,鐵定就是因爲這姑奶奶叫罵的對象。
冷着臉,蕭敖半眯着陰鷙的雙眸,腳步都不帶停頓一下的,直接大步流星的推門而入,繞過屏風,無視被驚嚇住的丫鬟和穩婆,看着牀上一身汗溼痛苦又狼狽不已的人兒,掩下心中的慌亂和心疼,沉着臉,威嚴森冷的威脅道:“如若再喊叫,立馬將你點了!”
該死的混賬東西,只顧自己發泄,什麼話都敢亂說!子嗣之事豈是她能隨口亂罵的?
見着男人突然闖進來,還一副吃人的摸樣,那怒氣滔天的俊臉猶如鬼魅般的陰冷駭人,特別是那一句將你點了的話讓葉莎下意識的就哆嗦了一下,頓時神經緊繃狠狠的吐了一口氣,準備不幹示弱的再次開口罵人。
尼瑪,還有沒有良心了!
她都痛成那樣了,可這男人居然不心疼,反而還殺氣騰騰的跑來要點她的穴,她都生不如死了,要再被點住,那還要不要她活了?
猶記得第一次他強要自己的時候,被他點住啞穴,撕裂的疼痛讓她叫不出來,哭不出來,已經讓她難受不已,如今這比第一次被他強要的痛楚更加不知道重了多少倍,這種情況下,他……他居然還要威脅自己!
TM的,她不生了總行了嗎?有種就讓他點死自己好了!
不過就在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還沒等張口罵出聲來,肚子裡就感覺有什麼東西瞬間脫離了她一般,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秒,只聽穩婆驚喜的歡呼道:“生了!出來了!”
葉莎含在嘴裡的話還沒說出口,隨即又聽見一聲洪亮的地哭聲迴盪在房中。頓時她哪裡還顧及去罵人,聽着那聲洪亮的啼哭聲,心中像是有什麼被填滿了一樣,瞬間將她心窩裝的滿滿的,暖暖的,緊繃的神經也瞬間鬆懈了下來,頭一偏,如泥似的軟下了身子……
“莎兒!”蕭敖心中一緊,俯下身一把將她頭抱住,以爲她出了什麼意外,本來寒氣逼人的黑眸頓時閃出一抹恐慌。
“別……叫……我沒聾……”葉莎連掀眼皮都覺得吃力,要不是沒力氣,耳邊突然傳來的驚喚聲讓她真的很想爬起來揍人。
聽到她氣若游絲的語聲,蕭敖心中堆積的大石纔算落了地。將她軟如無力溢滿汗液的手握在手中,細細的爲她把過脈,發現她除了氣短體虛外,並無大礙,這才收回手,輕柔的撫摸着她蒼白無力的小臉。
葉莎枕着他的一條胳膊,頓感無語。尼瑪,剛纔還一副要吃人的摸樣,現在就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作秀都沒他變臉來的快。
“我……要看孩子……”她決定把這筆賬先留着,等她身體好了再給他慢慢算賬。
“穩婆已經抱下去了。等你休息好爲夫再讓人抱來。”指腹磨蹭着她的臉,蕭敖在她耳邊說的很輕,葉莎閉着眼,沒能看到此刻男人臉上是一副怎麼樣的神情,俊逸的五官少了平日裡的冷肅,多了從未有過的柔情,深邃的眸子瀲灩着笑意,迷人的薄脣微微上挑,勾勒着一絲滿足和欣慰。
他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看着她忍痛的摸樣,他於心不忍,幫不上忙,擔心她會出什麼意外,那種誠恐懼怕的心是從來不曾有過的。看着她平安無事,順利的產子,他甚至連孩子性別都沒問,直接揮手讓穩婆把孩子抱走。
不管是男是女,他都不在乎,那都是他們的孩子,是她辛辛苦苦爲自己生下的孩子,他沒有資格去挑剔孩子的性別,所以寧願選擇不知道。從一開始他要的都很簡單,只要她在自己身邊就好……
她無事,就什麼都足夠了!
今日的驚心動魄,他不想再次發生……。除非她甘願再有孩子……
葉莎已是體力透支,根本也沒那個精力去問兒子還是女兒,只是隱隱的覺得這穩婆是不是太大意了,好歹也該給她說說孩子情況吧?
迷迷糊糊的,她側過腦袋睡了過去。
於是乎,幾乎所有的下人包括侍衛都知道醇王得了一子,是一小王爺,但小王爺的父母卻是最後一個知道孩子的性別的。
……
宮裡
金碧華麗的寢宮內,上官淑正和司徒彤彤在一起說話聊天,突然蕭詢玉身邊的小名子揚着拂塵,一臉喜慶趕到雲霄宮裡向裡面的人稟報着從北州飛鴿傳書回京的消息。
得知葉莎生了個小王爺,上官淑是笑的見縫不見眼,保養得當的面容硬是笑出了幾根魚尾紋。
“小名子,醇王可有告之何時回京?”上官淑笑容連連的問道。終於有乖孫可以抱了,她怎能不高興?
可惜啊,要不是因爲醇王外出,她還能親眼看着乖孫落地。如今她最想的就是希望兒子兒媳能快點回京,好讓她親手抱抱自己的孫子。
“回太后的話,醇王說是兩月後再回京。”小名子恭敬的答道。
上官淑這才反應過來,心裡也暗暗責備自己太心急了,總得讓莎兒做好月子養好身子纔是。
“好好,你替哀家傳話給皇上,讓他書信給醇王,務必要讓王妃養好身子。”上官淑笑容可掬的說完,隨後朝身後的宮女道,“帶小名子公公下去領賞。”
“謝太后。”小名子自然是高興的跪拜謝賞,“太后,小名子這就先下去了。”
司徒彤彤也是一臉興奮不已,“母后,葉姐姐終於生了。哎,要是他們在京中就好了,彤彤還能去看看小王爺。”
“是啊,要是他們在京中就好了。”上官淑也是可惜的嘆道。看着面前嬌俏可愛的小丫頭,她忍不住的打趣道,“接下來哀家可就盼着你的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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