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山脈以北是連綿千里的森林,大片森林一直蔓延至北方冰雪森林,沿途樹木種類與顏色隨着氣候而改變,越是靠近北方的樹木,樹葉愈加細小繁密,樹皮也愈加粗糙乾燥,爲了保持水分和抵禦嚴寒,自然界分別進化出了不同種類的植被。以阿米利亞雪原爲界,針葉林在雪地中拔根而起,雪松與白樺樹堅韌的生長在天寒地凍的天氣,這樣寒冷的地方不利於生火,低寒氣溫會讓火焰迅速熄滅,居住在此的居民以煤爲主要燃料,他們利用蒸餾技術製出高濃度的白酒禦寒,穿獸皮大衣和厚重馬靴,連交通工具都採用狗拉雪橇或者矮種馬拉車,因爲天氣寒冷,蔬菜極難存活,肉類成爲這裡居民的主要食物和熱量來源,他們喜愛吃生豬肉片和鹿血,灰熊犛牛也是極爲可口的食物來源。
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各小國依附着精靈王國或是矮人國度,彼此依賴生存着,負責維繫各國安全與疆土完整的軍隊長年駐紮於此,兩千年前戰士們使用十字槍作爲武器,十字-弩與短劍是戰士的必備武器,他們受命於精靈王室,卻又是獨立存在的一支軍隊,被稱之爲十字禁衛軍。
兩日前,十字禁衛軍接到元老會發來密函,要求他們攔截前往納帕小國的一名騎士,禁衛軍軍統魯什親自率軍前往關口把守,最後接到通知要求他們與古蘭山脈的青羽軍團匯合,作戰計劃十分簡單,雙方兵力包圍敵人,殲滅。
十字禁衛軍派出近千名士兵與兩百餘機甲騎士奔赴戰場,與王都機甲騎士不同,十字禁衛軍的機甲騎士無一例外配備着高機動核心,它們屬於重型裝甲,凱爾特型號機甲,這一類機甲配備重型武器與火箭彈,近戰武器爲腰間的兩柄短斧,凱爾特機甲屬於最新研發的重型機甲,在作戰能力上十分優秀,而且他們的騎士選用15-22歲的孩子,這個年紀是神經接駁最敏銳的時候,而且可以一定程度上保護騎士的神經系統,超過二十二歲的孩子將退休離職,回到軍部就任其他職位。
軍統魯什並非機甲騎士,他年過四十,是位極爲激進的首領,對待戰事果斷堅決。精靈王國與黑暗議會開戰在即,此時任何問題都有可能引來意想不到的後果,王國內部的任何問題都應當被果斷處理,對付這種妄圖趁亂而起的騎士,必須將其扼殺在過境之內。
三個小時前魯什按照原計劃來到位於圖爾斯城十公里外的鐵路處,這條直貫南北的鐵路以古蘭山脈爲起點,最終通往矮人國度的翡翠山,是條數千公里的極長鐵路,因爲天氣原因鐵路每年都要進行整修,加固鐵軌與防凍措施不可或缺,更重要的是燃料補給,沿途每個駐點的燃料貯備都來源於古蘭山脈,火車車廂時刻配備着大量燃料供應。這條鐵路每年春末纔開始運行,初秋便停運,現在剛好是第一列火車運行的日子。
前方不遠處便是兩座巍峨大山,古蘭山脈的山體延伸至此,圖爾斯城位置靠背,山體一千米上的地方覆蓋着厚厚積雪,兩座大山如同守衛般立於道路兩旁。這條路被稱之爲斷山崖,傳言其本是一座大山,後世被神王一劍劈開,將山體劈作兩段。靠近山體兩側沒有其他的路,鐵路沿着斷山崖徑直通往圖爾斯城,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這裡亦成爲了精靈王國的把守要道,想要通過狹窄的山體抵達對面,勢必要將前方路上的敵人一一清掃乾淨。
兩百具凱爾特機甲騎士與千名士兵埋伏在斷山崖兩側,火槍與滑膛炮鎖定入口,軍統魯什接通青羽軍團的通訊:“十字禁衛軍已準備
就緒,請回覆命令。”
“目標預計一小時後抵達斷山崖,不必活捉,目標全殲敵人!”通訊設備傳來低沉的聲音:“讓魯什閣下接一下。”
“在下便是。”
對方沉默兩秒:“在下青羽軍團副團長艾克薩斯,魯什閣下,敵人雖然只有四個,但其中包括機甲部頂尖機甲蠻荒之主與蜘蛛女皇號,此外還有一名天賦騎士,以及裝備暴君號的騎士王阿泰爾,十字禁衛軍正面交鋒未必能夠擊潰敵人,青羽軍團機甲團與海王機甲正在趕往路上,請在一小時後阻撓敵人前進,我方軍團會迅速形成包圍之勢,毋需着急殺死敵人,消耗光敵人的蒸汽包,再將其擊潰便可。”
“騎士王阿泰爾固然是十分強勁的敵人,但在十字禁衛軍面前也不過是隻拔了牙的獅子罷了,至於那名天賦騎士,青羽軍團有準確的信息嗎?”
“阿爾弗雷德·艾倫·賽斯薩隆,光明帝國在逃要犯,SSS級危險人物,危險程度不亞於騎士王阿泰爾,甚至還要高於前者。”艾克薩斯道:“不過好在敵人並未裝備海王機甲亦或是傳說中的龍血機甲,甲冑騎士充其量還是要依靠甲冑來進行作戰,機甲性能本質上決定了騎士的能力,而凱爾特機甲在這方面並不輸於敵人。”
“話這樣講可就不對了,艾克薩斯,如果敵人好對付的話,青羽軍團兩支機甲團早就拿下了,恐怕也輪不到十字禁衛軍出手!”魯什冷笑道:“況且據我所知,現任騎士王萊安德勒與血騎士克魯斯似乎對這場戰役頗有想法,一次性對付兩任騎士王的話,恐怕沒有那麼簡單。”
“神聖騎士團遠在納帕,仲裁聖騎更不可能參與到這次戰爭中,僅僅是萊安德勒這個國家叛徒的話,對十字禁衛軍並沒有太大威脅……魯什閣下,元老會並不希望此事節外生枝,儘早結束此事,將敵人抹殺于山崖下,纔是我們應作的事情。”
“這是自然。”魯什道:“十字禁衛軍是國家北部最堅實的防線,任何想要越過這道防線來逃脫的敵人,都要在長槍火炮下化作碎片!哪怕騎士王也不例外!”
……
凌晨四點鐘。
羅洛開着跑車走在隊伍最前面,在跨越古蘭山脈後這支才組建的小隊迅速奔向北方,一路上暫時沒有遇到敵人。騎士王阿泰爾緊跟在跑車後面,車尾紅色燈光映着暴君號漆黑機甲,這位騎士沉默不語。
緊隨其後的是萊茵號機甲,阿爾弗雷德時刻警惕着四周,在他後方的蠻荒之主因爲要照顧受傷的伊薇特,暫時被隊伍拉開一小段路。
四下寧靜,初夏夜裡的蟲鳴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微風在草野上拂過,許多新生的嫩草吹彎了腰,遠處森林傳來陣陣濤聲,聲音波折宛若海浪般動聽。
初夏的夜並不長,四點鐘時候的天已經有些朦朧藍,火車在鐵軌上發出哐哧哐哧的聲響,車頭冒出滾滾濃煙。這輛貨車在初夏時分第一次起航,車廂內載滿煤礦與綠石,這些綠石要通過古蘭山脈輸送至北方冰雪森林,沒有提純的綠石相對於黑加侖燃料而言穩定許多,黑加侖燃料極易碰撞發生爆炸,而綠石則要在三百度高溫下才會發生化學反應,碰撞摔擊並不會影響石塊內部的黑加侖顆粒的穩定性。
騎士王阿泰爾最先追上火車,跳了上去,後面幾人緊隨其後,乘坐火車走這一段路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既可以節省一部分燃料,又不易被發現。
蘭多坐在副駕駛坐上,帽子扣着臉,正呼呼大睡。
羅洛一臉冷漠的駕駛跑車,追着貨車車尾,他開的快但是很穩,目光盯着前方的路,誰能想到機密會的仲裁委員會是這樣一個開跑車的好手。車輪軋過草地,四周傳來與特拉西斯城市不同的青草香味,微涼又夾雜着淡淡清鮮味道。
羅洛起初想給自己在特拉西斯的女朋友發個消息,後來理智的拿出手機取掉卡,犯下叛國罪的仲裁委員頭腦清醒,這種時候不和對方有一絲牽連纔是正確決定,他的身份太特殊了,或許女孩換個男朋友會更好一些。
羅洛是貧民窟的孩子,沒有父母,他小時候生活在下城區,十幾歲的時候還在買肉餅爲生,如果不是伊薇特親手把他帶到機甲部,羅洛這輩子可能就是一個賣餅爲生的貧民,加入機密會成爲仲裁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其實這幾年他做的一點都不開心,機密會許多事情會讓他感覺心煩,上層社會對於底層階級的態度不止惡劣,他們踩着下城區民衆的脊背,還要用針管插進對方喉嚨裡,一管一管抽着鮮血。儘管如此,他依然坐穩了機密會仲裁委員的地位,他有一個商人家境的女朋友,對方生活還算小康,在特拉西斯也算勉勉強強,女孩叫做蒂絲,是個很漂亮的精靈女孩。羅洛雖然沒有見過蒂絲父母,但是聽她提及說過很多次,她的父親是個憨厚老師的商人,做傢俱生意,生意不溫不火也還可以,母親是酒店主管,性子幹練脾氣偶爾也暴躁,家裡一般是母親主事,因此蒂絲的性格也比較隨着母親,是個外表看似柔弱但內心堅強的女孩。
羅洛第一次見女孩是在圖書館,他當時坐在圖書館沙發上在看一本哲學書,圖書館裡很安靜,女孩穿着方頭皮鞋與短裙走到羅洛面前,告訴他說圖書館要閉館了。
羅洛當時看的入神,不經意擡頭見到了女孩,那個女孩似乎還在上大學,在圖書館做兼職,緣分這種東西有時候很難說清楚,平日裡半句話都不開口的羅洛忽然就注意到了女孩,並且主動要了女孩號碼,三個月後兩人開始正式交往,到現在大概有兩年時間,兩人本來約定十月份見父母訂婚,現在看來大概是不可能了。
背上叛國的名號之後,從此精靈王國都要對他關上大門,從前的努力付諸東流,眨眼間羅洛又變回了下城區的小夥。羅洛做事從來不後悔,他只是覺得有些事情沒做完,就像自己養了很久的貓忽然不見了,心裡毛毛躁躁的有些煩鬱。
“蘭多,你睡了嗎?”羅洛忽然開口道。
沒有迴應。
羅洛擡頭看了眼天空,朦朧藍的天空映在他棕黑色眼瞳之中,他又將目光落在遠處的森林,漆黑無光的森林傳來陣陣聲響,羅洛有一瞬間錯以爲這不過是一場夢,他在夢裡肆意妄爲,醒來時仍舊是那個工整謙遜的仲裁委員,有一個聽話的女朋友和穩定工作,有一些朋友……
“原來不是夢啊……”羅洛笑了笑,他深吸一口氣,遠離城市的草野空氣清新,讓人有種遠離世俗的寂然感。
恍然間,羅洛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老舊的市區圖書館,圖書館歷經若無人,黃昏時候的陽光也不再那麼刺眼,羅洛倚着沙發在看着書,白襯衫黑短裙方頭皮鞋的女孩踩着輕盈的步子走過來,她沒有打攪羅洛,而是一動不動的站在他面前,目光溫柔的看向他。
“羅洛,原來是這樣溫柔的名字,”女孩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我叫做蒂絲,蒂絲·格爾蘭洛,是這家圖書館的管理員,以後也請多多指教啦!”
(本章完)